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章 真武显形(3 / 3)

附体记 古镛 4629 字 2022-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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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发动攻势,将青袍人拖住,口中清叱:「樵儿!速去取石!」

「你这狗贼!我杀了你!」

美貌少年气势汹汹,竟挺枪朝我刺来,听得师姐斥唤,他才返身回望,只见连护法伏身chu,早有一人,正俯身取石,一抬头,竟是不知从哪钻出来的齐管家!

美貌少年大喜:「齐潘,将玉石给我!」

齐管家讨好地笑了笑,站起身来,忽然笑变诡异,踏着连护法的身子,转身飞奔。

美貌少年错愕一瞬,飞身追去,怒声斥道:「齐潘,你干什么?大胆!给我站住!」

「砰」的一声,齐管家身后腾起一大阵红雾。

「本门的紫血障!」

早与青袍人罢手的师姐扬掌劈开红雾,恨声斥道。红雾那头,只见齐管家胖溜溜活似滚动的身影,滑稽却迅疾地奔掠着,其行之速,绝非一个失去功力的人所能施展!

虽是本门毒雾,师姐也不敢从飘散的雾气中穿行而过,闪身绕了一大圈,才朝齐管家追去。

众人见了此状,纷纷远避,美貌少年忙奔回将连护法身子移往他chu。

青袍人自不甘落后,早也追去,却听「砰、砰」连声,齐管家身后不断腾起红雾,掩护他身影窜入林,显然他是早有所备。

雾障几乎将齐管家身后全部截断,师姐与青袍人两大高手一时间也奈何他不得,只有绕行入林,兜远路前去追截。

我望了片刻,不由倒女干了口凉气,心道:「好个齐管家!去见敢火中取栗!以他的狡猾,只怕还有其它脱身之法!」摇了摇头,也不去管他,在小渔身上探寻许久,才找到并解开她被制的穴道。

「筠哥儿!」

小渔刚能活动,便抬起焦急的目色望我,唇张了几张,却说不出话。

她易装之后,模样瞧着像个伶俐的茶楼小二,虽有几分滑稽,但更透着新鲜别致的娇俏,我正欲打趣几句,见状忙道:「我忘了替你解开哑穴了?啊,你方才说话啦。」

「我娘……」陆小渔转身望向场中的杀戮,神色又是焦急又是为难:「可是……」

我心下猛醒,陆夫人虽离家弃女而去,但毕竟与小渔是母女血缘至亲,这天缘无论如何泯灭不了,怎能见母遭难而不救?我之前丝毫未虑及于此,只因她一家反目,心目中并未真将陆夫人当岳母加以亲敬,自己又从未体会过俗亲,以致未系于心念,几乎将这层渊源给忘了。

无论如何,这总是未替小渔设身chu地深想之故,我暗下愧疚,更觉亏欠于她chu极多。

转身回望,只见场中怨僧会只馀十多人,陆夫人在蓬须大汉的拚死相护下尚在苦苦支撑,但身形狼狈,出招散乱,显然维持不了多久了。

「你放心!」

我心下柔情与豪情交替涌动,在小渔耳旁低道了一声,将她双肩轻轻推离。

「不,筠哥儿……」转身间,我的一只手却被她紧紧拉住:「不要去……太危险了!」

「少主,不可鲁莽!」

宋恣适才见我与小渔重逢,不便太过靠近,但显然旁听知情,忙来阻拦。

我心意已决,甩脱小渔的手,朝场中纵身飞去。

我孤身向战阵逼近,立时女干引了在场所有视线,虎使冷目如电,喝道:「任何人不得干扰本教执法!」

贾似道喊道:「筠儿莫胡闹,快回来!」

我听若不闻,脚下加速,奔掠中,我不觉效法白衣僧以天罗步行进中的蓄势,不断提升体内真劲,功力急速攀升,一线清明则沉降眉心印堂。

将至战圈外,数名隐侍者返身拦击。

远奔而至,他们的举动反应早在我预料中,在几人刚转身回望,情势未明之际,我脚下陡然发力,身子如弹丸一般从几人间隙飞入,他们连抬手也不及。

下一刻,我凝蓄已久的掌劲沛然爆发,落在第一个遇到的仓卒前来拦截的隐侍卫身上,将他击得飞退不止,带累后方数人,乘乱间,我又越过几人,终于遇上几名围合而至的隐侍者,双方战成一团,我意在救人,不在伤敌,真气充盈鼓荡,以念致动,左突右窜,在乱阵人隙中身纵如飞,向内深进。

