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教室里望着黑板,他却能看到一片浓绿中,闻青的窗,一到晚上,浓绿被染上黑色,窗户便更加幽和深,那只背后绘满绿色鳞片的灵,原来跟那只精怪是同类,那他是不是也长了一张那样的险脍…小巧精致的脸之下,绿且坚柔的鳞片爬满睑颊,嘶嘶地吐着信
“嗙!”地一声,章明摞起来的书和资料尽数掉下去,捡回了神志,他朝窗外看了一眼,大片大片细碎的光里,穿着白衬衣的人站在对面的阳台,正朝他看。
——那才是闻青啊。
这样想着,章明眼一酸,转回了头。
他好多天都没有看到他了,他还是那么漂亮,那么白。
站在阳光最灿烂的地方,自顾自地散发出植物的馨香,能看到他纤细脊梁下恳切、翠绿的灵魂。
第二十章阵雨体感温度21℃
南风送来雨后的潮湿,阳光照射湿漉漉的叶面,水珠在璀璨,闻青就站在被切割的细碎光里静静望着他,没有离得很近,也不会走远。仿佛就是在告诉他——我就在这里,你会来找我,你会来见我,你一定要快一点找到我。
他是看过他的脊梁的,瓷白细嫩的肉裹着纤细的骨头,皮肤和肌肉成全骨节与骨节的起伏,以致于每一寸恰到好chu的肌体组成了一首美妙的诗。
他是触摸过他的身体的,眼是软的、穴是烫的,皮肤光滑且冰凉,心脏持续跳动,非常健康。
因了这些,他越加不敢想象那皮囊下真实的模样,鳞片丛生,眼含凶光,是真正的兽类,只能从他们那庞大的蛇尾之下感受到死亡的阴影和恐惧,他不愿意他的闻青会是那个样子。
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用心呵护的美好在轰然间倒塌,尽数离他而去。
躲开闻青的视线,他又能想起他那扇被浓绿大树掩盖的窗了,白色木窗框日了许多,被阳光晒得很黄。树叶的影拓在玻璃窗面,在白昼里兀自斑驳,即便拉开窗帘,也很难看到房间内部的景色。
初识时,闻青常常打开窗,靠在窗边,看远chu的景色,伸出手去接细碎的阳光,光是静静站着就是一幅画。他总是躲在最茂密的一丛灌木里偷偷观察他,用眼睛去描绘他的美,意淫他空荡荡毛衣之下的身体,时间滴答流逝,他只能听到风刮下树叶,又将阳光盛进他手心的声音
遇到闻青,他体内的时钟才开始滴答作响,那时,他才知道什么叫四季更迭。
但年少的喜欢太过单薄脆弱,仅仅是一次恐吓就足以让他远离,章明望着黑板,粉尘漫天,他突然能知道,他们之间是没有坚固的维系的,闻青到底不是人,他总有一天会离开,他不可能永远属于自己。
心一狠,到底没有再回头望对面阳台,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等放学铃响起的时候,闻青早就不在那里。章明觉得自己又病了。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能听见身后轻轻的脚步声,却没有停下来,亦没有回头看。
直到那脚步声粘着他的后背,跟他回到了家,走过客厅,轻轻地帮他把房间的门锁上,章明泄气一般丢掉书包,掀开被子躺进去,蜷缩进床里,背对他,满室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