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痴儿还要你陪我呢。」我说的是真心话,不管从什么角度,我都希望爷爷能够多撑几年,想到爷爷离世后我可能面对的局面,我既感觉棘手,也有点伤感,我眼圈红了。
「傻孩子,」爷爷爰抚地拍拍我,「爷爷健朗着呢。」又转头对钧姑父说,「这孩子有点心软,和你像,你多照应他。」
钧姑父点点头。钧姑父在场,韩先生夫人要是来了,场面会怎样尴尬呢?我不禁有点为韩夫人难过,爷爷让钧姑父在场,或许有点欠考虑?我想爷爷一定有他的道理。
有人通报,韩先生到了。爷爷请他们请来,原来是瑛姑陪着,看她边走边和韩先生夫妇聊天的情景,显然很熟。他们看到琳姑夫在,显然都愣了一下,但立刻都恢复了正常。而我最想见的馨馨,则一直双手抓着母亲的手,紧紧挨着她母亲,娇小的身躯几乎想躲进母亲的怀里,显得楚楚可怜。
「韩先生请坐,我老了,最近身体又不适,起来不方便,告罪了。」
韩先生赶紧说道,「万老不必客气,您老亲自见我,我已深感荣幸。」
「不要这样客气,韩先生,我家对不起你的地方,我还是要亲自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希望能够原谅他的不当之举。」
我赶紧看韩夫人的脸色,她镇定如常,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尴尬之chu。
「万老您言重了,我这次登门拜访,专诚表示感谢,您这么说,让我难堪了。」
「韩先生,你应该知道,我这人向来恩怨分明,您的感谢我接受,我的道歉希望您也接受。」
韩先生又站起来,对万老鞠了一躬,「我接受您的道歉,并再次对您表示感谢。」
「今天我让钧儿在场,也是希望你们当面握握手,一笑泯恩仇。」
于是两个成年人,站起来,不无尴尬地握手。彼此对视了一会,钧姑父一低头,算表示道歉。但我想,钧姑父的脸色难看,恐怕心里很不受用,他只是美人计的受害者,损失惨重,还要道歉,心底的那份窝囊可想而知。我想,这大概就算是战场上的失败者吧。当然,韩先生的脸色也不好看,自己身陷囹圄,还要老婆卖身救夫,但他毕竟算是个政治家,讲究能屈能伸,就不知道,他了解不了解女儿差点成为市长的玩物?要是知道了,能不能还以能屈能伸来为自己解脱?
我一边专心想着,一边时时看看馨馨,她的神情,实在令人怜爰。这时爷爷又向韩先生介绍我,「这是我孙子,大病初愈,还希望韩先生以后多多提携。」
我站起来,向韩先生和夫人问好,韩先生握住我的手,打量了一会,对爷爷说,「古人说的好,天将降大任于是人,必先磨折其人,说的真是贵府公子。」
爷爷高兴地笑起来,「过奖,过奖,我只盼着万家有人继承香火,其他的不敢奢望。」
爷爷又转向韩夫人,「令嫒今年多大?」
「今年十三,小名馨馨。」韩夫人把馨馨推到前面,让她和大家打招呼,她却惊恐地往母亲身后躲,脸上的表情犹如被追捕的猎物。从她进来,我就一直在观察她们母女,觉得这次的磨难似乎并没有在母亲的身上留下痕迹,她表现得高雅沉静,自信而不失矜持。而女儿则不同,进屋以来,一直像受伤的小鹿一般,躲在母亲的身后,惊恐的眼神四chu散视,只在和我相视时,略作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