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哦?」灵虚有些奇怪的望着夜八荒。
「但我知道我此去报仇,会遇到我此生最强之敌。所以,我不得不生出杀心,我不得不入魔。」
「当年是我阻止你入魔的,这些年我一直在逃避,今日,也算是一个了结。」
「你不是我的对手。」夜八荒微微摇头,似是早已不将这幼时的仇人放在眼里。
「可你若不杀我,你也成不了魔。」
「你在求死!」
「若是我的死能换来你的回头,那死又有何惧。即便换不来你的回头,能动摇你的魔心,亦是不枉此生!」灵虚轻抚长须,言语之间对「死」之一字却是丝毫不加避讳,仿佛如吃饭喝水一般寻常。
「好,据我所知,烟波楼的紫衣剑一生唯有一败,却不是败在我那兄长手中,而是在青牛观中败给了你。」夜八荒双手向後一振,那身黑袍骤然朝後扬起风沙无数,骤然间大海呼啸,山河变色:「今日,便以你爲祭,助我一举成魔。」
「灵虚,领教。」灵虚道长稍稍朝他施了一礼,旋即拔出长剑,他的幻剑之道已至巅峰,他一心求死,可他的剑却依然有着无畏的战意。幻剑初绽,朝着那无边黑夜,不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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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轻舟,一袭蓑衣,叶清澜便这样上路了,即便是飘摇于这变幻莫测的大海之上,这小舟也依然安稳如山,叶清澜静立在船上,双眼微闭,呼女干轻盈,便是这般朝着那东瀛岛国行去。
约莫在海上飘了一天时间,海岸已然模糊可见了,叶清澜稍稍睁眼,一个纵身,便舍了小舟向岸上飞去。东瀛海岸旷无人烟,却是安静得很,叶清澜一路前行,只觉有些奇怪,这东瀛小国虽说不大,但也不至于如此,神识一动,只觉四周魔气弥漫,叶清澜心中一紧,当即随着这股魔气飞去。
东瀛圣坛的上空早已魔气莹然,叶清澜赶到之时,此地早已布满了东瀛国人的屍首,圣殿正中,一名黑袍男子却是正在盘坐运功,周身黑气环绕,显然便是这魔气的根源。
叶清澜双眼一凝,稍稍上前一步:「想不到这世上当真有人能入魔?」
那黑袍男子转过身来,却是露出一张骇人面孔,那本是容貌平平无奇的夜八荒此刻双眼深邃,眼角之间已然多出几道黑痕,模样甚是狰狞,听得慕竹仙音,骤然转过身来,朝着慕竹上下打量一番,终是确定道:「慕竹!」
「夜八荒!」叶清澜微微凝神,已然猜到了夜八荒的身份。
「想不到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便是在这里。」夜八荒却是停下了手中的杀戮,朝着慕竹缓缓说道:「我等你很久了。」
「据闻摩尼教有位不世之材,是百年难遇的魔种,清澜亦是期待已久。」
二人相视而立,均都不发一言,片刻之後,却是同时道出一语:「我并非爲你而来。」一语言罢,二人却又是同时一鄂,旋即都笑了出来,叶清澜叹道:「看来我们的目的似乎一样。」
「你看!」夜八荒朝前一指,叶清澜便明白几分,一具黑袍白骨被摆放在圣坛上座之上,想来这便是他滥杀的理由:「这是夜十方?」
「是。」
「他看来不像是死在枫儿手里。」叶清澜观得夜十方屍身,只觉虽是身有剑痕,可致命一击似乎是来自头骨之上,故而断定。
「他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夜八方的微微一言却是道出了那日东瀛一战的真相,叶清澜微微思虑,也已猜到个大概,心中甚是急切:想必此刻,枫儿便落在那苍生妒手中,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哪?但眼下形势不容她多有三思,只见得这圣坛之上魔气充沛,而那夜八荒已然破境成魔,看这阵势,似乎是要强引魔气于这屍身之上,不知有何玄虚,叶清澜稍稍寻思,却是突然双目一紧,凝声道:「你要强引魔气,助他屍魂成魔?」
夜八荒微微一愕:「你…」旋即似乎又想到什麽,无奈倒:「不愧是慕竹,居然能看出我这渡魔之阵。」
「即便你让他成魔又如何?他已成了枯骨,你如此强渡,只会造出一只天地不容的魔物。」
