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门先先后后陆续离场,最后只余下了“我”这个寿星自己。“我”歪坐在廊椅上一口一口灌着闷酒,手指不自禁地搓着下摆的衣料,一直搓到皱成一团也不停下。
白耀指着“我”笑:“原来你这个喝醉了便搓衣服的习惯,这么早便有了,真是越看越有趣。”
我正要说话,却见温尧朝“我”走了过来。
方才整个宴会期间,他一直都缩在个不打眼的角落里,既不搭理人,也没人搭理他。因着视线着实不大好,白耀早早便将我撵了出来,始终占据着整个宴会最好的位置。
此时栖风楼人去楼空,瑟瑟夜风渗着透骨寒意,“我”提着酒壶像喝白水似地将酒往嘴里灌,温尧则仔细地用棉帕替“我”擦拭从嘴角溢到衣领的酒水,神色淡泊,没有半分不耐。
我心想,难怪这小子能娶到裴宪君那样的美人,原来他肃正无趣的皮囊下,是这样一颗温柔体贴的心。
“师父,还能走么?”温尧试图把“我”搀起来,而就在这时,一声清亮的鹤鸣从漆黑的远空传来。
白鹤飘然落到栖风楼的露台上,缭缭白雾转瞬即逝,一身素白的鹤怜站定在了“我”跟前:“你师父这样子,怕是走不了了。”
第053章
之前一直没有现身的鹤怜,如今却姗姗来迟。
那个正半瘫在廊椅上醉醺醺的“我”见到鹤怜到来,立刻露出一个欣喜的笑,还十分亲昵地喊他:“鹤使哥哥,你怎的才来?我这生辰宴都结束了,酒也喝空了……”
鹤怜俊美出尘的脸上露出一个柔和的表情,双唇丹红,微微上翘,他伸手替“我”将散落的发捋到耳后,无奈又宠溺地说道:“这声‘哥哥’怕是也只有在你神志不清醒的时候,才能从你嘴里听见了。”
说着,他一面从我手里拯救出那团被我搓得不成样子的衣袍下摆,一面抬头去看一旁立得笔直的温尧:“你师父虽好饮,但向来有分寸,今日怎喝成这个样子?”
温尧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音色如一池没有波澜的水:“鹤使大人应当知晓才是。”
鹤怜轻笑,却没接话,只让温尧先行回去。
温尧躬身告退,但我知道他一定和上次一样,留在了这座栖风楼的某个地方。
白耀和我说,只有梦境主人所在的地方,才会保持它该有的模样,一旦主人离开太远,那这个地方就会化为混沌,消散于虚无之中。
栖风楼还在,所以温尧也还在。
鹤怜在我身侧坐下,替“我”拢起有些散开的衣襟:“我这几日去了一趟穷彝山,替你探到了那个叫李潮升的虚实。你定想不到,四荒阵修最梦寐以求的宝贝——大昊罗经仪,如今就在他手上。也难怪他阵术如此了得,你那次败给他,也委实不算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