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猎人建议女干血鬼抓捕人类作为口粮,听起来实在荒唐至极,尤其还是从莱恩斯这种刻板正义的人嘴里提出。
“我不认为女干血鬼可以通过远离血液来抵制本能,你的生命大半在沉睡,即使醒来也永远有一块空虚着,这不是正确的方式。”莱恩斯说。
血族对血液的欲望到底和令人上瘾的毒药不同,后者可以逃开,前者却是终生跟随的“沉疴”,甩不掉,治不好,唯有死亡才能消除。
“越拒绝就会越渴求。你需要一个稳定的血液来源。”莱恩斯有不少话想要说,但出口后就显得十分单薄。
逃避不解决问题,但面对更加无效。种族的本性不是能够改变的恶习,你可以要求赌徒不去赌博,但不能要求一个人类不饮水。
所以再高深的道理都是无用的高谈阔论,莱恩斯不认为应该在此时讲这些话。
安德烈沉默片刻,那种对猎人语出惊人的好奇也消失了,苍白的脸颊隐没在阴暗里,显得病态且烦躁。
“不错的提议。”安德烈说,他的嗓音仿佛沁了冰棱,无奈地承认,又拒绝地表达。
“那么探长先生想选取谁做这个倒霉鬼呢?”安德烈回过头,用背影面对莱恩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弄弥撒长长的尾巴,“我对血液的要求可不低,你需要找一个年轻的,优秀的生命,并告诉他他的余生都要和一只女干血的怪物渡过,并且定时要感受血液流逝的痛苦……”
“很遗憾,我不是喜欢堕落者血液的血族,所以你要牺牲的,必定是个正直坚韧的年轻人。”安德烈歪着脑袋,挑衅又自嘲地为难莱恩斯,“有人选吗?探长先生。”
空气凝滞起来,猎人和女干血鬼无声地对峙,只是此时拒绝引用血液的是女干血鬼,想要抓捕人类作为口粮的成了猎人。
莱恩斯并不算在对峙,只是有些走神。体会情绪从来不是他的强项,他迟钝,死板,冷血,却在刚刚的一瞬间从安德烈的背影中看到了一丝颓丧的倔强。
“有一个。”莱恩斯说,“他比人类有着更漫长的寿命,耐受度与身体机能也更优秀。”
安德烈顿了一下,缓缓转过头看着猎人冷柔的面庞:“探长的意思是,要做我的血奴吗?”
第一百零五章
大厅环境阴暗,暗红色沙发和壁画颜色突出,和黑暗中女干血鬼艳丽的唇一样突兀。
金色卷耳张着嘴打哈欠,对今日总是陷入沉默的情况感到无聊,一对尖利的犬齿反射精光,成为猎人能看到的仅有光亮。
安德烈作为女干血鬼生活了太长时间,探索人类的情绪与语意几乎是他的本能,一个表情,一个暗示的词语都如玻璃窗后烤好的黑面包般无chu可藏,所以解读错误莱恩斯话中的意思可能性极低。
在黑暗中,安德烈将猎人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那种凝滞的,毫无涵义的表情让他第一次有些拿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