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志却是一声不吭,与身边的斥候缓缓进得城中,韩显见着他们尽皆入城,不由振臂一呼,大喊道:「关城门!」
「关城门!」亲兵放声一喝,那戍门兵立即拉起吊绳,使出吃奶的劲儿便要将这铁门给拉上去。可便在此时,那斥候统领梁志确实悄然靠近着戍门兵,突然,这群斥候同一时间自怀中掏出兵刃,电光火石之间,一齐出手,便将守城戍门之人尽皆刺死。
「你们,你们干什麽?」萧启听得身後异动,不由回头一望,却被这场景吓得不轻,数十名戍门兵命丧当场,那铁门绳索已然断裂,而更叫他恐怖的是,以梁志为首的斥候军突然各个双眼漆黑,发疯了似的站在门口,抵挡着前来问讯之人。
「不好,快,快关城门。」韩显见得城下变故,又朝着鬼方那不足一里的铁骑望去,一时恍然道:「不是追杀,鬼方人这是要破关!」当即喝令道:「快些关闭城门,全军戒备,准备迎战。」
萧启心知琴桦有伤在身不宜动武,将香萝向前一扔,正落在琴桦怀中,当即喊道:「师傅,香萝就拜托你了。」随即一人一剑便朝着梁志奔去,在他看来,要击倒这几个斥候不算难事,可还未待他靠近,忽然一道黑影自天而降,却又是一位身手不凡的黑衣女子。
萧启见这女子自天而降,便已猜到这女子定不是凡人,但是敌是友却是难辨。
「你可姓萧?」黑衣女子缓缓问道。
「正是!在下萧启,还请姑娘让开。」
「那便好了。」这黑衣女子如此说道,让萧启稍是缓了一口气,但他气还未缕平,这听这黑衣女子突然一笑,突然面色狰狞起来,目露凶光,全身裹着一层黑色杀气,大喝道:「姓萧的都该死!」言罢便是淩空一剑,朝着萧启杀来。
这一剑之威声势浩大,宛若鬼神哭泣一般骤然间便将萧启击退数步,萧启也不知这女子哪里来的怨气,但此刻耽误不得,当下运起全身功力与这女子战作一团。
而此刻,鬼方铁骑已然兵临城下,城头已布满弓弩手,一时间箭如雨下,可全身甲胄的亍豹浑然不惧,虎吼一声:「杀!」那身後的鬼方铁骑便也如刀枪不入一般顶着箭雨便冲入这来不及关上的城门。
「完了!」韩显茫然念道,心中一时悲怆不已,雁门关一失,鬼方铁骑便可长驱直入,大明还有何人能阻挡这群野兽。仿徨之间,却看到城下正苦苦奋战的萧启与琴桦,心中不由又燃起希望,萧启,烟波楼,他们便是大明的希望,当即朝着身边亲卫喊道:「来人,随我死战,誓死保护四殿下。」
即便是把鬼方人想象的很强,可终究还是低估了,当鬼方铁骑冲入城池的那一刻,这在边关已算得上训练有素的雁门军顷刻之间便是摧枯拉朽一般尽皆成为鬼方人的刀下亡魂,鬼方铁骑,那是比拓跋氏还要凶狠的野兽,一人一骑,一骑一刀,一刀便是数十条鲜活的生命,萧启与那黑衣女子战至一团,却见着身边不断有鬼方人涌入,自是应接不暇,眼见着琴桦护着香萝也在拼命厮杀,心中急成一团乱麻。正是焦急之时,却听得一声大吼:「誓死保护四殿下!」头看去,却见着韩显率着身边的亲卫杀将过来。
「殿下快走,韩某为你殿後。」韩显杀了过来,朝着萧启喊道,身边的亲卫一拥而上,将那黑衣女子与鬼方人阻在外围。
「你,跟我们一起走。」琴桦亦是靠拢过来,身後还靠着虚弱的拓跋香萝。
「对啊,韩将军,跟我一起走吧,大明不能没有你啊。」萧启道。
韩显轻笑一声:「韩某无能,辜负陛下信任,如今雁门失守,无颜面见大明百姓,唯有死守此关,死战到底。」
「这?」萧启一时语塞,却不知如何开口。琴桦却是抢白一句:「我二姐说了,要你活下来,她会来找你算账的。」
「惊雪将军?」韩显呢喃一声,坚定的心却是动摇几分,可旋即又摇了摇头:「韩显更加无颜面对惊雪将军栽培。」
「嘣」的一声,琴桦随手便是一掌,正中韩显颈下,朝着一脸错愕的萧启道:「聒噪。」便背起香萝,朝着南城奔去,萧启见状,急忙将韩显背在身後,正欲追随而去,却突然意识到什麽,回头一看,韩显的亲兵侍卫们正与鬼方铁骑战至一团,这群亲兵英勇无畏,面对强大鬼方人亦是不断冲杀,丝毫不退,萧启双眼微微有些湿润,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终是无奈回首,背着韩显向南城奔逃而去。
完颜铮骑着骏马缓缓踏进雁门关,见得满地的明军屍首与降卒,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朝着正从前方赶来的亍豹问道:「亍豹,可曾抓到杀我父汗之人?」
