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王沉思不语,他二人博学多闻,丁寿所举例子他们自然知道,不过身为士人,读史之际,想着全是阉寺横行,民生板荡,为士人遭劫、社稷倾覆扼腕,全不如丁寿这局外人从另一角度看问题,如今细细思来,似乎清流亦有不妥之chu。
王守仁长叹一声,“南山之言,也有些许道理,不过内臣眼界学识有限,治国理政,终非其所长。”
丁寿戏谑道:“伯安兄大才,怎会有此以偏概全之论?”
王守仁倒是不恼,“哦?愿闻其详。”
“蔡侯造纸,千年以来世承其泽,十常侍之毕岚也曾制翻车利民,唐际内宦英才辈出,朱温矫诏杀天下监军时,惟河东监军张承业、幽州监军张居翰、清海监军程匡柔、西川监军鱼全及致仕严遵美,为李克用、刘仁恭、杨行密、王建所匿,程匡柔着书立说,承业、居翰有王佐之才,李克用等人此后皆为一方雄主,岂能说内臣无治国之能。”
丁寿微微一笑,“便是本朝,选拔聪慧内侍就读内书堂,择博学翰林授业,末学者从重责罚,不啻寒窗苦读悬梁刺股,如正统时宦官梁瑞精于书算,营建奉天等殿功劳不浅,弘治朝内臣陈崖庵,正统时入内府,酷爰诗律,凡奏疏皆亲自起草,不假手于人,便是两榜进士又有几人有此机缘从学,如何大言内臣不读书识字。”
“太宗时锐意进取,郑和、王景弘七下西洋,李达连通西域,海童出使迤北,侯显通使西番,亦失哈十下奴儿干,大会诸部,内臣功业不绝,怎说无安邦之才。”
丁二爷心中得意,暗道前阵子在锦衣卫经历司里没白蹲,挖出了不少材料,不然今天还真应付不过去。
王廷相二人却不那么好糊弄,王廷相不满道:“你这番才是诡辩,内臣万千,岂无一二能者,阉竖贪敛盘剥之chu怎地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