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之间--强大的元素波动,中断了闇骑士的回忆。
那是受永远之少女召唤来的火之精灵王,传言她曾在那片沙漠里,解除了风与火的精灵的盟约,使那片精灵力乾竭的大地重获新生。
在亡者之女王被封印的数百年间,他走遍了这座诅咒之岛,也曾再次到访过那片沙漠,也曾听闻那已随时间而曲的传承,但这早变得毫无意义,精灵王的盟约已被解开,两族千年来的对立也逐渐消弭,过去的种种已经在时间的流动中消逝。
如同宣告被称为诅咒之岛的时代快将结束一般,他们留在岛上的足迹也被逐一消灭。
草原之民与魔法王国之间的战争,也早已经因为魔法王国灭亡而结束,作为那场战争的参与者,他只感到无比的讽刺,双方为求胜利连自毁式的手段也不惜使用,结果胜负却取决那遥远的本国爆发的事故。
不过身为毁灭女神的信徒,他绝不会认为那些战死的灵魂毫无意义……
草原上互相对峙的两军泾渭分明,不止是阵列位置上的,还有武装、战法与及阵式上也是教人一眼便能分别清楚,魔法王国与草原民的军队。
以步兵为盾,守护魔法师主力的标准阵式。
以轻骑为主,辅以佣兵团的草原诸族联军。
「密集方阵?他们在找死吗?」
游牧民舍弃了骑兵冲锋的作风,改以重装甲的盾兵开路,护冲骑兵到可以一击决胜的距离,这样的阵式若是与一般军队作战的话是无可厚非,但是在以魔法师为主力的魔法王国面前,只会成为魔法的活靶,自取灭亡。
「要卖他一个人情吗?」
「最好不要,这样的指挥官多活一场就是多害死一些部下。」
维蕾姬丝冷漠地回绝了奥特的提议。
火球密集地从魔法师的本阵射出,落在游牧民的方阵之内,纵使前排的盾兵受害不大,但却阻止不了那些火球飞向背后,而且在这样的狂击底下,他们也无法前进,若是普通的魔法师还可以期待他们力竭,但在魔法的本家面前,这只是笑话。
奥特也认为这场仗已经是回天乏力,只是不忍那些士兵死得这么不值。
狄刹还在看着那骑兵阵,嘴角那似是在暗笑的孤度,使维蕾姬丝知道他并不同意,只是觉得说出来太没有意思,倒不如让她们亲眼目睹而大吃一惊。
草原民终于改变阵式,舍弃那些动弹不得的盾兵,改回骑兵突进的攻击方式。
但是受那些进退不得的盾兵所阻,骑兵们无法系统地前进,反而被分隔开来,每次只有数骑从盾兵队的间隙中穿出,成为魔法师们的射击游戏,跑不了多远就给轰回去,而且回头的时候还差点与后方的骑兵相撞,结果又为了闪避而不跑到那个方向去了。
场面已是一片混乱,进退不得的骑兵们在战场上四散乱跑,阵不成阵。
那些魔法师也不追赶,像是游戏一般不停以火球射击那些冒出来的骑兵,使得平原上满布浓烟,步兵们无法涉足这个危险地带,骑兵们也无法有效冲锋。
当那些骑兵放弃不再突击的时候,魔法师们也玩够了的时候,他们才下令步兵前进去收拾残局。
纵使不愿意,那些步兵也只能乖乖步入烽烟地带,搜寻那些落单的敌兵。
所以当骑兵零零星星的从浓烟中冲出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只是被步兵们赶出来的残兵败将,但是当驰出来的骑兵越来越多,他们也发觉到不妥。
「草原上那来这么多浓烟。」
远方的战场不可能听见狄刹的揶揄,但就像被他触发般,大量的骑兵从浓烟中涌出。
那些骑兵这才显示出他们的实力,把魔法王国的步兵远远甩在后面,挡在他们与魔法师团之间的就只余下一层薄薄的防线,而且他们还未与防守的步兵相接,就已经隔着他们用箭雨放倒了一排魔法师。
短兵接战前的瞬间,笔直冲过去的骑兵却又突然左右散开,留下不知所措的敌兵,分别与左右两翼汇合,再从外侧钻穿了更为单薄的侧面,直抵魔法师的本阵。
进入白兵战的魔法师只余下待宰的份儿,纵使勉强还击,零星的魔法对敌军造成的伤害也是微不足道,而游牧民的骑兵也知道机不可失,奋尽全力地宰杀他们。
本阵被攻破,前方的步兵也陷入了混乱,游牧民雇用的佣兵团趁机掩至,使他们永久失去了回防的机会。
最后魔法师们只有数骑能够逃出,看衣饰是那些魔法师的将领,舍战场不顾直接逃走,游牧民一方也发现他们立即追上去,而且更是游牧民一方的主帅,他留守后方就是为了等待这机会。
眼看快要追及他们,他们的马匹却突然失控。
地面浮现出恐惧的魔法符纹,即使骑在马上的战士不受影响,马匹却陷入了混乱。
