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
晨间的微风吹拂着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周吝睁开眼才感?觉不太对劲——他为什么会睡在树上?
他抬眼向四周望去,看见了坐在窗前书桌旁的年轻男人,不知?是不是见惯了白?狮幼崽,还?是宿醉之后?的头疼,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半天才开口:“变回?来了?”
“嗯。”步衡回?头,看见伏在棠梨树枝上只有巴掌大小但?明显还?没察觉眼前状况的妖兽,微微沉默之后?,“早饭做好了,你不然先从棠梨树上下来?”
周吝:“……”
他低头看了一眼,才彻底分辨出刚刚觉得不对劲的原因——周遭的一切好像突然放大了很多倍。
最后?一点残存的睡意消失得干干净净,周吝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跃下树枝,落地的瞬间化作高大挺拔的男人,看了一眼刚到自己腰的棠梨树:“……抱歉。”
“没什么啦!”棠梨晃了晃枝叶,也化回?了人形,朝着周吝笑了笑,“我先去洗手准备吃饭。”
周吝扭了扭隐隐作痛的额角:“……好。”
房间内只剩他们两个,四目相对,陷入短暂的沉默。
“对不起,”步衡从书桌前起身,站到周吝面前,“昨晚我道过?歉,但?我想在你完全清醒的时候再说一次。”
“为什么道歉?”周吝微微皱眉,“先前的事?不勾销了?”
“为这个……”步衡指了指放在桌角的写?生本,认真地说,“虽然我可以有对你的主?观印象,却不代表你就一定是我认为的那样?的人。”
周吝视线落到写?生本上,微低头,没说话?。
“这个,”步衡回?头,从桌上拎起一大张纸,“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当是我的赔礼。”
周吝抬头看了一眼,满脸讶异。
那是人身的他,和妖怪图谱上的明明长得一样?,却是全然不同的感?觉。
霞光和煦,顺着落地玻璃窗照到他身上,乌黑的长发被?风吹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昨天早上我看见的时候,就想画下来。”步衡动了动有些发酸的手指,看着周吝的脸,“希望你不介意。”
周吝伸手将画接了过?来,指尖从画纸上拂过?,就好像感?觉有一只温柔的手从心?口拂过?。
他抬头,看着面前的步衡:“谢谢。”
终于不再是昨天的态度。
步衡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我去洗个澡,你去吃饭吧。”
“嗯。”周吝应了一声,视线却仍在手里的画上,直到步衡已经走远,卫生间里传出水声,他才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