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再听已是曲中人(2 / 3)

安个家吧 axi 7156 字 202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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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徐店长不开心,你很高兴?」刘家定把玩着手机,随意一句话止住了985的长篇大论。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可能是口味也不太合朱闪闪胃口,她看了眼徐店长和刘家定,也爽快的分出了大半盒红烧肉。

「闪闪!家定哥给了我一盒,我够了,你这肥肉,你留点,胶原蛋白能美容。」楼山关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嘴里说话都支支吾吾的。

「吃吧,我没胃口。」徐文昌有样学样,一盒米饭整整齐齐的米饭带着两盒菜推到楼山关面前。

「姑姑,你要这样的话,我晚上都有着落了。」楼山关少见的老脸一红,一桌子外卖几乎被他一个人包圆了。

「我这也吃得差不多了,趁着年轻多吃点。」老谢也往前一推,这堆盒饭眼看就变成它们刚来时候的样子。

「条哥,我真够了,这我明天都有的吃了。谢谢啊。」他站起身子,每盒盒饭都再次合上包装,堆叠起来,甚至有些壮观。

「你干嘛去?」王子健瞅了一眼楼山关,他不清楚自己是否也要贡献一个菜。

楼山关弱气地说:「放抽屉。」

「你怎么不长记性,回头又弄一抽屉都是汤。」王子健鼻子一缩,脑中闪过了无数难以承受的画面。

「那放外面多影响环境啊,味大,还熏。」楼山观的理直气壮,让坐着玩手机的刘家定有了些许灵感。

「你昨天那韭菜包子,一中午都捂丑了。这昨下午还有客户,得亏我灵机一动……」话说出口,刘家定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坐在他斜对过的王子健豁的一下站起来,手里还举着筷子和勺子,是人都看得出他很生气。「楼家定!昨天原来是你用了我的香水,你知道我那瓶香水多贵吗!你居然拿它当空气清新剂!」

「刘,刘家定。」朱闪闪小声纠正道。

「对,刘家定!我今天和你没完!」

这边打闹着,刘家定一只手搭在徐文昌肩上,低声说道:「走吧,下午去买台冰箱,我先给门店垫上。你下午没客人吧?」

「没,不过房似锦那边你不用报告一下?」

「报备什么?你也是店长啊,记得考勤给我画好点。」

买完了冰箱,刘家定先行和房似锦告完假,随后载着徐文昌驱车来到广安大厦。有些话无论如何安慰,到最后也比不过一场大醉。

天色尚早,作为捉石更合伙人的刘家定自是当仁不让的被徐文昌抓进了正太酒馆。甬道漫长,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不知何chu囤来的毫无美感的艺术品,其中大多是歌颂爰情,少部分是赞颂青春。

徐文昌目不斜视,只是他连拉带拽,跟在身后的刘家定免不了磕磕绊绊。虽然面上看不出来,刘家定此时已经感受到他的怒火,不仅仅是自己浑身上下新添的疼痛感,还有自己衣领上,徐文昌那只不算小的手上青筋暴起,似乎还有些发白。

白天没什么人气的正太酒馆内,只有作为店主的瓜哥仍在孤独寂寞地坚守。「瓜哥,来点吃的。」

徐文昌终于松开了手,于是刘家定理了理领子,让自己不太狼狈。他注意到瓜哥换了台新玩具,一台来自Supreme联名的拳皇街机。此时瓜哥正在全神贯注,上演着一出特瑞大战不知火舞。

刘家定靠着吧台转角一坐,眼看着徐文昌在原地打转,手足无措的样子实在是少见。

「瓜哥?」徐文昌再次提醒道。

瓜哥只是不咸不淡地回应道:「你要吃什么自己做。」

「那,来点喝的吧。」

徐文昌走到刘家定身边,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两种酒,一种是擦得干干净净的日式清酒,他看得出瓜哥应该是刚刚清理过;另一种是一坛好酒,金六福出产的,兼香型。

「喝什么?」徐文昌拿起一坛好酒,顺带换上两个小酒盅,完全没给刘家定回答的机会。

等徐文昌倒满两个小酒盅,刘家定又开了一瓶白酒。他高举酒坛,贴在徐文昌脸上,眼中满是戏谑和讥讽。可能是徐文昌已经不会气愤,他也拿起酒坛,仰头闷了大半。

「咳咳。」徐文昌很多年没如此粗犷的喝过白酒,情急之下,一股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管直达胃部。伴着强烈的不适,他猛烈地咳嗽起来。而刘家定脸色如常,他似乎习惯了野蛮。

