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寿眼睛一翻,“所以——还得加钱。”
说到底还是银子的事,丁寿也算听明白了,这几位是想用空饷来养精兵,这倒无可厚非,就是换了岳爷爷也得这么干,“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岳家军可不全是靠爱发电,只是他才用相同的由头清理了神机营的蠹虫硕鼠,自己再来上这么一出……不说别人,怕是丘聚就在盯着自己看笑话……
见丁寿面色阴晴不定,神英等人相互对望,彼此忧心忡忡,孙洪先道:“缇帅若不放心,奴婢可以人头作保,营内饷银一分一毫皆用于兵事军需,倘有人擅取一文,奴婢以死谢罪。”
丁寿忙道:“公公言重,在下并无见疑诸位之意,只是这事手尾怎样了结,还需细细斟酌。”
神英捋着花白胡须略一沉思,探询道:“那这月饷银……”
“在册的如数发放,其余的支出只要登记在册,诸位先看着办吧。”丁寿大手一挥有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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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兵士发了饷银,丁寿便一头扎回了自家府邸,心里念着营军的几件宿弊,嘴里也没个滋味,连饭都用得敷衍。
“爷,可是今日饭菜不顺口?”伺候一旁的谭淑贞见丁寿端着碗半晌不动筷,忧心问道。
“啊?”丁寿懵然擡头,还未理清思绪。
“可要奴婢让人重做一桌?”谭淑贞指着桌上饭菜道。
“哦,不用,不必麻烦了。”丁寿将手中錾银法蓝碗放下,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每月例钱多少?”
谭淑贞一怔,自家老爷从不操心府中琐事,不晓得缘何突然问起这个,还是老实答道:“蒙老爷恩典,与几位姑娘小姐的月钱相同,俱是五两银子。”
丁府中人口简单,说穿了上上下下只服侍丁寿这一个主子,按他本意原不需要划出太多等级,只是谭淑贞当过管家太太,深晓家有家规的道理,将府中人列出个三六九等来,既不会乱了上下尊卑,省去日常许多口角,再则下层仆役丫鬟也有个奔头,更能尽心当差,丁寿做惯甩手掌柜,这些事听着便觉心烦,多是谭淑贞呈报过来便点头应了,从未走心记挂。
“五两啊……”丁寿默默盘算,一年才六十两银子,也不过就是江南三亩桑田的产出,堂堂丁府总管一年进项还不如一个下田农户,暗忖自己是不是吝啬了点。
“是,”谭淑贞小心觑着丁寿神色,却会错了意,跟着忙道:“其实奴婢母女身在府中,平时无甚花销,用不了那许多银子,玉姐儿那份一直存在官中,并未领取。”
“好端端留在账上作甚?该她拿的便拿去,丁某的干闺女总不能连个日常零花都没有吧。”丁寿皱眉道。
谭淑贞笑得为难,“老爷疼惜那丫头,奴婢娘俩个感恩不尽,只是尊卑有别,万不敢让她与几位姑娘小姐们一般恩遇。”
“咱府上人月钱究都是多少?”丁寿问道。
谭淑贞虽是好奇这位爷怎么突然对这事走心了,还是老实答道:“大太太那里定的每月二十两,长今、蕊儿二位小姐俱是五两,慕容姑娘也是爷的师门晚辈,比照同例,巧姣和海兰二位姑娘因是客居,不好慢待,请示了爷后也是按照五两月钱发放。”
丁寿听着频频点头,谭淑贞虑事的确周到,自己拎起裤子就忘到一边,也没想过许多,海兰是不知银钱为何物的,有蕊儿陪着还好,宋巧姣身份尴尬,孤身一人在京,府中一没名分,二没有私房体己,以她的性子,纵然日子窘迫,也不会主动开口,如今比照长今等人的标准定了月例,想院中那些下人也不会势利轻视,至于小慕容,她倒是不缺银子,但若让她比长今、蕊儿等人差了,怕是那小醋坛子早就闹将起来。
谭淑贞又道:“秦姨娘房里是十两,按说秦姨娘有着敕命在身,月钱该当多些,只是姨太太说她区区一妾室,得老爷收容已是万幸,不该比之长今小姐她们多得,还是云娘姐姐劝说,将她的那份一并算在房里,这才接纳下,只怕是如此委屈了云娘姐姐。”
“云娘行走江湖那些年,可是存了不少家底,你不必为她操心,”丁寿笑道:“底下人呢?”
