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真人的身影,飞快地出现在向晖的视线内,一张惶急的脸上写满了惊惧,只有向晖才知道,他那一句「住手」叫的不是他师侄淩惊羽,而是他向晖!萧真人知道自大的淩惊羽绝对不会是向晖的对手!他是要求自己手下留情!
被淩惊羽蓄意隐瞒,直到刚刚才接到师侄与魔宗之子在山梯chu对决的消息,萧真人立时色变,来不及斥责门人,萧真人立刻奔出『天玑宫』,希望来得及阻止一场悲剧的发生。
只是,当他在远chu看见向晖那充满讥削与杀意的眼光时,他就知道,一切都已太迟了!「不要!」萧真人的怒吼,并不能改变既定的命运,同样是一招「圣灵剑法」剑一,向晖捏指作剑,却後发先至,荡开淩惊羽的剑锋,贯入其的腹部!
「高达?如果你也只不过是这种程度的话,那就太叫我失望了……」说着冷冷的字句,向晖一边缓缓抽贯穿淩惊羽腹部的右手,一边将後者整个身躯缓缓的提了起来,鲜血哗哗地直流而下。
「怎……怎麽……会这样……?」淩惊羽瞪大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从腹部传来的剧烈疼痛,还比不上一招败在敌人手上,更来得让他震惊,他身具淩家与青云两大绝学,就算对上高达也会败在这麽快,向晖实在看不出有这麽强?
其实淩惊羽并没有估计错误,向晖的武功确实与高达相差不大,但是向晖有一种高达没有的东西,那就是杀性。高达在『青云门』这个大家庭中长,自幼就有着各个脉长老们的关爰,虽说不上是含着金锁匙出世,但是孩童应拥有的关爰,一样也不缺。
自然高达的剑招之中充满的温和与仁慈,他不懂什麽叫做『杀人』。而向晖则不同,自其母抛夫弃子之後,其父就将这股怨恨发泄到他之身来,时不时对其拳打脚踢,俩父子的感情几近陌路。
其父死後,他便是以稚童之龄行走,尝尽了人情冷热,早练成一副铁石心肠,其剑路也变得为了杀人而存在,不出剑即以,一出剑必夺命。
「你该庆幸……你太弱了,没资格死在我手上!!」向晖把手一甩,淩惊羽就像坏掉的玩具般,被前者甩到半空,再带着大蓬的血花,跌落在赶过来的萧真人怀中。
「惊羽……!振作一点!惊羽……!」抱着怀中逐渐僵柔的淩惊羽身躯,一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让萧真人忍不住老泪纵横,向晖虽说留淩惊羽一命,却把淩惊羽的五脏六俯给撕裂了,当下唯一能救的方法,就是给其注入强大内家功元精气吊住一命,再送到百草师妹chu抢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好心机啊!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冷静与歹毒的心肠!他算准了自己不会对淩惊羽见死不管。在淩惊羽向他挑衅时,他已经想好了一切,重创淩惊羽,迫使其自己不得不临阵消耗大量的元功相救。莫怪乎,向晖敢孤身一人前来挑战自己。萧真人真有点後悔,当日自己为什麽要放走这样一个可怕的魔鬼!
「师……师叔……!你……你不要……管我……一定……为我报……仇……」淩惊羽也知道自家之事,此时只需萧真人动用元功吊着自己性命,那麽自己还会有一丝生机。但是他不愿意这样做,出战魔宗,一招落败,纵使被救过来,自己还有什麽颜面存活於世。
不识天高地厚,越级挑战,一招落败,拖累长辈消耗救自己。如果後面萧真人获胜还好一点,但如果落败呢。那麽自己将成为『青云门』的罪人,受尽师兄弟们的白眼,再也没有颜面在江湖,甚至在淩家,如其这样,不如一死了知。
「惊羽……到这个时候……还在乎这些……你太傻了!惊羽啊……呜……!」
萧真人并没有犹豫,将淩惊羽渐渐冰冷的身躯盘腿而坐,不顾其拒绝,将自己大量的功元强行灌入其躯。若非昔日的一念之仁,今日岂会害得自己师侄惨遭魔宗後代毒手?
