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山,崇高峻伟,草木繁盛,其地恒寒,积雪终年不化,纵是三伏酷暑,仍旧白雪皑皑,太白积雪六月天,更是「关中八景」之一,而今虽是深秋,却也不妨碍丁大人登山赏雪的闲情雅兴。
由郿县路径登山,道路险峻,常人视为畏途,丁二自非常人,何况相比整日和眼冒寒光的刘二小姐同行,丁寿宁可孤身翻山赏景,二爷毫不怀疑,若是眼睛能射出利刃,他早就被刘青鸾千刀万剐了。
臭丫头片子,心眼儿忒小,连个玩笑都开不起,丁寿后背紧贴崖壁,俯瞰半山云雾,不满地撇撇嘴。
这条山腰小路甚为狭窄,不容旋踵换步,一个不小心真是万劫不复,不过以丁寿如今武功,天险亦是坦途,提起一口真气,施展身法,不过片刻,便过了半山栈道。
山风吹过,奇寒凛冽,丁寿不由拉紧身上轻裘,暗道这太白山果然还是六七月朔望之期登山为佳,这阴寒透骨的鬼天气,人还没到山顶,怕就冻成了冰棍。
心中虽有悔意,丁寿可没打算回去,不然会被刘家二丫头笑死,二爷不打算白给她这机会,区区一座太白山,还难住二爷不成,当下提气纵身,向山巅一路驰行。
无限风光在险峰,云开雾散,丁寿方知诗中深意,只见群山耸立拱峙,千峰竞秀,势若围屏,山峰间沟壑宽阔,深邃莫测,云层如海涛汹涌,变幻多端,恍如仙境。
「好地方!」丁寿暗赞一声,慨叹不虚此行,游兴更浓,再向前行,不久便见雪峰环绕之间波光粼粼,玉树琼枝掩映着一片大湖,湖面清澈明净,一尘不染,光洁可鉴,湖光山色,天地一白,美不胜收。
俯身湖边,丁寿掬了一口水喝下,只觉一阵清凉直透心肺,不由道了一声「痛快」。
还待俯身再洗把脸,丁寿心底莫名警觉陡生,未等站起,一支碧翠玉笛已然压在他头顶百会穴上。
「小淫贼,你还真是附骨之疽,如影随形啊。」
听到熟悉清脆的声音,丁寿苦笑,「天地良心,我可真不知道戴姑娘在此。」
「这么说来,你我是有缘千里来相见?」
「该说千里姻缘一线牵才是,」丁寿好像没听出戴若水戏谑之意,反而更套近乎,「前番姑娘不辞而别,丁某日夜牵挂,不想在此偶遇,且容在下拜见。」
不待丁寿转首,身后已是一阵娇笑,「那可不行,我刚才在洗澡,现在没穿衣服。」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一只秀美玉足挑着一件蓝色肚兜,伸到了丁寿眼前。
肚兜轻薄,是上好湖丝织就,玉足纤削,玉瓣般的脚趾示威般顽皮地挑动了数下,丁寿目光顺着匀称的圆润足踝慢慢向上,一段光洁紧致的小腿映入眼帘。
还待顺着再往上看,身后人儿忽然嘻嘻笑道:「你的头敢再转一分,我就把你的尸身扔湖里喂鱼。」
感到头顶上的玉笛所蕴含的真气含而不吐,丁寿虽不信这丫头会真对自己下死手,但犹豫再三,觉得还是没必要拿命去赌,只得遗憾万分地叹了口气,「姑娘这样可是更勾得在下心痒,今后怕是要食不甘味,寝不安眠了。」
「活该。」戴若水娇嗔一声,「我要穿衣服啦,你不许偷看。」
「爰美之心,人皆有之,丁某对姑娘倾慕已久,可未必忍得住。」丁寿不忘说便宜话。
「无妨。」戴若水轻笑,出手如风,瞬间封了丁寿五chu穴道。
「你……」丁寿无比惊疑,他的天魔功已修至六重天的第四层兜率陀天境界,当日连杜云娘这等老江湖都无法攻破他的护体真气,这丫头却指劲透体,轻松封了他的穴道。
「奇怪么?我师门的出神还虚指可不比魔门的搜魂指差。」戴若水得意娇笑,玉笛离了丁寿头顶。
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二爷百爪挠心,偏动惮不得,长吁短叹,懊丧不已。
一张丽光照人的俏脸转到了丁寿眼前,戴若水一袭白裘,手扶玉笛,黛眉微微扬起,俊目上下巡睃了几遍,「你那案子审得不错。」
「你听说了?」
「锦衣缇帅平冤查狱,石更宄授首,恩威并施,士民咸服,谁人不知!」玉笛敲打手心,戴若水悠悠说道。
「岂敢岂敢。」丁寿洋洋自得。
戴若水嫣然一笑,伸手开始在丁寿身上摸索。
「诶,戴姑娘,你这是做什么?」丁寿纳闷,以往相chu这姑娘没这么直接奔放啊。
「坊间都说你身上有块劳什子令牌,连陕西两大宪见了都得下跪听命,借我瞧瞧。」戴若水嘴上应答,手上不停。
「不是……姑娘,那金牌是当今万岁御赐之物,不能轻易……哎哟,没在那里,痒痒……」
片刻之后,戴若水鼓着粉红桃腮,没好气地瞪着丁寿,丁大人难得面带羞涩,腼腆地不好意思看人。
「这,还有这个,都是女人送的吧。」戴若水扬着谭淑贞与郭飞云绣的扇套和荷包,气哼哼问道。
「这个,姑娘先解开穴道,容在下解释。」
「别解释了,我不想听。」拉开荷包,见里面尽是钗钏坠环等贵重饰物,戴若水气更不打一chu来,「你到底是男是女!身上带这么多女人首饰做什么?」
「这个么……」这理由一时间不太好编,丁寿有些为难。
「招花引蝶的小淫贼!!」看丁寿神情,戴若水猜出了大概,咬牙切齿道。
「冤枉,前番姑娘走得急,丁某礼节荒疏,未尽心意,特准备了这些小玩意作为馈赠,只是由姑娘搜出,在下不好言明罢了。」丁寿急忙辩解。
「真的?」
「千真万确。」这么快就能编出来,我他么真是天才,丁寿真心为自己的急智骄傲。
「这么说你果然是尾随我到此,说吧,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