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琴声悠扬 第三十集 造化弄人(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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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嫐】第一部琴声悠扬第三十集造化弄人==============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

热血沸腾时的冲动固然直接,可在冷静下来之后杨书香不是没想过结果,这事儿既不能跑到外面大声嚷嚷出去,也不能让赵伯起和赵焕章爷俩知道。

在这种无奈的局面下,杨书香不清楚打完赵永安之后是否也会像许加刚劫道那样,缠住你没完没了,而赵永安是否会把矛头继续指向琴娘,杨书香心里没数,更不敢做出保证。

杨书香没法保证自个儿能把琴娘顾全好了,他就认为,琴娘对自个儿好,自个儿就得反过来护着她,哪怕是出于兄弟情义,不替赵大出头也得替焕章出头,他杨书香无论如何都得站出来,都得硬上,管不了一世管一时,能管多少管多少。

「乒乒乓乓」的动静响了起来,除了马秀琴在院子里劈劈柴,赵永安蹲在南墙把角的砸煤音儿也传到了屋子里,随后堂屋里的炉子又是一阵响动,炉箅子相互碰撞,炉火蹿腾起来的呼啸声,白烟一团团一簇簇在屋檐下冒腾出来,烟雾缭绕。

杨书香起身站了起来,他并没有走出房间,而是靠近柜子边,点了一根烟,开始打量起柜子上立着的相框。

鱼鳞样花纹围角的木质相框里,有赵大一家的合影,有马秀琴搂着赵焕章拍的黑白照,里面还有杨书香和赵焕章搂在一处的彩色合影。

杨书香非常清楚,那张彩色相片是八八年在陆家营四舅找人给拍的,一共洗了四张,这便是其中的一张。

旁边还有一张是他和马秀琴照的,是今年夏天在西场摘黄瓜时的留影。

隔着冰冷的玻璃触碰着相片,杨书香的心里无声地念叨着:「琴娘,到底我是给你出了气了!」这想法一起,徒的在冰冷的心中升起一股豪情,不管怎么说,杨书香觉得现在自个儿真的是长大了,心里还微微荡漾起一股他说不出来的滋味,这股飘渺的滋味有些熟悉,却忘了啥时候曾在心里产生过。

晌午头的天儿还是不赖的,头顶上的老爷儿足足的,打在炕上,一片暖和。

三个人吃饭不必再用圆桌,把那矮八仙桌子踅摸出来搬到了大炕上,随后马秀琴把菜也端了上来,就着炖肉的火炕爷仨各自把着一个犄角坐了下来。

「秀琴,快,给香儿预备个酒盅,你也拿一个过来,这暖和天咱们都喝一点。

」赵永安使唤一声,又觉得当着杨书香的面不该这样做,便自个儿跑到了外屋,取过两个酒盅。

见场面有些生闷,赵永安冲着杨书香说了句:「听老爷的,喝点酒活动活动血液,御寒还养身子,一回生二回熟,喝着喝着就会喝了」。

他亲自提着酒瓶给杨书香斟了一盅酒,客气的同时又急忙冲着一旁的马秀琴说道:「今儿个你也喝点吧,润润身子,完事一睡觉,挺好」,也给马秀琴倒了一盅。

空气里的闷热不似老爷儿的光线那么直接,它闷声闷响席卷过来,把个房里温度打了起来,悄么声地在人的心里滋生出一股烦躁感。

杨书香只穿秋衣,仍觉得身体火热。

擦了擦脑门上的热汗,见杨书香也是热得小脸发红,赵永安脸上带笑,指着酒盅对杨书香说道:「到年你都十七了,这就快领身份证了,也是时候该喝点酒尝尝了!」蔑视地看了一眼赵永安,杨书香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拿起了酒盅。

反正妈暂时也回不来,干脆我就喝点酒尝尝滋味!把手一扬,杨书香学着大人的模样冲着马秀琴说道:「来琴娘,这酒我先敬你!」马秀琴从小铺打肉时碰到了熟人,回来后只透过窗子看到公公面对杨书香时蹲在地上,她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进屋之后没一会儿公公便出来帮忙干活,倒令马秀琴很吃惊。

