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焦芳府邸书房。
「孟阳兄,今日之事不可等闲视之啊。」
李东阳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说同年老友。
焦芳不以为意,「宾之多虑了,《通鉴》成书本是大功一件,纵有些许微讹,也是誊录官疏漏所致,与你这总裁官有何关系。」
「身为总裁,督导不严,也是大过,论罪若是波及太广,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之下,难免殃及你我啊。」李东阳长吁短叹,忧心惙惙。
「我?有老夫什么事?」
「老哥哥,你一年之内由卿佐之官骤升天官宰辅,真当无人眼红?有了你这珠玉在前,谁敢保其他人不会借题发挥,贬你求进?论及编纂排名,你可只在李某之后啊。」李东阳道。
「背后有刘公公这棵大树靠着,旁人就是眼热又能如何。」焦芳不以为然地讥笑道。
「可在刘公这棵大树下乘凉的不止你我二人,」李东阳手指捻须,提醒道:「一年来拔擢的同僚,也不在少数,谁又不想再进一步呢。」
「你说的是刘至大?抑或许季升?」焦芳闻之心动,当即诘问道,刘宇和许进二人分掌文武铨选,距离入阁的确也只差半步。
「老夫谁也没说,只是给孟阳兄提个醒,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你我如今的位置,高chu不胜寒,若不小心跌下来,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李东阳饱含深意的一番话,让老焦芳如坐针毡,「不错,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我决不能授人以柄,宾之,你说老夫该如何去做?」
「燃眉之急是先要劝刘公息事宁人,只要刘公公不愿生事,旁人便是想兴风作浪也没了机会。」
「言之有理,你我立即去见刘公公,陈明利害。」焦芳拉住李东阳便要动身。
这老儿今日怎么这般急躁,李东阳连忙拽着焦芳急声劝阻道:「孟阳兄莫急,你我同去怕是会有挟势威逼之嫌,若引得刘公不快,反而不美,不若分别前往,向刘公痛陈机要,或有事半功倍之效。」
「宾之之言,醍醐灌顶,老夫孟浪了。」
焦芳当即哈哈一笑,又与李东阳寒暄一番,宾主两欢。
送走李东阳,焦芳那张长脸迅速沉了下来,坐在那里不出一言。
「爹,您真要去找刘公公说项?」焦黄中由后堂转出。
「去自然是要去的,可也不能空口白牙的去说。」焦芳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沉声问道:「你前番说丁南山与保国公府上有了牵扯?」
「是,孩儿识得那竞价的朱瀛是保国公府上家人,后来丁南山匆匆离席,多半也是与保国公密会。」焦黄中老实回答,焦芳交待他留心结交丁寿,那日在宜春院里他也预留了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