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羽……有消息吗?”
“商会的马队去过几次,没见着人,只捎了话,说还在恢复。”
“让人给她带句话:我身边这帮侍奴个个都不省事,整天乱得一锅粥似的。就盼着她来好好管教管教。”
“行,我记下了。”
“我记得五原的马挺便宜?”
“寻常的驭马是便宜,能上阵的战马就贵了。”
“你要是去五原城,多带点人,顺手把苏妖妇的老窝给端了,说不定还能赚一笔。”
祁远笑道:“咱们可想到一块儿去了。有星月湖大营那帮大佬出面,我也算狗仗人势了。”
“四爷太谦虚了,”程宗扬坏笑道:“你这把年纪的单身狗,都该成精了。‘汪汪汪’叫几声,苏妖妇那狐狸精立马得现原形。”
“哎,程头儿,你这狗叫声可比我地道多了。”
两人哈哈大笑。
程宗扬道:“我在汉国认识了一个人,背景有点意思。”
程宗扬说了自己与赵墨轩结识的经过,“他以前当过岳帅的书僮,恐怕和孟老大认识,有机会让他们也见个面。”
“行。我回去就去见孟老大。”祁远道:“还有武二爷……”
“武二?他不是去花苗了吗?”
“他身上的钱花光了,跑到江州来借钱。还想把一个女的留在江州,结果那女的又哭又闹,还在武二爷脸上抓了一把——差点儿破相。”
“嘁,”程宗扬压根儿不信,“武二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好几砖,炮弹打上去都得被弹回来,白仙儿别说抓了,拿着刀都不一定能捅穿。”
程宗扬说着笑了起来,“武二这厮这是被黏上了啊,活该!”
“还有那位小道爷。姓秋的。”
“秋少君?他还跟着月丫头呢?”
“上个月有人找他,他去跟月姑娘请了两个月的假。说过完年就回来。”
“谁来找他?”
“太乙真宗的吧,也是个道士。”
太乙真宗门内的勾当,程宗扬也没有什么兴趣,随即问道:“临安那边,清浦他们怎么样?”
祁远苦笑道:“光是建康、江州就够我跑的,临安我还一直没去。”
程宗扬笑道:“辛苦辛苦,建康的生意如何?”
“说到生意,我这一脑门子的官司……”祁远道:“眼下建康那一大摊有珠宝行、粮行、织坊、铜坊,你说赚钱吧,赚得真不少,可顶不住临江楼的开销太大——简直就是一头吞金兽。”
“临江楼不用木制梁柱,全靠竹筋水泥。一尺大小的楼面,用水泥三十斤,沙子一百六十斤,石子二百八十斤,”祁远掰着指头道:“临江楼上下九层,一层七千多尺,单是水泥就用了两万石。加上竹筋还得浸腊,沙子、石头、砖块、人工,眼下刚封顶,就用了四万多金铢。”
“这也不多啊。”
“还有琉璃砖呢,再带上里面的装饰、摆设、桌椅、家具……十万金铢都不一定能打住。”
程宗扬当初打算用瓷砖,结果瓷砖烧不出来,反而琉璃砖有成熟的技术,最後拍板上了琉璃砖,将整个临江楼贴一遍,导致开销猛增。
程宗扬安抚道:“别担心,开销再大咱们也投得起。定下日子没有?”
“还没有,倒是楼顶的大佛,已经定下了。”
“哦?真卖出去了?”
“云六爷派人来量了尺寸,说是要供一尊金佛。还专门订了两对大玻璃缸,摆在四周,点长明灯用的。夜里点上灯,几十里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好好好!到时候兰姑的水香楼就开在这儿了。”
祁远一脸古怪地看着他。
程宗扬摸了摸脸,“怎么了?”
“……程头儿,你不是说开会所的吗?”
程宗扬手一挥,“一样!”
“那能一样吗?”祁远道:“上面是佛爷,下面是妓院?”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
程宗扬道:“应该……没事吧?哎!就这么定了。”
“那我回头跟兰姑说说?”
“说吧说吧。多供点香油,佛祖不会见怪的。来碰一杯,祝咱们的临江楼会所开张大吉!”
◇◇◇
推开门,房内满是酒气。阮香琳抓了把香篆投进熏炉,一边开了门窗通风。
两个男人挤在一张榻上呼呼大睡,祁远弓着腰,跟大虾一样躺在榻边,程宗扬仰面张着手脚,一条腿还搭在祁远屁股上。
两个人不知喝了多少酒,说了多少话,此时室内的油灯还在亮着,里面的灯油已经所剩无几。
阮香琳吹了灯,扯过一条被子,准备给相公搭上。刚伸手过去,手腕就被抓住。
程宗扬睁开眼睛,见是阮香琳才松开手,然後看了看还在熟睡的祁远,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把被子给祁远盖上。
“几只酒坛都空了,你们喝了多少?”
“没喝多少吧?就顾着聊天了。”
程宗扬到了外间,侍奴奉上热水,他一边拿起手巾擦脸,一边道:“紫丫头回来了吗?”
“我问了惊理和吴爷,紫姑娘刚到,就带着雉奴出去了,一直没回来。”
“叫老吴来一趟,还有吕奉先那小子——刚来就打架,真当长安城也是他家的?”
阮香琳为难地说道:“吕少爷和高衙内昨晚也喝到半夜,今天一大早便出去了。还拉上石掌柜,说是去宣阳坊喝羊羹,吃胡饼。”
程宗扬一阵头疼,不知道是宿醉未解,还是被俩纨绔给气的。
“先见老吴吧。”
敖润进来时,正听到吴三桂说及出使之事。
“……路上我们打出旗号,各镇都没有留难。有几个藩镇还派了士卒护送,礼数周全得紧。属下推说主公抱病,由吕少爷出面见了些人。到了长安,鸿胪寺几名官员差不多每天都来,说是想请主公移居驿馆。”
“没起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