不过这却是无补于事,即使那恐惧魔法为那些魔法师们争取了少许时间,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要逃要追也纯凭马力,这些魔法师根本没可能摆脱游牧民的追捕,这些小技俩只能把被捕的时间延后少许吧了。
狄刹往下山的路走去,既然已分出了胜负,继续看下去也没有甚么意思。
但是维蕾姬丝却没有立即随行,反而像是要坚定决心一样,对着远空自言自语。
「我想要收复那座黑暗之岛,所以,我需要属于我们的军队。」
狄刹默然停步,却无法回头。
毁灭女神的圣女,对神殿的那些老人而言,却只是为了令女神复活的祭品,为了把维蕾姬丝从神殿中救出来,他引来了光之教团的攻击,也逼得那些老人无视毁灭女神的禁忌,唤起死灵的军队,使黑暗之岛化为死灵之地。
因此,她立誓要解放那些被死灵魔法所束缚的亡魂。
「所以我们才会来到这个战场上,也许最后也只是徒劳,但总比去祈求别人的帮助来得实在吧。」
维蕾姬丝娇媚的回头一笑,使那变得肃穆的气氛变得淡化。即使誓约的心情不假,她也没打算视之为唯一的意义,在前进的同时也好好地享受这过程,这才算是她的风格。
「所以呢,我可不会放过任何可能的手段哦。」
狄刹仍然没有回头,却再一次迈开脚步,既然她早已下定决心,那他也会化为她的剑。
翌日狄刹他们才去拜访游牧民的营寨,接见他们的是个叫洛丝的女将,作为部队的副将,也作为chu理佣兵的负责人。
她没说多余的话,只是公式化地chu理雇用的手续,冷淡而清洌的脸容,让人弄不清楚她到底是性格使然,还是对佣兵没有好感,如刀削般的短发,美艳的脸容却没施任何脂粉,即使身为女性,仍不负游牧民强悍的作风。
佣兵多是粗人,佣兵契约当然不会有多复杂,很快便解决了所有手续。
接着洛丝便要把他们交代给相应的部队,但才刚走出帐篷的时候,却看见不远chu的帅帐外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士兵。
站在人群空出来的中心chu的是个女祭司,长袍上的印记该是大地女神的祭司。
洛丝只好要求狄刹他们稍等,独自拨开围观的人群走进去,因为她知道身为主帅的法瓦并不在帐内,这女祭司最使她头痛的地方,就是她总是在对方不在,没人应付她的时候才来生事。
「娜伊芙,又是你在闹事吗?」
虽然在以畜牧为主的草原部落中,大地女神的影响力没有在务农为生的村落中般强大,但也不能无视她算了,特别是在战争之中,她们的治疗魔法是十分贵重的资源,因此卫兵也不敢前来干涉。
「我只是来请求你们停战,这算不上是生事吧?」
「这话你去找那些镶石的说吧,是他们侵略我们。」
「但你们也在反击吧,你们不肯收手的话,我去说服他们又有甚么用?即使这样很不公平,我也必须得到你们的承诺,才有可能说服他们。」
娜伊芙缓缓地坐在地上,但与她柔弱的动作相反,那是绝不妥协的表现。
「在你们接纳我的意见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洛丝沉默不语,若她代表的只是她自己一人的话,她早就强行把娜伊芙赶走了,但作为将领的身份却使她必须顾及游牧民的立场,尽可能避免在与魔法王国交战的同时开罪大地女神的教团。
就在她还在考虑的时候,维蕾姬丝却从人群走出来,来到娜伊芙的面前,使狄刹也只能紧随其后,以便她做得太过火时制止她,虽然伪装成欲望女神的祭司能帮她掩饰很多问题,但偶然她还是会露出毁灭女神圣女的本性。
对光之教团而言,毁灭女神的圣女只是导向终焉之门,还有不少人主张杀之而后快。
「又是这样,可不可以用些成熟一点的方法。」
「甚么意思?」
「不依就赖在地上不走,不是小孩子撒赖的方法吗?」
维蕾姬丝含笑说出来的毒辣评语,已经刺激到娜伊芙的怒火,两眼怒睁的盯住她不放。
「你是甚么人?」
「欲望女神的待女。」
娜伊芙的怒容渗上了鄙视,欲望女神的信徒视人类的欲望为女神的恩典,当中当然也包括了男女之间的情欲,光之诸教的信徒,尤其是大地女神的信徒,并不承认她们女祭司的身分,只当她们是冠以神之名的妓女。
「那你有甚么高见?又是使用暴力解决吗?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才会有战争,才会做出这么多悲剧,难道你们还不肯收手吗?我选择了不流血的手法,那又有错吗?」