「不能喝就少来点。」在刘家定的劝说声中,徐文昌左手对着灯光,无名指上还有一枚并不是很值钱的婚戒。长年累月的摩擦下,这枚镀金戒指似乎掉了色,内里白灿灿的,不知道是白金还是白银。徐文昌看着戒指,颓丧中带着微笑,可这微笑越看越是苦涩,令人心酸。

没有任何食物下酒,两坛白酒也只剩下一开始的两盅,徐文昌作势欲喝,却被刘家定一把拉住。没有任何言语,刘家定又开了两坛白酒。

「喝,喝个痛。」徐文昌双眼开始迷离,他注视着刘家定的双眼,眼里的坦诚促使他接过酒坛。

随着八神的咆哮,瓜哥垂头丧气地舒展着臂膀,喉咙轻微地摩擦,发出一种慵懒的声音。「心情不好啊。」

「没有。」徐文昌嗓音低沉着,就像死去的鸭子一样。

「你敏感了吧,我说我自己呢。」瓜哥刚转过身子,刘家定挥挥手,示意瓜哥过来。

瓜哥开始好奇,因为不只是徐文昌情绪低落,连一旁的催命鬼也有些不太清醒。她关心地问:「怎么了?」

「没事。」经过瓜哥突然的关心,空气突然安静,徐文昌摸了摸眼角,已经红肿的眼睑被酒精刺激,更是生疼。见此徐文昌十分伤感,瓜哥长叹一口气,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chu。她拿起一副有些破旧的塔罗牌,三步两步走到徐文昌身旁,双手一撑,轻轻地坐在吧台上。

「来,抽一张吧。」小手一晃,塔罗牌在徐文昌面前均匀地展开。刘家定认得出,这副牌是他几年前从小区花园挖了些土,用油纸包好后埋藏起来的。

「这副牌,不是你当年招摇撞骗的那副吗?」徐文昌眼中复了些清明,他也认了出来。

「是那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半大小子偷走了。」刘家定把两盅酒推到塔罗牌前,嘴上振振有词。「半大小子还拿了点什么,一次抖搂完啊,别回头让我再来找。」

「谁是半大小子,爷是娇滴滴的小娘子。抽一张!」瓜哥猛地前倾,气势凶猛的拍在桌上,连带着酒盅都被掀翻,透明的酒液沿着塔罗牌流向边缘,在空中拉出一条丝线。

「随便吧,就这张。」徐文昌指向桌上一张被酒液浸泡的卡牌,轻轻一捻,随后翻开,是宝剑九。

「噗。」刘家定看这张塔罗牌,心情震动之下,一口酒液喷涌而出。

「催命鬼,你,你一会给我擦干净!」本是坐在吧台上努力凹造型的瓜哥眉头一皱,强烈的白酒味让她有些不适。「你,最近犯小人啊,嫂子偷人了?」

徐文昌听闻讲解,瞬间明白了刘家定为何会心情震动。紧接着,他也内心激荡,一口酒液喷薄而出。

「小人,不会是你们女新店长吧。」瓜哥一双笔直的二郎腿翘起,昏暗的灯光下,仿佛笼罩着一层黑纱,甚是迷人。

「你说说你,生意不好好做,一天到晚琢磨着这些破事。都怪你刘家定,和你学什么不好,学算命。这是封建迷信。」徐文昌皱着眉头,瓜哥不经意的戏言瞬间击破了他心内所有的防线。

「什么我教得,我可没教她说房似锦是小人啊。」听见刘家定这么说,徐文昌眼白上浮,对于两人的关系他也不好太多言语,更何况自身城门失火,也没了立场。

他双手撑着桌子,跌跌撞撞的爬起身,醉醺醺地问道:「瓜哥,店里有什么菜?这酒不错,炒草头挺合适。」

刘家定知道徐文昌喜欢炒菜,兴起了炒菜,悲伤了也炒菜。如果不是因为母亲的意外离世,说不准他现在应该是位名震上海滩的高级厨师。「你啊,今晚就别出厨房了,多做点,给瓜哥干爹也来两道他喜欢的。你说是不是啊,瓜哥。」

他看着瓜哥,眼睛弯成了月牙,然后重重摔在桌上,沉沉睡去。

刘家定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穿着笔挺的白西服,在周围纷至沓来的宾客欢呼声中,正和房似锦走在人生的红毯上。他俩缓缓地走着,走向面前样貌早已模糊的父母和叔叔身旁,这应是他曾经最为盼望的一个场景。

