彼功德便也成了此功德。</p>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上了山顶平台，来到了中央大殿门外。</p>
一群周边村寨，十里八乡的老人们聚在大殿之中，每人都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之上。</p>
闭目静坐，心灵沉静。</p>
仿佛已经睡着。</p>
但李潇潇知道，没有一人睡着，反而心灵格外的清醒，空灵。</p>
在主殿讲经坛上，盘膝坐着一位老僧，应该就是知客僧口中所说的“大法师”。</p>
他穿着黄色僧衣，披着赤色金线的袈裟，面容安详沉静，脑袋锃光瓦亮，仿佛会反光。</p>
此刻，他也没有说话，与大殿中所有盘膝坐在蒲团上的老者一样，微闭双目。</p>
大殿之中，一片安宁祥和。</p>
只有一个声音。</p>
那就是老和尚手中轻轻敲响的木鱼声。</p>
他敲的木鱼有种很奇特的韵律，不仅没有让空间显得吵闹，变成杂音，反而让这一片空间变得更加安宁。</p>
每敲一下，仿佛所有人心中的尘埃泥垢就会被一泓清水冲刷掉一些，干净一些，清爽一些。</p>
早在上平台之前，李潇潇和知客僧就已经闭嘴，此刻，全都安静的站在门外，没有发生打扰殿内的修行。</p>
李潇潇也好奇的打量着整个大殿。</p>
大殿非常巨大，也很高。</p>
但殿中却很空旷，没有供奉一尊佛像。</p>
在她读过的文史典籍中，佛家的神祇可是非常多的，嗯，他们不称神，而是各种佛，菩萨，罗汉，真要排下来，别说这样一个大殿，就是百个这样的大殿都不可能装得下。</p>
而再回想这一路上山行来，沿途也没见到一尊佛陀菩萨罗汉的塑像，这同样和她所读文史典籍中的记录不同。</p>
唯一的两个标志就是，一个佛字，各种字体，各种大小，各种形状的佛字，还有一个就是禅字，出现的频率和佛字相当。</p>
反倒是这个大殿之中，空****没一件标志性陈列。</p>
好像真就是给大家集会听经的场所，并没有让他们膜拜祷告的对象。</p>
而因为李潇潇的修为和她本身的特别之处，她还能看到知客僧所不能见的一幕奇丽景象。</p>
之间那些心思陷入空灵沉静的老人们，有一点点仿佛烟气一般的存在从他们头顶缓缓飘散而出，无所凭依，又似没有一个具体的去处，只能缓缓消散于虚空之中。</p>
那烟气似实还虚，比烟气还缥缈，真要努力去看，却发现什么也看不到。</p>
感受着那烟气的性质，和后人们祭祀祷祝亡者先辈的香火之气有一些相似之处，但又不完全相同。</p>
她想到在炎夏之外还有三真神阵营，他们的一切力量来源皆来自于众生的念力信仰。</p>
再想到寺庙的功能，其实和那些三真神的教会神庙是一样的。</p>
唯一的、也是最大的不同在于，炎夏的寺庙中，那些佛陀菩萨罗汉的塑像全部撤走了，除了场所本身，只剩下一个“佛”和一个“禅”字，那些信仰之力想要找个具体的接收对象都找不到。</p>
在空中徘徊许久，最终因无人接收而只能消散于虚空。</p>
可是，真的消散了吗？</p>
李潇潇心中缓缓摇了摇头。</p>
任何一种存在，一种力量，都不会轻易产生，可一旦产生，也不会轻易消失。</p>
它可能会变幻成不同的相貌，不同的形象，甚至从人们的视线感知中消失，但却不会忽然变成“没有”。</p>
譬如一个活人，他忽然死掉了，灵魂会变成鬼，身体会变成尸体，鬼死了，其组成部分会变成阴冥世界的一部分，尸体烧掉也会变成灰，蒸腾的水。</p>
在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湮灭不是不存在，可它和无中生有一样，都是无上上的伟力。</p>
所以，李潇潇判断，这些找不到“投送”对象的信仰之力应该是潜匿在了这片虚空的深处。</p>
忽然，李潇潇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悸动。</p>
因为她想起了刚才知客僧活学活用的一段领导讲话，她的视角不由得随着那段话语无限拔高，从这个鸡公山寺抽离了上去。</p>
她似乎看到了整个黑潭府，整个州城，整个副都，继而是整个炎夏陆疆。</p>
占了全球陆地面积八成的炎夏陆疆，有多少山村乡镇呢？</p>
即便撇开那些大城人口，单是山村乡镇的人口数量，也绝对比三真神阵营人口总加起来还要多吧？</p>
即便这些寺庙似乎碍于某种限制，并没有太积极的发展信众，都是等人自己上门，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老人。</p>
即便如此，单独与某个真神阵营相比，信众数量也不会少于三真神的全民信众数量吧。</p>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找不到“投送”对象的信仰之力到底在炎夏境内沉淀了多少呢？</p>
若是愿意，炎夏岂不是可以瞬间造就一位堪比三真神，甚至犹有过之的佛陀出来？</p>
咚、咚、咚——</p>
不知过了多久，李潇潇的思绪被有节奏的木鱼声又拉了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