「真武道友听着,本府少主只为迎回陆夫人,不得伤我少主!」宋恣阻拦不得,无奈之下,只得提声宣告。

「休得伤我少主!」

数百名东府旧属亦纷纷向前涌动,大声鼓噪,以张声威。

虎使见势不妙,严声警告:「东府诸位,莫谓我言之不豫,违抗「诛邪令」者,视同叛逆,你们担得起吗?」

「法不外乎人情,虎使莫要因小失大了。」霍锦儿的声气有些虚弱,却勉力提声道:「若是本府少主有何闪失,府众固然失去理智,致加罪于身,只怕虎使你同样也担当不起呢!」

「不错,你们有御赐令牌,难道我东府便没有?」京东人语道:「况且为此开罪贵教的大香主陆家,虎使你回到教中也不好交代吧?」

「众侍卫仔细了,那是贾府大公子,须有分寸!」雀使也出言关照。

外边众人皆为我助长声气,我都听在耳中,尤其是向来腼腆的锦儿竟肯当众张口,替我申辩,我心下甜畅,精神大振,愈觉身力无穷,当下长啸一声相应,以传心意,施展身法,纵肆如飞。真气使畅,疾转如意,非但灵觉入微,身法也臻巅峰,身于剑光重影之中,却有枝叶繁密、片羽不沾的逍遥,恍惚间,稍稍也体会到了白衣僧那种于敌阵飞纵无碍的自由。

隐侍者听外边乱语纷纷,举动不免迟疑,被我连闯多关,此时陆夫人正在半丈外,纵身可至,隐侍者情急之下,纷扑而至,筑起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与剑丛。

「拦住他!」虎使喝道,末了又加一句:「加紧诛贼!」受压之下,他声气也略为见缓,不似方才严峻,用心却颇为深沉。

不少隐侍者恍然大悟,稍稍放松了这边,多人返身加紧围杀陆夫人,我见陆夫人危急,真气一线冲顶,身子直窜而起,越过人墙,又直直扑降,这下倏起倏落,身如提线木偶,围攻卢陆夫人的隐侍者不防有此,被我发掌击退,我探指抓于陆夫人肩上,喝道:「快随我去!」

「不!」转首回顾的陆夫人却嘶声一叫,疯狂地甩肩挣脱,舍命朝左侧扑去,悲呼道:「九哥!」

原来隐侍者加紧歼击之下,与陆夫人并肩协力的蓬须大汉本就伤重难支,又见我将陆夫人救去,心气一松,登时遭隐侍者数剑穿身。

「啊!」

陆夫人见蓬须大汉遭难,返身疯扑,心神全在前方,却被旁边窜出的一名隐侍者一剑直刺,将她刺了个透心凉。

我又惊又怒,一掌将袭击后未及拔剑的隐侍者击得鲜血狂喷,身子倒飞,撞跌多人,掌风卷起的馀气犹向四周漫涌。

入阵以来,他们都算留有馀地,我也未施辣手。此番含怒出手,掌底再未留情。旁边隐侍者见我一掌之威,竟至于斯,都不禁惊退数步。省过神后,方有几名隐侍者怒声扑来,却被一人止住。那人打了个手势,示意陆夫人已难活命,挥令众人转攻他敌。

陆夫人背插长剑,双膝跪地,颤抖地将蓬须大汉揽于怀中。

蓬须大汉气若游丝,勉力睁目道:「十七妹,对不住,那晚……那个人是我!」

陆夫人竭力想挤出一丝安慰的笑:「我早猜到的……我并没怪你。」说着,低垂的惨白容色上,微现红晕。

蓬须大汉唇角方动,便垂头而亡,笑意有如凝固。

我将陆夫人横抱而起,两人方才片语道尽孽情,使我陡觉怀中的半老妇人,风情无限,我迈步出阵间,宛如自己是那多须多情的「九哥」,举目向空,甜蜜而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