马秀琴觉得在自个儿离家的这一段时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又没看出端倪不好揣摩。

知道杨书香这是第一次碰白酒,本来她不想让孩子喝,可公公都给倒上了,而且自个儿面前的酒盅也给满上了。

「香儿你不会喝酒...」马秀琴只才说了这么一句,就看到了赵永安递过来的眼神。

那眼神马秀琴非常熟悉,她有些紧张,就在这时,听到公公言语了一声:「酒盅子喝酒还能喝醉了?不妨事的!」赵永安这话声就着杨书香的动作说了出来,也不去管杨书香是不是拿他当个人看,就率先一仰脖,把酒喝干了,吧唧着嘴叨咕着:「啥会不会的,谁第一次不得练啊!香儿都敬酒了,来,喝一口!」撺掇完,赵永安笑眯眯打量着杨书香,见他一口喝干,忙用筷子给他布菜,起身倒酒时夸奖起来:「爷们,吃口菜压压。

」杨书香早就豁出去了,他窝在赵永安家里都憋了一上午了,上一次跟许加刚打架心里窝火,这一次教训了赵永安之后他需要把这股情绪跟琴娘表达出来,就一张嘴,再次把那个二锅头还是烧刀子的酒灌进了嘴里。

「呃~咳咳~」这白酒被杨书香一下子整了两盅,喝得太猛,只觉嗓子眼到胃里一条线似的烧了起来,剧烈咳嗽中,呛得眼泪都流出来,头一次喝哪懂得什么规矩和门道,就抄起了筷子赶忙往嘴里送菜。

马秀琴赶忙凑到杨书香的身边,一边给他胡撸帮他顺气,一边心疼地说:「别那样喝!」杨书香心里痛快,意气风发之下,他用手一搂就把马秀琴搂在了身旁:「琴娘啊我没事!」「秀琴,你别光看着,你也跟着喝一口。

」赵永安脸上的笑意渐浓,阳光下,那秃头泛着光,比之前跪倒在地上指缝中露出来的还要亮,其表情神态也和之前判若两人。

「你喝你己个儿的酒!谁要你让!」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杨书香便把眼立了起来。

赵永安胡撸着自个儿那没毛的脑袋,点头哈腰。

看着他那裹着人皮的外貌,杨书香暗骂赵永安一句贱肉,很自然就把手攀附到马秀琴的大腿上,想都没想就摸了起来。

酒酣胸胆尚开张,年岁小又何妨?持酒杯中,今日进琴娘!男儿心中有天地,冷眼望,杀破狼。

掩映在后院书匣子里的古诗词当然是教书老先生留下来的,那成了杨书香幼年时常光顾的地方,而苏老先生的这首词牌在杨书香脑子里一闪而过就给改了味道,或许这就是血气方刚,这便是少年心性。

三盅酒下肚,汗如雨下,杨书香这心里头波澜起伏,自也荡漾出一股豪情壮志:幸好今个儿我没跟着他们去县里,这要是错过了我上哪里寻这机会替琴娘出头啊?!把腰板一挺,杨书香岔开五指拢了一下自个儿的头发,没有人照顾他己个儿就斟了一盅白酒,脸上笑容满满,叫了一声琴娘,也给她的酒盅倒满了。

「越冷越尿虽,越怂越吃亏」,俗语绝对在理。

脑子里飘过这一层想法,杨书香顿觉这人活着就不该处处忍让退缩得没了后路,就不能任由别人骑在自个儿的脑袋上拉屎,真要是那样儿的话,固然也算是活着了,便失去了做人的道理,没了底线。

所以,当杨书香再度端起酒盅时,他跟马秀琴说了一句极有感触的话:「琴娘你人太善良了!」摇身一变,杨书香俨然有种一家之主的感觉,这飘飘然的滋味让他通体舒泰,兴奋之下,秋衣都给他脱了下来,只着一件俩甲运动背心,老爷儿的光挂在肩头,亮油油的。

