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寿咯咯怪笑,「一日未去宫里当值,就出了这么档子事,真打爷的脸啊!」
「陛下与王阁老有师生情分,从其所请意料之中,刘公公那里怎会……」钱宁语意未尽,一脸担忧。
「刘公公近来有意清查田亩,这事他不会拦着,本官奇怪的是,事关锦衣卫的奏本,为何事发才得到消息?」
丁寿冷电般的眼神瞅得钱宁脊背发凉,慌忙跪下道:「大人容禀,下情通达奏报乃银台之责,锦衣卫无权干预,卑职不好逾矩。」
「区区一个承上启下的通政使司插不进手,钱大人,你最近可是清闲得很啊?」
丁寿笑容满面,钱宁汗如雨下,「卑职立刻安排。」
「不必了,以后长个记性,下去吧。」
打发走了惴惴不安的钱宁,丁寿倚着椅子扶手,托腮自语道:「希哲,看来要劳烦你家老爷子出山了。」
「禀卫帅,杜大人回来了。」一名校尉门外禀报。
「哦,老杜回来了,真巧,快叫他进来。」
二爷可不是在宜春院扔了大把银子便此揭过,一秤金的话他最多只信了一半,一直安排人手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果然前些日子有人行踪诡秘地出了宜春院,他立即遣了杜星野尾随其后,不知对手是谁的茫然感实在让丁寿不安。
「老杜一路辛苦,可查出宜春院的人与谁会面?」丁寿迫不及待地向进门的杜星野问道。
杜星野一脸惭色,「卑职无能,请卫帅降罪。」
「怎么回事?」丁寿讶异,杜星野武功虽算不得拔尖,可毕竟成名多年,江湖阅历非常人所及,难道连个人也跟不住。
「卑职一路尾随到了秦淮河,见那人夜间远远登上了一艘画舫,本想近前细看,不知怎地便被点了穴道,醒来已是天亮,可怜属下在河滩泡了半夜凉水,连出手的人是谁也未看清。」
杜星野羞愧难当,这人算丢到姥姥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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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如钩,惨淡凄寒。
清冷的月光下,有一片翠林花丛,花木掩映之间,只见一座五尺余高的破败神龛依石壁而设,神龛空空,唯有壁上绘有天魔彩画,恣意狂放,形态逼真。
弥漫雾气之中,一行宫装女子轻提裙角,手撑红油纸伞,如同林间精灵,飘忽不定,无声无息地款款而行。
行至神龛前,女子们顿步而止。
两名艳丽女子向前一步,肃然躬身道:「弟子摇魂(荡魄),恭迎魔尊出关。」
「轰隆」一声,神龛破裂,一道妖魅般的黑影破壁而出,轻轻一旋,已是三丈有余。
众女不见惊慌,手中纸伞脱手飞出,在空中盘旋飞舞,犹如朵朵红云,起落漂浮。
黑影缓缓坠落在红云之中,轻若无物,妖艳的红色映衬着玉手雪足,红白分明,渗透出一种凄凉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