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在嘈杂的谈论声中结束。新公爵是今晚盛开的昙花。贵族们还在孜孜不倦地谈论公爵的身姿,他就已经消失在高台上。
莱恩斯的眼神在空荡荡,打着圣洁白光的绶礼台上停留。他和猎人们站在大厅的角落,像被遗落的孤狼。
窸窸窣窣的谈论声中有气急败坏的怒骂,有惊异的猜测,还有对国王的调侃。
当权力的主人离开宝座,底下的毒蛇就开始蠢蠢欲动。
“不是说国王借此机会打压教会吗,”一个猎人神色凝重地说,“……安德烈是血族啊。一只女干血鬼管理教会?”
莱恩斯看了一眼猎人,除他之外的其余人也神色异常。
“海蒂呢。”莱恩斯问。
猎人们摇摇头。
血猎现在的情况极其微妙。会长行踪成谜,还与皇室有所联系,那些惧怕海蒂的文职从仇恨变成了阿谀奉承,老猎人则纷纷去往夜巡。两个组织无声地分离,背道而驰。
莱恩斯对着喧闹的人群看了一会,接着问:“南区失踪的人口查出来多少?”
“不比北区少,甚至更多。”老猎人回答,“其中有几家比较特殊,给妻子留了信件说是去参军。”
“参军?”
老猎人点点头,看向镶嵌宝钻的王座:“有正规档案的参军。”
宴会会持续到后半夜。莱恩斯和猎人们与衣着华贵的贵族们格格不入,询问情报无果后悄然离开了大厅。
莱恩斯手里握着一张破旧的信纸,笔迹潦草,字体丑陋。用粗木炭划出痕迹,纸张却是华贵无比。
信纸来自南区边陲一个等待着爰人归来的女孩。信纸上说女孩的未婚夫获得了皇室的垂怜,看到了他身上蕴藏的潜能,被招入军队。
信里充满着自信与期望。女孩与她的未婚夫对这张信纸所说的都坚信不疑。但猎人们却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维森诺尔有固定的招兵时段,要经过层层选拔和评定才能进入正式军队。与信纸一起附上的文件的确来自皇室,却不是正规的入征通知,更像是一份生死契。
猎人们远离南区太久,北区的荒芜和混乱成为他们对维森诺尔的既定印象,皇室的野心和纷争在战争时期被消散,在和平时期被隐瞒。陡然浮出水面,让所有猎人都沉默下来。
“皇室在秘密筹备军队?!”老猎人不停地左右翻看着那张破旧的信纸和下面附上的一张入征通知,握紧的手在纸张上印下折痕,“这些东西海蒂都见过,她怎么能坐视不管!”
莱恩斯注视着屋里唯一的的油灯,灯芯在微风下晃动,映出巨大的影子。灰色火苗泛着暖白的光,在某一瞬间残缺出一角。
那一小片影子有棱有角,像展开的蝙蝠翅膀。
莱恩斯停顿片刻,突然问:“北区的蝙蝠是不是有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