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半是礼貌半是起哄。
班上的同学又开始窃笑。
“我扫了一下,班上只有两个同学全程没笑”,王镜镜说,“柳飞扬同学,你能说说你的看法吗?”
柳飞扬站起来:“额……我习惯了,而且嘲笑同学不太礼貌。”
废话,老子的发小只有老子能笑,你们笑什么。
“而且,楚同学在作文选材与切入角度上,颇有一番天才。”
从小时候起,楚凌风的作文选材已经与常人不同了,比如“难忘的第一次”这个主题,在别人写《第一次做饭》、《第一次学自行车》、《第一次翻花绳》的时候,楚凌风在写《第一次被绑架》。
他能打破所有阅卷老师评分标准的舒适区。
王镜镜点点头:“秦凛呢?秦凛有什么看法?”
秦凛站起来,道:“我自愧不如。”
“可以详细说说吗?”王镜镜感兴趣道。
“我是流水线作业,套路化模板,”秦凛说,“可我同桌却是真情实感,赤子之心。”
楚凌风偷偷看秦凛,想在他脸上找出任何玩笑戏谑的表情,然而没有。
此时此刻,楚凌风和柳飞扬的想法竟然不谋而合——原来爰情会让人如此盲目!
楚凌风突然升起了一阵感动,觉得此时眼瞎的秦凛闪闪发光,十分耀眼。
秦凛继续说道:“虽然他文笔一般,主次不分,平铺直叙,没有重点,疑似偏题……”
楚凌风被连插五刀,不感动了。
“好。”王镜镜开始鼓掌。
同学们见她鼓掌,也乖巧地跟着鼓掌。
“我为什么要把楚凌风同学的作文念给你们听呢?”王镜镜说,“因为他对‘春天的道路依然充满泥泞’这句话理解失误,我没有给他高分。可是我想用这篇文章告诉你们,真正的好文章,需要用创作者的真实情感,来引起读者灵魂的共振。”
“秦凛和王枫的文章很好,在我从教近十年的时间里,也没有几篇能比他们更好。结构工整精巧,辞藻准确华丽,你们私下可以借他们的卷子看看。但是我想说,我们永远也不会缺这种文章,这是匠人的文章,不是大师的文章。”
“评分体系造就这种文章,这很不错。但如果我们要跳出这张试卷,往文学的更深chu走,我希望你们记住,与真正的情感相比,辞藻只是锦上添花,”她说,“当然,这不代表秦凛和王枫的文章不好,他们非常棒。”
班里的同学们大概明白了王镜镜的意思。
“除了我们班的,我还帮忙阅了五班的作文,一百多张卷子,只有楚凌风这张,是真的想为写信对象做一些什么的,没有看着优美但没有用的句子,反而尽力为脱贫攻坚提了一些自己的建议与解决方法。”
“实干兴邦,同学们。”王镜镜说。
整个班级沉默下来。他们知道王镜镜本不必说这些,因为只要按照惯例的套路来,用排比句的开头,中间举几个“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之类的排比段的事迹,引用几句名人名言,把时间线串起来,辞藻漂亮,结尾咏叹点题,就算拿不到高分,但也不会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