「咋还脱衣服啦?」马秀琴见杨书香穿得少,用手摸了摸他的肩膀轴子。

杨书香嘴角扬笑,拍着心口说道:「这身子板不怕!以后咱啥也不用怕了!」过去的事儿就此掀篇不提,从今以后琴娘便脱离了藩篱,不再被赵永安捆缚着了,杨书香这心情也在此时释放出来,把那心情传递给了一旁端坐的马秀琴。

酒这东西不怕喝,喝着喝着就习惯了,却很容易让人忽视一个问题,那就是酒盅子不如酒杯显计量,没个深浅,喝起来谁还记得自个儿到底喝了多少酒了。

当那白酒瓶子见底时,杨书香已经不知喝了多少盅酒了,也开始慢慢适应了这白酒的烈性,当他抬起头时,血红的眼睛里再没有早前见到赵永安时的那种敬畏和客套了:老屄就你这样儿的也敢随便欺负人?贱,就是一贱肉!「踏实住了吧,他们中午从外面吃了,得下午才能回来呢,今儿个喝多了就睡在老爷家里,也没外人搅合。

」听着赵永安嘴里的话,犹见他表现得如此热情,杨书香觉着像赵永安这种人就不应该对他软了,你一软他就欺负你,唯有奋起反击才能压制住对方,让他服了,彻彻底底兴不起风浪来。

反正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谅他赵永安也闹不出什么大的风浪,敢再为非作歹祸祸琴娘了。

想及至此,杨书香就又举起了酒盅,冲着一旁已经有些熏醉的马秀琴念叨了一声:「琴娘来,你跟我再喝一口~」马秀琴起身用手抓住了杨书香的胳膊,见他喝得醉蒙蒙的,颇为体谅地说:「琴娘给你盛饭好了~不喝了」,一推一送就压住了杨书香的手,没再让他继续喝下去,正准备下地,杨书香一个抢身又把她抱了回来,朝着赵永安支唤道:「你去把饭盛来!」往日里总看到赵永安耍派头颐指气使,今个儿杨书香还就借着酒劲,吆喝着命令起来。

马秀琴瞅了瞅杨书香,猜摸出他肯定跟公爹说了啥,不然绝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但她哪敢劳烦公爹干那种伺候人的事儿,踅微动了动就挣脱了怀抱,让杨书香靠在被子上,赶忙再次起身,末了还轻轻掐了一下杨书香的胳膊,说道:「别别,我去吧!」随即和赵永安一前一后走出里屋。

「琴娘啊,你别什么都听他的!」妈说了,恶人就得恶人磨。

你赵永安敢做初一我杨书香就敢做十五,看你还敢不敢再胡来。

和许加刚打架引发出来的一系列变动让杨书香意识到了这一点,和颜悦色讲不通的话就得混着来,有的人还就缺这个,欠揍!随即点了一根胜利烟,越想越美,应他的话说,咱也爷们了一把。

午后的阳光把窗棱子打在火炕上,铺出了一层亮闪闪的被子。

杨书香歪歪着身子把烟灰掸在窗台,那老爷儿打在他的身上如同给他披了一层袈裟,照得那侧脸一片金黄,肩膀轴子棒硬透光,驷马汗流热气腾腾。

耳边响起了赵永安的声音,杨书香并未睁开眼睛,他眯了会儿,又朝着窗台上掸了掸烟灰,把烟抽完,起身而坐,就着米饭吃了起来。

还别说,这猪肉炖粉条下米饭实在是入胃,杠尖儿大海碗啼哩秃噜就给杨书香吃个底掉儿,晕晕乎乎靠在窗台上,刚要点烟,久没看到马秀琴和赵永安的身影,心里便有些不好的预感,这让他本能地想起了那个午夜偷窥时的一幕,心里一寒:肏你妈的记不住教训是吗?跟我玩花活?悄悄地下了地,撩开了门帘,堂屋里空空如也,却让杨书香隐约听到了西屋里传来的动静:「给我~想要~」这道熟悉的声音灌输进杨书香的耳朵里时,嗡的一下,他的脑袋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