「报少主,他们几个好像朝着南城逃去了。」
「哼,追,切不可叫他们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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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启与琴桦并未骑马,匆匆奔逃之下才发觉雁门关陷落之快,後头便是鬼方人的追兵,而他们,却是刚刚从草原奔逃回来,哪里还有力气。
「咻咻咻」的三声,萧启猛地回头侧身,却是躲过了来势汹汹的三箭,他的身後,摩尼教的三大护法──贪狼、苍生妒、夜离恨已然追至。
「师傅,怎麽办?」萧启焦急问道,说话之间已是被这三骑越过,将他四人团团包住。
「哼,还能怎麽办,死战而已。」琴桦娇斥一声,将香萝安置於地上,扬手便是三支飞刀。
「吁吁吁。」烈马尽皆拔地而起,飞刀正中各自腰腹,摩尼教三人匆忙下马,神色凝重的望着琴桦,他们未想到的是琴桦自草原一路至此,竟还有如此功力,一时叫他三人不敢轻易上前。
可萧启与琴桦却也不敢轻易出手,琴桦伤势未复,刚刚三刀已是耗费她太多力气,如今再战怕是还不及自己的徒儿。故而双方僵持不下,谁也不敢率先出手。
「咚咚咚!」铁蹄之音再次响起,摩尼教三人却是相视一笑,他们敢不动手,便是等着後方的援军赶到,而萧启与琴桦相对而言便是面如死灰,虽是早有准备,可看着越来越近的铁蹄涌来,不由心中升起丝丝绝望。
「师傅,怕是我们走不了了。」萧启苦笑一声。
「都怪我,都怪我。」香萝捏着哭腔自责道。
除了昏迷的韩显,却只有琴桦一声不吭,她的眼神初时还流露出绝望之色,可这会儿功夫,竟是渐渐有了光彩。
「师傅?」萧启见她有此异状,不由问道。
「别吵,你听?」
萧启顺着琴桦的话不由定下心神,忽然听得耳畔边传来一阵清脆的琴音──「叮」,琴声古朴沈醉,诱人心弦,宛若人间至乐,万古流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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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相国寺号称大明第一寺,全寺香火旺盛,人流不息,不少善男信女在此敬奉佛祖,求签问卦。
慕容尔雅一袭绿裙,正跪在一尊佛像之前,轻轻叩首,精致的小脸虔诚无比,朝着佛像微微祈福:「佛祖大人在上,弟子今日再为秦风秦公子祈福,祝他平安喜乐,早日归来。」一语言罢,再次扣首三次,便起身上香,将香火奉於一块平安牌位之前,原来这相国寺有「平安牌位」一说,是以用来为生人祈福之用,慕容尔雅小心的敬上香火,正欲走出,却见佛像後面走出一位年长的和尚:「慕容小姐三年来风雨无阻,可见对这平安牌位之人在意得紧啊。」
慕容尔雅俏脸嫣红,不禁想到三年前与秦公子相chu的时光,不由一阵心悸,当下回道:「是心慈大师啊,此乃我一位好友,可惜却是三年不见踪影,特设此牌,还望他早日平安归来。」
「有小姐这般心诚,相信你那朋友自会平安,只不过心慈见小姐面色沈郁,似是近期有为难之事?」
「这个?」慕容尔雅微微一滞,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莫不如将为难之事告知於佛祖,求上一卦,也好有个考量。」
慕容见他说得有理,有些心动,当即再度跪在佛像之前,小声道:「佛祖在上,慕容苦念秦公子归来,可眼下家中又有婚事相催,慕容不忍父亲为难,却又不愿就此嫁为人妇,究竟该何去何从,还望佛祖告知?」
慕容呢喃之时,这心慈大师已然取出一盒佛签奉至慕容尔雅眼前,慕容尔雅从这佛签之中随意一抽,放置眼前仔细观之,却见这上面竟是刻着一个小字──「嫁」。
慕容尔雅魂不守舍的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去,心慈大师收回佛签,正欲回身之时,却见着一道人影自佛像後走出。
「嘿,吴公子,您交代的事办好了。」心慈大师一改往日慈善之容,此刻的他,俨然一副谄媚嘴脸。
「诺,办的不错,这是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