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环一个纵跃,身形如电,双桨同时拍出,“呯”的一声击中那鲛人老者的脑门。
那老者离小舟足有四五丈远,压根儿想不到这位口吐芬芳的公主殿下如此剽悍,脑门应桨破碎。
血花飞溅中,杨玉环借势跃回,喝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干掉他们的首领,这些鲛人自己就跑了……咦?”
远chu一名鲛人浮出水面,尖声啼鸣,接着啼声四起,那些鲛人一边啼叫,一边握着钢叉,从四面聚拢过来。
潘金莲拔出长剑,“你杀了他们的长老通译。”
杨玉环道:“鲛人的话你也懂?”
“大湖就在明州。我能听懂一点。”
白霓裳嗔道:“看你干的好事!”
“世间万事唯有一个杀字可解!”杨玉环一点都不心虚,理直气壮地说道:“左右不过手底下见真章!放心吧,这些鲛人弱得很,只要不让他们靠近船只,凿穿我们的……”
“笃”的一声,四女齐齐往脚下看去。
“笃!笃!”
船身微微晃荡,似乎正有人用利器凿着船底。
白霓裳气道:“乌鸦嘴啊你!”
杨玉环举桨指着她,“白小痴!再啰嗦,我先拍死你!”
“你说谁是白痴!”白霓裳尖叫道:“还不快划船!”
杨玉环吼道:“我又不会!”
鱼玄机四下张望,“别吵了!我们想办法赶紧靠岸!”
凿击声越来越急,“笃!”船底被利器凿透,一股河水翻滚着涌了上来。
船底刚被穿透的刹那,潘金莲对着凿孔一剑刺下,拔出时带出一股血水。
潘金莲一脚踏住船底的破洞,然后剑锋斜着削下,从船舷上准确地切出一块木楔,玉腕一翻,拍进舱底,堵住漏洞,一边接过船桨道:“快划!”
鱼玄机同时操桨,刚拨动船身,十余支钢叉同时伸来,牢牢抵住船头。
接着四面响起凿击的声音,无数钢叉同时刺向船身。
白霓裳叫道:“都怪你!”
“我干的!怎么了!”杨玉环叫道:“你哭着找妈妈去啊!”
“我来!”鱼玄机扔下船浆,除去道袍,露出贴身的白色中衣,纵身一跃,银鱼般落入水中。
那些鲛人围拢过来,钢叉破开水浪,往鱼玄机胸腹刺去。鱼玄机娇躯一转,灵巧地避开钢叉,与那些鲛人缠斗在一chu。
杨玉环啧啧称奇,扬声道:“小鱼鱼!没想到你水性这么好!”
鱼玄机水性奇佳,独斗十余名鲛人仍不落下风。但那些鲛人生长于水中,鱼玄机只能逐开他们,却难以杀伤。
那些鲛人没有放弃小舟,围攻之余,舟底仍不时传来钢叉凿击的震动。鱼玄机潜到船底,那些鲛人便即四散逃开,但鱼玄机毕竟不能在水下换气,待她浮出水面,凿击声随即响起。
鱼玄机只能绕着小舟来回游曳,一边逐开鲛人,一边护着小舟靠岸。但此时划桨的只有潘金莲一人,再加上那些鲛人趁着鱼玄机游曳的空隙,用钢叉抵住船头推摇,小舟不时被拨得打横,离岸边反而越来越远。
白霓裳忽然失声道:“糟了!”
众女举目看去,只见几名鲛人在远chu并成一排,肩臂露出水面,一边拨水,一边啼叫,同时往小舟游来。它们速度越来越快,原来平静的河面荡起波纹,然后激荡起一波一波的浪花。
离小舟还有丈许,几名鲛人同时潜入水底,它们身后的波浪已经掀起半人多高,犹如一道水墙扑向小舟。
浪花飞溅间,小舟被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眼看舟身就要倾覆,波涛间忽然爆出两团亮光,却是杨玉环与白霓裳同时出手,将拍向舱内的浪峰震散。
蜷在舟尾的鲛人发出一阵尖细的啼声,杨玉环心下恼火,她光凭一双肉掌,虽然震散波浪,但衣袖也被打湿半截。倒是旁边的白小痴,剑气破空,身上连一滴水也没沾——竟然把自己给比下去了!
“再叫!我把你卖给驼队!把你带到沙漠里头,挖个坑埋了!”杨玉环吓唬道:“让你这辈子都别想沾到半滴水!”
那鲛人啼声越来越响。
杨玉环劈手叉住那鲛人的脖颈,厉咤道:“闭嘴!听懂没有!”
“给我!”鱼玄机忽然露出水面,“它们是来救它的!”
杨玉环与白霓裳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将那名鲛人丢了过去。
鱼玄机扬手接住,然后朝水下一潜,飞速往远chu游去。那些鲛人啼声四起,同时追了过去。
小舟摇晃着,慢慢平静下来。船底几chu破洞被临时削成的木楔钉住,仍在不停渗水,舱内积水没踝,眼看支撑不了太久。
三女面面相觑,杨玉环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那小鲛人还是个要紧人物?早知道先杀了它,一了百了。”
白霓裳忿然道:“都怪你!”
杨玉环翻脸道:“怪我?凭什么!”
“要不是你临时起意,我们早该去宣平坊,怎么会遇上这种事?”
“哎哟,这么急着去找你姘头?”杨玉环揶揄道:“让你来给紫丫头帮忙,你这么不情愿?是不是盼着紫丫头倒霉,你好在姓程的内宅出头啊?”
白霓裳气得要死,“杨玉环!你少血口喷人!”
“我就喷你了!怎么着!”杨玉环拍着胸口叫嚣道:“来啊!有本事你打死我!”
争吵间,一艘官船破开河面烟雾般的水汽,出现在视野中。
船头立着一位身着紫袍的中年官员,他面露讶色,“太真公主?”
杨玉环一瞥之下,瞬间收起蛮横的嘴脸,笑靥如花地说道:“原来是郑相,有事在忙啊?还没吃饭的吧?好巧啊,哈哈哈……”
郑注笑容和煦,温言道:“实不相瞒,下官早已等候多时,终于等到公主凤驾光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