突然间,酒店门外传来叫喊声,一群乡野村夫在一泼辣女子的指挥下冲进了礼堂,手里还提着棍棒,很是蛮横。

带头的泼辣女子混不讲理地说:「房四井,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老房家!结婚嫁人了都不跟家里人说一声,我看你是要翻天了!刘家定!别说我们老房家卖女儿!五百万,不二价,我知道我女儿值这个价钱,你要看不上,有大把大把的人买!你今天不给这钱,我看谁敢走!我让你这婚礼永生难忘!」

他看不清面貌的父母浑身一颤,相拥着缩在了地上,周围的宾客也被这群老乡打散。转眼间面前只有蛮横女子,还有一个模样俊俏的小伙子。刘家定认识他,是房似锦的弟弟,此时正怯怯地站在潘贵雨身旁,手里还拉着潘贵雨的衣服。

下一刻,房似锦离开了他。

「不要!」刘家定呐喊着,目光所chu,一切如潮水般褪去,留下了满目疮痍。

等他苏醒过来,已经被人绑在椅子上,扎扎实实地,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天地间似乎在缓缓转动,连带着自身也在起伏着,他无力看清四周的景色,胃部一阵阵的抽痛昭示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奋力地挣扎,想要突破束缚,突破混乱的天地,可两只不知从何而来的手臂紧紧压制住他,想要他停在椅子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空气开始燥热,周围也变得嘈杂,连那两只压在他身上的手臂也离开了他。

「不要!不要离开我。」混乱间,他抓住了什么东西,柔软的触感让他十分熟悉。

「刘家定你放开我!」听见房似锦的怒吼,刘家定昏沉的头脑开始清醒,周围的景色也恢复正常,天还是那个天,地也还是那个地。

「水,水。」他嘶哑着,手也老实的离开房似锦。

王子健在前方一只手开着车,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塑料袋,尽其所能的接着徐文昌的呕吐物。「还喝水?房店长你别管他了,徐姑姑都吐了,你快来接着,前面就到了。」

「似锦,你还在,真好。」感受到房似锦温柔的气息,刘家定老老实实地躺在座椅上,再次陷入睡眠。

黑暗中,刘家定躺在床上,半小时前他曾因为过于饥渴翻滚下床,现在他正开始怀疑人生。可能是因为酒精过敏,也可能是因为房似锦不在他身旁,睡醒后他就没有合上眼,满脑子乱糟糟的,就像是被人打劫过。

打开手机,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和未读信息。刘家定看了眼聊天记录,除了几个客人,王子健徐文昌的信息都被房似锦回复过,还算正常。至于客人,刘家定不用想也知道房似锦肯定是转接给了她自己。

他苦笑着,走出了卧室。

窗外月光皎洁,洒满了大地,一切都是干干净净的。刘家定突然想起了徐文昌,他不清楚回到家后他要如何面对张乘乘,是像命运缴械投降,还是聊发少年狂?

他摇了摇头,这不应该是他思考,也没理由思考的。

推了推房似锦的门,门没锁,但是内部被安全插销顶着,并不能推开。刘家定又摇了摇头,正打算嘲笑自己的小人之心时,一阵上涌的不适感打乱了他的思维。

真是不怎么美好的一天。

「你们都不知道吧,昨天晚上徐姑姑和刘家定俩人喝醉了,那叫一个倍儿多。瓜哥气急败坏地跑来店里,说咱们店的大店长和精英业务员喝多了,亟需有志之士前去营救。」王子健手舞足蹈的,十分兴奋。

985听后很是好奇,他有些小心思地说:「徐姑姑是怎么了,他喝多了我能理解,你说刘家定他为什么跟着喝那么多啊?他是不是不能喝酒啊。」

朱闪闪则掩面大笑道:「哎呦,说不准人感同身受的嘞。昨天姑姑那样子,我来门店上班两年多,可是没见过的呀。我都有些吓坏了,他这是不是被撬单了?」

「我看,不是被撬单,可能比被撬单还严重。和老板娘吵架了?昨晚我也没看出来啊。」王子健有些怀疑,思维无限地发散。

「闪闪,你刚才那个感同身受用错了……不对,用的妙,用的妙。」985考虑了一会,也不计较这一词之差。

「你看吧,我是有学问的嘞。」朱闪闪鼻子一挺,很是得意。

「各位各位,我旁听了那么久,有一些不成熟的意见,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老油条端着一杯茶水,正巧从店长室走出,脸上笑意盈盈。在他可以拿捏下,脑门的抬头纹愈发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