“倩娘、贻青她们几个有执事的是三两银子,美莲因着卸了外间总管事的差,月钱也降到了三两,如秀红平日帮着她们张罗的,每月一两银子,雪丫头和小桃因是老爷和大太太屋里伺候的一等丫头,每月人各二两银子,其余内院小丫头仆妇都是一吊钱,外间门子洒扫杂役各三五百钱不等。”谭淑贞继续道。
所谓一等大丫头,纯是设了照顾那些平日与丁寿暖床,偏还没甚其他执事的女子,比如雪里梅初时只有一两银子,自通了房后谭淑贞立时与她长了月钱,在谭妈妈眼中,伺候好了丁寿,便是府中最大的差事,当得这个价钱。
“你如今既然兼了内外管事,便再加个五两吧,府中这么多人和事需你费心顾着,领个双份儿也不为过,”丁寿盘算着道:“玉姐儿那份月钱也让她领去,既然蕊儿拜师后都涨了月份,没理由单单亏了她,乱了规矩反倒不美。”
“是,奴婢代玉姐儿谢过老爷,只是那双份月钱奴婢万不敢受,奴婢娘俩得爷援手,才脱苦海,怎敢再教府中多破费。”谭淑贞动容言道。
“三两五两的,能给爷省出什么来,你只管拿着便是,”丁寿摆摆手,随即凝眸谭淑贞,面色古怪地说道:“话说回来,你们有没有觉得爷亏待了你们?”
谭淑贞闻言大惊失色,仓皇跪倒:“可是奴婢差事哪里出了错漏,求老爷降罪,奴婢认打认罚!”
丁寿一看谭淑贞会错了意,急忙将她拉起,顺带将今日神机营中见闻说了一通。
“爷说的是这个?”谭淑贞杏眼圆睁,一脸惊诧。
“是啊,与爷辛苦当差服侍一场,这一年到头还不如个江南寻常农户,这月例定得是不是太微薄了些?”丁寿苦恼道。
谭淑贞莞尔一笑,“老爷您只看那田户一年所得,却忘了他们一岁竭力,风吹日晒,粪壅劳作之辛劳,而那一年所得尚要缴纳赋税银差,张罗全家衣食,最终落得袋中几分几钱还未可知,可在咱府中当差,衣食用度皆由官中公出,又无有供役劳作之苦,这等风光体面又得实惠的差事可是打着灯笼也难寻呢!”
丁寿一拍脑门,光记贼吃肉,忘了贼挨打了,怎么没想想那些人受的苦呢,犹疑道:“可他们也不用亲自力作,直接雇佣佃户即可啊?”
“爷说的是,可那家中仅有几亩薄田的谁肯再舍得雇人劳作,果有忙不开的请了几个佣耕,怕是为图省钱还要陪着人一同下田劳作,那些佃户终岁勤劳,祁寒暑雨,一亩所得不过数斗,少不得还要举贷度日,若是咱府中不嫌他们痴笨肯招纳几个,定然削尖了脑袋也要钻了进来。”
谭淑贞说得丁寿心头郁闷顿解,一把将她成熟娇躯拉在怀里,调笑道:“如此说来,爷对下人还算不错咯?”
“您平日过手银钱千万,自看不上几百文铜钱,可那些仆役奴婢多是典身进府,能得多少月钱全看主家慈悲,老爷常说要体惜下人,奴婢又怎敢苛待,据奴婢所知,那些田连阡陌的江南大户,家中仆役各人一年怕也难得三两银子,还不是成群结队地投身进府,天下人又非傻子,没有好处的事哪个肯干!只有老爷您,整日行善地怕枉担了恶名……”谭淑贞嫩白玉指轻点着丁寿胸口,媚眼流波,不觉透出几分春意,柔声道:“如今爷您该安心用饭了吧?”