相对于娜伊芙的慷慨陈词,维蕾姬丝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说大道理,扮可怜,找人同情,这是你们一贯的做法,但是当需要选择『手段』的时候,就已经代表你无法凭道理说服对方,无法使对方接受却柔要对方服从,那已经是暴力了,言语暴力、精神暴力,暴力的定义并不在乎是否流血,相反,不流血的暴力才更卑鄙,因为那剥夺了受害者自卫的权利!」
娜伊芙再按捺不住,站起来逼近维蕾姬丝。
「战争只会给人带来不幸,难道我有说错吗!」
「战争会带来不幸,却绝不是只有不幸,请别忘记在这里的甚么人,也许你的道理对那些只能在和平中生活的人是正确的,但在这里的都是佣兵,都是靠战争吃饭的人,你是要否定我们,把我们从『人』之中割除出去吗?」
娜伊芙愕然望向背后那些佣兵,却只看见他们别开了视线。
精于治疗魔法的大地祭司,在战场上就等同掌握了生杀大权,而且在她高举大义的情况下,他们只能附和,但是否从心底里支持,却是另一回事,战争有败者也有胜者,有被掠夺着也有掠夺者,他们正是在这狭缝间生存的一群人。
感受到这温差的娜伊芙也冷静下来,她可以继续以正论争辩下去,但也等同在指责他们为恶,加深她与群众间的分歧。
娜伊芙正打算离开,一个男子却似是故意气她一样,一边鼓掌一边从群众间走出来,在众人只想置身事外的对比下,更显得他的独立异行。
刺蝟般的黑发,为他也称得上俊朗的脸容添加了野性的成份,身上是一套丝毫没有统一性可言,凑砌而成的装备,反显得天生天养,那身结实却拥肿的肌肉更令人不敢轻视,整体而言就是头放荡的野兽,也使维蕾姬丝产生了兴趣。
「谢谢你的捧场。」
「我叫帕比斯,我只是把想到的东西说出来吧,而且比起开罪那个只能观赏的女人,能嬴得你的注意就已经是赚到了吧。」
他说得虽然狂妄,却意外的不令人讨厌,这大概该归功于他那不修边幅的性格,让人觉得他只是口不择言,并无恶意。
「赚到了?那么你的目标是?」
「当然是把你弄到床上去。」
他单刀直入的作风,连维蕾姬丝也为之一愕,回过神来却是大笑不止。
笑声稍止的她整个人背靠在狄刹的怀里,双手更绕过了狄刹的后颈抱在一起,摆出一副身有所属的模样,使众人更是心痒难熬,因为攀后的双手而更显得尖挺的双峰,更彷佛是在炫耀一般地在那宽松的神官服中若隐若现。
忘掉与娜伊芙之间的争执,她已回复了自由而豪放的本色。
「哦?就你一个吗?我怕你满足不了我呢。」
「那正好,我们庆祝胜利的狂欢快要开始了。」
「『狂欢』吗?」
「当然是大乱交了,那有比做爰更适合用来点缀胜利的?」
当帕比斯说出乱交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似乎能看见维蕾姬丝两眼放光,不过她却没有立即答允,反而仰起俏脸望向狄刹。
「给他说得我有点心动了,你说我该怎样做好呢?」
维蕾姬丝的回答,使视线全集中在狄刹身上,当中有的是期盼,但更多的是好奇,好奇他们之间是甚么关系,若是恋人关系,帕比斯的行为当已构成决斗的理由,但他却似是毫不在意般,低头对维蕾姬丝微微一笑。
「你早就有决定了,问我做甚么?」
「嘻,但我也得请求你的批准嘛~~」狄刹低头吻在维蕾姬丝唇上,维蕾姬丝也热情地回应着他的吻,那股激情连旁观着也能感受得到。
「别玩得太疯了,说到底这里也是战场来的。」
维蕾姬丝走后,狄刹想起还未向洛丝告退,却发觉连奥特和莉露雅也不知走到哪里,只好一个人等着洛丝,她正在帐后正与一个男人说话。
她的脸容依然保持着公务时的冰冷,但狄刹还是勉强能从她的眼神读出一丝的不耐烦,只不知那个男人是看不出来还是刻意忽视。
「对不起,我有公事在身,失陪了。」
看到狄刹还在等她,她立即便以还未安排妥当为由撇下了那个男人。
她走过来时那无言的压迫感,使狄刹明知她只是借口摆脱那男人,也无法拒绝,无言地跟在她背后,况且他也的确需要她介绍一下。
这里并不是一个部落,为了对抗魔法王国的入侵,草原上大部份的部落也联合了起来,聚集在这里的是他们组成的联军中的一支,名乎其实的军营,只是比起任何国家的军队都要松散得多就是了。
在走了一圈之外,洛丝以旁人听不到的音量淡淡的道:「我还是向你道个谢吧。」
该介绍的已经介绍了,而那个男的也不见了,也就是说这场戏不必再演下去,但狄刹也是无事可做,而且不知不觉他也被四周吵闹的气氛感染,开始想玩闹一番。
「这里可以找到酒吗?」
「你这算是邀约吗?不过也好,就当是回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