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多礼了,请~”
高德昌从袍袖中取出一细长纸盒放在桌上,其中便装着玲珑坊新制的乌金玉簪,这是他专门给王夫人的贺礼。
“高大人有心了……”
王夫人盈盈一笑,伸手收下了这份礼物。
“见外了,见外了,这是高某的一点心意,特来祝贺王兄擢升,嗯?王兄人呢?”
“我家公公今日离京……”
“哦……嗯……这样啊……啊,哈哈,那我就等一等王兄吧。”
对待为奴的小柔,越是和其亲近,那动作便越是轻浮,而面对至交好友的正妻,高德昌自然是彬彬有礼,恭敬有加,何况这名妇人的身份还是如此吓人。
她乃是前朝秦阁老的次女,舞凤阁前任四凤首之一,曾经的紫凤部掌阁使秦玉颜。
单单只以相貌身材而言,她也是舞凤阁中仅次于柳无双的大美人。
三十六岁的秦玉颜有着一双桃花巧目,修长的睫毛和晶莹剔透的美瞳曾经迷倒了一众爱慕追求者,她的嘴巴总是似笑非笑,永远饱含着凄美的朦胧感,若是为奴,肯定在二品之列。
此刻的秦玉颜头戴一枚飞燕玉钗,及肩长发舒柔顺亮,透过淡淡的刘海还能看到她眉间的一道花钿,圆满酥胸上裹着一袭碧绿诃子,露出了洁白无瑕的玉肩,她身披一套广袖百褶长裙,宽阔束腰的深红腰带贴紧橙色腰封,上悬一张写着“妇”字的吊坠,一双黑色的露趾鱼唇高跟鞋被她踩在脚下,如葱玉趾上还涂着一层亮丽的紫色甲油。
现在大昭最流行的便是天后常穿的各式丝袜和高跟鞋,秦玉颜当然也不甘人后地这番打扮着自己,她的长裙之下就是一条透色黑织裤袜,
蚀日之变过后,秦玉颜便退出了舞凤阁,专心做着她的浩命夫人,和丈夫长相厮守,过起了作为人妇的生活。
…………
“爹,您真的不再上书理论一番么?”
王一宁推着一架轮椅车,缓缓穿过了京师城门。
前工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内阁次辅王天正,是坐在这轮椅车上的残废,也是前朝的旧人。
由于他当廷死谏反对改籍之策,舞风阁左右护阁使打断其双腿拖出,但由于改政朝中纷乱不断,直到昨日,逐他出京师的诏令方才下达,所以他不得不就此启程离开京城。
“……爹老了,跟不上这变化的世道,你却还年轻。听着,在朝为官,要时刻谨记圣人教诲,守己奉公,勤政为民,好好地为国尽忠,为圣上效力……”
“……爹,这二十年来,您的所作所为天下人有目共睹,可是最终……圣上竟如此对您,您真的不记恨么?”
王一宁不解地问道。
王天正沉默半晌,笑着说道:“……呵呵,前路漫漫,自己个体味去吧。王忠,走。”
旁边的一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应了一声,从王一宁的手中接过了轮椅车,和小主人行了个礼,便吱扭吱扭地推着轮椅车上了一夹马车,车夫一抖缰绳,这架马车便缓缓地朝着远方行去。
直到马车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下,王一宁方才幽幽长叹一声,转身向着城内走去。
日落西山,夜幕初临,没有了宵禁的京城之内依旧繁华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