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宾主尽觞(2 / 3)

六朝燕歌行 紫狂&弄玉 3678 字 2022-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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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荣慌忙起身,“岂敢岂敢。”

商贾在汉国饱受歧视,田荣虽然身家亿万,童仆成群,但在场面上,还从来没有被一位文士称为公子。

班超笑道:“田公子出身青白,长幹优长,宫中已经有旨,选公子为郎中。将来随侍天子左右,可是要辛苦公子了。”

田荣怔了一下,随即惊喜交加。他一个商贾,往日奔走豪族门下,也多是跟门房、管家之流打交道,轻易见不到主人。郎中职位虽低,却是天子近臣,与天子朝夕相chu,这等境遇,直如做梦一般。

迎着一众商贾艳羡的目光,田荣一揖到地,“多谢尊上!”

班超笑道:“这是宫里的旨意,与主上可没有什么关系。”

班超记性极好,与不少商贾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也能叫出名姓,记得对方所做的生意,与众人一番交谈,席间方才略显僵柔的气氛很快就活跃起来。

程宗扬在外面听得清楚,向程郑投了个询问的眼色。

程郑道:“这些商贾被官府压制得久了,都有些小人心性,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如今乍然得脱,一来得意忘形,二来小人得志,就他们刚才那番话,在喜筵上就是失礼。若不敲打一番,将来必然生乱。”

席间众人正谈笑风生,外面有人喊道:“舞阳侯到!”

程宗扬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大步进来,笑道:“诸位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一众商贾纷纷起身道贺。

程郑笑道:“各位兄台,满上满上!我先说好,今日不醉无归!”

程郑与班超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默契。那些商贾一边见到厉害,一边见着好chu,加了十二分小心地卖力巴结,原本还想着把钞票兑换成钱铢的,这会儿也改了心思,恨不能再多报效一些,也好换个能见着天子的职位。

虽然那些商贾没敢劝酒,程宗扬也得做做样子。几杯酒下来,酒意上头,便即告辞,但想到接下来的筵席,他不由得一阵心虚。冯大法方才已经偷偷溜过来说了,喝酒最猛的还不是那些武人,而是那帮以豪饮为荣,喝起来连命都不要的游侠少年。

吴三桂捋起袖子道:“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吴三桂舍命相陪,程宗扬也给自己鼓了鼓劲,柔着头皮前去赴筵。结果却是虚惊一场,席间有剧孟这个老江湖坐镇,不等那些少年群起劝酒,剧大侠便哈哈一笑,叫来自己侍姬给众人奉酒,顺势把他们的酒给挡了。

不但程宗扬逃过一劫,敖润、刘诏和吴三桂也暗叫庆幸,看那些少年饮酒的豪态,他们几个也心里发毛,方才若是上去挡酒,只怕也会被当场撂倒。

府中宾客众多,午时开筵,快两个时辰才把外面的筵席走完,剩下的就是自家人了。程宗扬把程郑和班超留在外面招待宾客,带着吴三桂等人来到内院。

星月湖大营的兄弟专门开了一席,由于还在负责戒备和各chu的值守,在场的只有三分之一,高智商和富安也混在席间,与众人吃喝笑乐。非但如此,他还带了一个小胡姬——伊墨雲。

“师傅!师傅!”高智商捧着一碗羹汤过来,“这是徒儿调的醒酒汤,你赶紧喝点。”

程宗扬倒没糊涂,乜斜着眼道:“臭小子,不会是坑我的吧?”

“徒儿哪儿敢啊,真是醒酒的。”

程宗扬闻了闻,一股酸味。醋能醒酒,自家徒儿这片孝心倒是可圈可点。他举碗喝了一口,一股诡异的味道让他险些吐出来,“幹!这什么鬼东西?”

“徒儿刚问的,郑哥说醋能醒酒,韩哥说蜂蜜醒酒。徒儿拿不准用哪个,匡老哥教我的,把两样掺一块,肯定醒酒。”

程宗扬拎着碗道:“匡大骗呢?”

郑宾道:“老匡说遇见几个道友,过去打招呼。刚溜了。”

“把他揪过来,灌他!”

韩玉笑道:“程上校,先吃点东西。”

敖润、刘诏和吴三桂已经凑到席间抓紧时间吃喝,程宗扬也坐下来,拿起一块肉饼啃着。

高智商搂着伊墨雲的纤腰道:“我没吹牛吧?我亲师傅!实封的舞阳侯!从舞都到首阳山,全是我师傅的封地!比你们部族领地都大!要是把我师傅放到你老家那边,妥妥的一国之君!我就是响当当的大太子!”

程宗扬一口肉饼当场喷了出来,“别!你还有爹呢!”

伊墨雲一脸崇拜地看着高智商,“你爹爹也很厉害吗?”

“那是!我爹可是有名的大将军,手下足足有八十万大军!八十万!”高智商比出九根手指头,“手拉手能从这儿排到你们老家,再排回来!”

高智商满嘴跑马车,听得小胡姬不住惊呼。

程宗扬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一chu筵席会设在自己幹过活的酒库。敖润解释说,这是阿合马自己挑的,他那边带的人多,来回搬酒太麻烦了,乾脆领着那帮饿成狗的兽蛮人直接守着酒库吃喝,也好让大伙省点力气。

听到酒库里的动静,程宗扬终于怂了。里头一阵阵的鬼哭狼嚎,听着不光是喝酒,还带着拳打脚踢,让人怀疑里面都喝出人命来了。

程宗扬没敢进去,只让刘诏这个不怕死的送了几隻烤全羊。

等了半晌,刘诏淌着鼻血出来,表示有哈米蚩和阿合马在,那些兽蛮人都老实得很,就是这会儿喝到兴起,那些兽蛮勇士按照本族的风俗,正抡圆了手臂,互相抽大嘴巴子高兴一下。有几个喝多的,阿合马让人拿大铁链子锁住手脚,嘴巴里塞了马粪,扔到马厩醒酒,指定不会出乱子。

程宗扬无语良久,“得,就这么着吧。他们高兴就好。老刘,你赶紧擦擦鼻血。”

无酒不成筵,为了今日的婚事,程郑等人订下了城中各家酒商一半的酒水,到chu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唯独有一席例外,单超、徐璜、唐衡这三名前来传诏的中常侍单独列了一席,席间上好的酒食,却几乎没动。

程宗扬人未到,笑声便先自传来,“程某娶亲,竟然劳动几位中常侍亲来赏光,着实让程某过意不去。”

“恭喜程侯。”几名中常侍勉强堆起笑意,却难掩忧色。

程宗扬收起笑意,“怎么了?宫里出了乱子?还是天子有什么不妥当?”

几名中常侍互视一眼,徐璜苦笑道:“今日是程侯大喜的日子,原不该说这些。只是……唉……”

程宗扬在主位坐下,示意敖润取来杯箸,镇定自若地说道:“大伙联手,没有摆不平的事。”

唐衡道:“是这么回事:宫里安定下来之後,小的们派人去请国丈。按道理说,两日前便该到了的。可眼下国丈未至,连派去的人也踪影全无。小的们不放心,又派去两拨人,可一样没有回音。”

程宗扬记得赵飞燕有个爹,不是亲的。有个兄弟,也不是亲的。他们若是入京,肯定要封侯。炙手可热的外戚新贵唾手可得,没有道理不赶着奔赴洛都。

“皇后的意思呢?”

“娘娘还不知道。”徐璜哭丧着脸道:“我们没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