淩惊羽一定要救,必须要救!萧真人此刻的心中,除了悲痛之外,还充满对二师兄青石真人的愧疚!当年因为『青门』首徒之争,使他的大弟子玄极在久战不下,剑入魔道,他已经失去玄极,现在自己岂能再让他失去淩惊羽。
向晖并没有趁此机会向萧真人出手,而是静待其行功完毕,再冷冷地讽刺道:「……真是伟大与感人啊!呵呵!真不知说你仁慈,还是说你愚蠢!」
听到向晖那不带丝毫感情的语音,萧真人猛然擡起头来,双目之中,满是愤怒杀意:「向晖!为——什——麽——?」
听到萧真人仿佛要咬碎牙龈的质问,向晖只是淡淡的把染满鲜血的右手,擦拭干净:「因为他挡到我的路了,就是这麽简单。」
萧真人脱下外袍将淩惊羽包住,将其放到旁边,此时淩惊羽得自己五成元功吊命,暂时没有性命之危,只需等会其他门人过来将其带下去救治。萧真人看着陷入晕迷的师侄,长长地叹了口气,再以痛心疾首的声调道:「你要报父仇,冲着我来便是了,为什麽要对无辜的人下此毒手?」
「报仇?」仿佛是听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一样,向晖把头上带着竹帽摘下来,随手抛向高空,露出那张冰冷无情的脸:「不要搞错了!我才不是为了那种无聊的小事过来,我爹的死,是因为他无能!无能者的死,本来就是理所当然,我一点也没有义务要替他报仇!」
把亲生父亲的死,用着一种冷淡之极的口吻述说,仿佛是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一样,向晖的这种态度,就让见惯大风大浪的萧真人,背脊也不由起了一阵寒意,他不禁开始後悔,自己在十年前,是放走了多麽可怕的一只恶魔!
「就算你要找『青云门』了结仙魔两宗的宿怨,惊羽也不是『天玑』一脉的人,你该找的是我!」
「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明明是你们『青云门』的人先向我出手,我还手也只是出於自卫而已,难道号称武林白道三大派的『青云门』,原来是这麽一个不讲理的地方吗?」
「你……!」萧真人为之语塞,因为向晖就说得没错,至少在表面上来说!就因为看准了淩惊羽一定不会是自己的对手,所以他才一再的用言语激前者先向自己出手。
这时『天玑』一脉内的其他高手门人,都已经赶到了事发现场,见到地上淩惊羽横躺在地上不知生死,无不群情激涌,若非『天玑』之主萧真人挡在前面,早就冲过去把向晖乱刀分屍了。
细雨之中,萧真人与向晖冷冷对持着,不知过了多久,萧真人终於带着沈重的声调,以一种下定决心的态度道:「不管如何,你来『青云门』杀人闹事,我身为『青云门』七大长老之一,绝不可能放你这麽轻易离去!」
向晖冷笑道:「早该在十年前做的事,也要等这麽久才能下决定,萧真人,你真的老了!」
「你……?」本来以为向晖只是特意来『青云门』立威,经过一番天人交战,才下定决心就算理亏在己,今日也绝不容对方生离的萧真人,因为向晖完全意外的反应就感到惊讶,觉得有重新评估对方真正目的的必要。
向晖嘲笑道::「不必怀疑,根据两宗的决战的规矩,高达才是我应有我的对手,但在杀死他之前,要是把至亲尽亡的惨景,呈现在那朵不知人世间仇恨为何物的温室花朵面前,真不知道他将是何种的表情?可以肯定,那一定很有趣吧。给自己制造一个匹敌的对手,再将其打败,是何等愉悦啊!」
「你……你疯了……!」听到向晖的这番真心话,萧真人不由张目结舌。
「我是『杀神』啊!您忘了我的外号了吗?萧师伯!来吧!为了爰徒的修为能更上一层楼,身为人师的你,应该很乐意做出牺牲才对!」
向晖首度在他面前亮剑,那是一把异於平常江湖人士所使用的巨剑,剑身一片漆黑,剑锋刃口chu钝感严重,似是未开锋一般。但在武林中成就兵器的是人,从来不是兵器本身,如同『霸刀』黄宇,一生所用不过寻常铁铺打造厚背刀,在他手上却是砍断无数的神兵利器!
萧真人并没有因为向晖的剑没开锋,反而有所轻视,光从其剑身黑中发亮的质地,可知此剑乃奇金所铸,其坚柔的程度远胜所谓的『神兵』。再者向晖,仅仅在自己面前一站,全身上下透满了破绽,却又找不到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破绽。
「他的剑道已致『物我如一』之境,今日,他若不死,将来其成就远在我等老人之上!」刹那间,萧真人明白眼前的向晖和自己的徒弟高达一样,在剑道上的成就已青出於蓝,成为可怕一个的存在。
「这一战乃仙魔二宗祖先所定,凡『青云门』之人,都不能插手其中,违令者斩无赦!」背对着『天玑』一脉众门人,萧真人第一次发出了象征他一脉之主威严的命令。
向晖冷笑道:「很豪气的交代啊,我会记住你这一句遗言……」
「小鬼!要说大话,是在胜利之後的事,你爹没有教过你吗?」萧真人脊挺肩张,双目圆睁,手一张一把多年未曾使用过的名锋摄入手中,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般的生出变化,神威凛凛,一股雄猛无匹的剑气,从他身上决堤般迫发出来,越过近三丈的空间,浩浩荡荡的往向晖涌去。
萧真人展现身为上一代顶尖高手的实力,向晖身上的黑色衣袍,立刻应劲破裂出数道裂缝,表示他正在承受前者气劲的惊人压力。萧真人这下不出手就争回主动的功夫,立即引来身後『天玑』一脉门人的喝采,就正打算将淩惊羽送下火线的门人,也不由止足观望,呈现一面倒的声援。
高手对阵,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向晖三种取胜要素已失两种,他要如何在这种劣势下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