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时钊抓着他的手上药的时,他自觉找到了一个好机会,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
时钊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上药的力道却放轻了些。
楚玦敏锐地捕捉到他力道的变化,赶紧趁热打铁。
“两天了,气还没消?”楚玦用另一只手戳了戳时钊,“别生气了,是我不好。”
“知道就不会再把自己弄伤。”
楚玦从来不知道时钊说话还能这么一语双关,看来苦肉计也不好使。
“也不是我自己想弄伤……再说了,”楚玦还事后诸葛亮了一番,“咳,我这不没事吗?”
这句话成功让他的防弹衣升级成了刀枪不入的金刚皮,除了还知道晨昏定省地问两句他感觉怎么样,端茶送水一样不落,但就是不怎么搭理他。
楚玦郁闷不已,真想撬开时钊的脑壳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这么难哄。
楚玦已经黔驴技穷,可这么三番五次的低头还得不到预想的回应也难免让人恼火,所以他放弃了自己没事找事的行为,也加入冷战行列。
行吧,看谁先憋不住。
他本来以为这次冷战要持续很久,没想到出院回家的当天晚上就改变了局势。
楚玦半夜梦中惊醒,坐起来,发现时钊居然就坐在他身边。
“你怎么在这?”
前几夜楚玦都没发现,时钊其实每天晚上都会过来,什么也不干,就这么坐着看他,患得患失地确认一下他还在,然后才回自己房间睡。
冷战阶段,惜字如金的时钊居然难得说了五个字:“来看一下你。”
“看什么,我又不会跑了。”楚玦见时钊回他了,轻哼一声,“气这么久,现在终于知道回我了?我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不理——”
楚玦话还没说完,忽然就被时钊用力抱住了。
“不是生气。”时钊的头埋在他颈窝里,低声道,“我是害怕。”
楚玦愣了愣,任由他抱着,问:“害怕什么?”
“那天你浑身是血出现在我面前,我叫你也不应,怎么都醒不过来……你说我害怕什么?”
时钊见过很多种样子的楚玦,严厉的,玩笑的,温柔的……
唯独没有见过那天那样的。垂着头,流着血,闭着眼睛,呼女干微弱,是喧嚣中唯一安静的风景。
抱在怀里,轻得像一把握不住的沙。
时钊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恐慌,他害怕自己一眨眼,这把沙就在他手中散了。
“楚玦,”时钊眼眶泛红,连“教官”“队长”都不喊了,咬牙切齿地喊他全名,眼泪登时滚下来,他声音嘶哑着说,“你就折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