「我兄十方生前最大的愿望便是一统天下,让摩尼教传教四方,其次,便是修行爲魔,广大我摩尼一教,天下,我会爲他取得,这成魔,我亦会如他所愿。」
「我若不允呢?」叶清澜一步迈上,眼神坚毅。
「此刻,你不是我的对手。」夜八荒却是语出惊人:「我初入魔道,而你又有伤在身,我实不愿趁此而胜你。」
叶清澜的伤是南京一战落下的,纵步于千军万马之中,对内力修爲的损耗太大,而後又带着三名柔若无力的女子回城,伤势便在那时落下。可这伤势旁人看不出来,却是瞒不过刚刚入魔的夜八荒,
叶清澜稍稍一笑,云淡风轻:「清澜,愿舍身一战!」
二人相视站立,却又同时不语,一动不动,双眼平视,似是在各自互望,可那眼眸之中,却似是出现了不一样的画面:夜八荒动了,蛇杖高举,顷刻间便是天雷地火,慕竹也动了,长袖轻舞,悄然间雷火不在,微风乍起。而他们却又没动,二人便是如此一直站定,只凭着二人眼中的神识而战。
这一站,便是一天一夜。
「噗」的一声,夜八荒猛吐一口鲜血,二人的神识元念就此停手,夜八荒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依然平静如水的叶清澜,双手都有些颤抖:「你,你,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叶清澜却是转过身去,微微一叹:「你的魔缘已尽,还望好自爲之。」言罢便朝着来时的路返回。
夜八荒静静的坐在地上,心中依旧不敢相信,他本以爲必胜的一战,却终究是输了,他费尽心力成魔,却终是抵御不了一个受伤的慕竹,如今莫说兄长亡魂入魔不成,即便是自己,也被她一招打破魔缘,此生再也难以入魔了。
「既生竹,何生夜!」夜八荒一声长啸,嘴中却是又喷了一口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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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瀛岛上的一场鏖战却是以这世间最强二人静坐一天而结束,叶清澜胜了,胜得波澜不惊,然而她并没有在意,她此行只爲琴枫而来,但琴枫已不在东瀛,桦儿已不再能感知枫儿的方位,叶清澜已隐约猜到:枫儿怕是也与桦儿一般,修爲不在。一念至此,叶清澜第一次有人想杀人的冲动,那摩尼教苍生妒,当真该杀!同样想杀苍生妒的自然还有夜八荒,他望着东瀛圣坛殿上的那一具黑袍白骨默默发怔,魔根已毁,此生在修爲一道再难有所进益,此刻支撑着他的信念,唯有替兄长复仇而已。
「苍生妒,无论你在哪里?你都难逃一死!」
苍生妒虽是不知道当世的两大绝顶高手都已将自己视作死人,可一向机敏的他却是早早带着东瀛伊贺门二十多名上忍乘船西行,此刻已然到了浦东一带。
一间临海民舍之内,苍生妒悠然的坐在主桌之上,正听取着柳生次郎的汇报:
「陛下,这两人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女,经不起咱们的手段,还没几下便就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
「呜,你做得…嘶,很好,他们是什麽人?」苍生妒面色红润,气息急促,柳生次郎微微一愕,旋即朝着那桌下一瞄,见得桌角之chu还露出着一抹白花花的女子臀肉,柳生次郎立时明白此刻苍生妒正享受其中,虽是不便打扰,可既然苍生妒发问,柳生次郎也只好继续说道:「那男的是历王萧平印的次子,叫萧灿,这女的是那江南沈家家主沈琼的独女,叫沈雁儿,沈琼的四妹乃是历王的夫人,因而她二人便是一对表亲,自小青梅竹马,奈何近日沈琼要把他爰女下嫁于近来兴起的商家少爷,而这历王又经历了兵变失败,故而这两人见状便横下心来玩起了私奔的把戏。」
「私奔?喔…好,就是这样,柳生,你先下去,这二人对我有大用,你好生看管。」苍生妒一边喘气一边说道,柳生正要退下,苍生妒却是突然叮嘱一声:「慢着,给她们两个一人吃一粒『蚀骨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