丁寿低头望着谭淑贞绮丽娇艳的面颊,陪伴自己几年来,非但未觉容颜衰老,那股成熟妇人的魅惑韵味却更加撩人心弦,不禁心头一热,隔着衣服抓住她的右乳轻轻揉搓起来。
“嗯……”谭淑贞感受着胸口侵袭,不禁鼻腔中发出一声低低浅吟,指尖无意识地在丁寿胸口画着圈圈,“爷,您还是先……用饭吧……”
“爷先吃了你再说。”丁寿俯在她耳边轻声调笑,另一只手掌已然摸向了谭淑贞丰满肥臀,虽隔着衣裙,仍旧能摸出丰腴曲线,触手温润,手感极佳。
“你这妖精,姿色愈发妍丽了,可有什么秘诀?”丁寿大手已顺着衣领探了进去,握住一团软玉温香。
“爷——”谭淑贞扭动了下娇躯,吁吁喘道:“哪有什么秘诀,还不是托您的福,常常滋润浇灌,肥了奴婢这口枯田,再就是……哦——”
随着丁寿握着酥胸的掌心用力,谭淑贞发出一声诱人吟哦,“再就是云娘姐姐传授了一些养颜法子,也不知有没有的奇效……爷,求您轻些……”
上下夹攻下,谭淑贞整个人酸软无力地倒在男人怀里,正当丁寿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美莲步履匆匆闯了进来。
“爷……”一见眼前二人缠绵情景,美莲微微错愕,自觉来的不是时候。
“什么事?”正含着一粒乳珠吸吮的丁寿,头也不擡地含糊问道。
美莲早惯了与众人裸裎相对服侍丁寿的场面,转瞬面色如常,垂目低眉回道:“高丽那番婆子吵着要见老爷您。”
丁寿愕然擡头,“她又弄什么幺蛾子?”
“好像是为了那几口吃食的事。”美莲嘴角一撇,面露鄙夷。
“吃食?谁又克扣他们的了?”丁寿恼道。
美莲惊惶跪下,指天盟誓道:“老爷对我们娘俩大恩大德,婢子就是狼心狗肺,也不敢再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丑事!”
谭淑贞掩了衣襟,起身道:“实不关美莲妹子的事,再则爷您吩咐那母子一日两餐只有窝头腌菜再配一碗米粥,伙食上也没甚油水克扣的。”
“我吩咐的?”丁寿仔细回想一番,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当日知晓妙善嫁人的消息,回来余怒未消,便迁怒了那对倒霉蛋,细想想,那二人也算是受了无妄之灾。
“老爷处置得对,一对阶下囚还弄不清状况,整日搬弄老爷是非,早该便这般收拾他们了,”美莲替主家愤愤不平,忿忿道:“便是如今伙食,多少贫民小户辛劳一天也不过吃的这些,他们一天到晚甚活计也不曾干,吃着白食还觉不公,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照奴婢说,直接饿上他们三天,就全都老实了。”
美莲出自大同边地,对百姓疾苦有切肤之痛,丁寿却不能如她般考量,揉揉眉心,吩咐道:“先将那朝鲜大妃带来,看看她如何说。”
美莲应声退下,谭淑贞也要避开,却被丁寿一手拉住,指了指胯间高高顶起的帐篷。
谭淑贞一脸为难,流波婉转,瞥了眼外边,示意待会儿还有人来,丁寿兴头一起,哪管这些,只是更加坚定地点了点头,谭淑贞无奈,只好俯身跪了下去……
尹昌年被领进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奇景:丁寿靠着椅背,双目半闭,腰杆前挺,一个相貌端庄的美貌妇人跪在他的膝前,正用自己的朱唇上下吞吐吸吮着双手捧着的粗壮巨阳。
更令尹昌年惊奇的是身边的丁府女管事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面不改色地敛衽禀道:“老爷,人带来了。”
“嗯,你下去吧。”丁寿享受着阳根处源源不绝的销魂快感,舒服地轻哼了一声,随意摆摆手让美莲退下,闭着眼睛问道;“大妃一向可好?”
尹昌年不愿见丁寿丑态,默默垂下眼帘,却又正看见席前布置的一桌丰盛酒菜,联想自己母子每日所进的糙劣饭食,不由恚恼讥嘲道:“大人风流快活,难为还记挂我们母子!”
嗯?
缓缓睁开双目,丁寿打量着眼前女子,容颜比之前所见的确消减了几分,看来这段时日是吃了些苦头,“大妃可是觉得受了委屈?”
“我母子虽是小国下臣,但也自有品级俸禄,大人如此对待,不嫌失了天朝气度么?”尹昌年愤懑言道,她自有生气的道理,美莲当初虽减了他们的日常供应,但毕竟是背着丁寿所为,也怕真个饿坏了二人被丁寿惩治,因而平日还不致丁点儿荤腥不见,至少保证他母子无枵腹之忧,朝鲜王宫中的御膳说穿了也就是吃个花样排场,论及菜色怕还不如大明朝江南地主们的日常饮食,这母子虽觉受了冷遇慢待,还不至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