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漪莲笑道:“我们闲着没事,想看看情奴的幻术,才把她叫来,让她幻化形貌。好了,变回来吧。”
胡情直起腰,再抬起脸时,已经回复了本来的相貌。
程宗扬失笑道:“你们还真是闲的。”
蛇夫人怂恿道:“不若老爷今晚就收用了她吧。这贱婢还是chu子呢,虽然是个不济事的狐女,好歹也能消遣一番。”
胡情露出一个妖冶狐媚的笑容,只是眼底的畏惧,暴露出她的胆战心惊。身为狐族女子,她的元红也许能瞒过别人,可绝对瞒不过面前的主人。
狐女无法用作鼎炉,采了她的元红也无助于丹田的异状。倒是那个温柔谦恭的小美人儿还须得自己疼爰。程宗扬看了一圈,“合德呢?”
罂粟女道:“她和惊理在宫里,陪皇后娘娘呢。”
她们姊妹在一起,想必会说一些私密的话语。想到合德诉说时娇羞的神态,程宗扬心头一阵荡漾。他赶紧收敛心神,“大小姐呢?”
何漪莲笑道:“主子怕是忘了,明日迎亲,大小姐赶回雲府去了。”
程宗扬拍了拍额头,“你们紫妈妈呢?”
阮香琳道:“紫姊姊在後面。相公,奴家陪你过去。”
出了暖阁的後门,是一道沿湖的回廊。尽头一座廊桥跨过结着薄冰的湖水,通向湖中一座小岛。岛上矗立着一幢临水而建的两层小楼。夸张的是这道并没有多大用chu的廊桥,竟然与回廊一起建成复道,上下两层,分别连着暖阁和小楼的二楼。下面一层是能观赏风景的长廊,上面一层则是精致的厢房式样,使得暖阁与小楼隔水相望,各自独立,同时又联为一个整体。
夜色渐深,一钩冷月映在冰面上,凄清的月光寒意彻骨。阮香琳本来想说些什么,看到如此月色,却仿佛触动心事,有些失神。
“在想什么?”
阮香琳慌忙道:“没什么。”她掩饰地扶了扶鬓侧,露出一个笑容。
“她们是不是又招惹你了?”
阮香琳唇角含笑,眼角却禁不住发红。过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奴家以前想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心气颇高,嫁了那样丈夫,总觉得明珠暗投。後来从了公子,才知道天下之大,奴家原只是井底一隻小蛙儿……”
“相公身边那些女子,不光比奴家美貌,比奴家年轻,修为还比奴家好,甚至连身份奴家也比不过……”阮香琳说着淌下泪珠,她一边拭泪,一边哽咽道:“她们说奴家是残花败柳,奴家本来气得要死,可仔细想想,也怨不得她们看不起奴家。奴家没让相公开包,偏还做了妾室,本就是奴家高攀了……”
“胡扯什么呢?”程宗扬道:“你是残花败柳,那帮贱奴算什么?哪个贱婢敢这么说,你就啐她!大胆点,别虚!有我给你撑腰,你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程宗扬摸着下巴寻思道:“说起来好几天都没和你欢好了,瞧你哭得跟花猫似的。去收拾收拾,一会儿过来,好好让老爷爽一下。”
阮香琳破涕为笑,娇声道:“是。”
撩起门口的轻纱,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楼中一厅两厢,东侧的厢房珠帘卷起,友通期躺在锦榻上,身上盖着一条轻雲般的绒毯。她脸色雪白,秀髮散在枕上,像具木偶般一动不动。
榻旁放着一隻丹炉,炉中药香四溢,带来融融暖意。小紫坐在一边,正在看义姁研磨药物。见程宗扬进来,她竖起手指,轻轻的“嘘”了一声。
程宗扬老实闭上嘴巴,在小紫身旁坐下,先提起雪雪的耳朵扔到一边,然後拉住小紫微凉的小手,合在掌心里。
义姁研磨药物,一磨就用了小半个时辰。好不容易等她研磨好,将药材投入丹炉,程宗扬才开口问道:“怎么样?”
义姁冷着脸道:“脉象已经稳住了。”
程宗扬一阵火大,“你一个拿来送人的礼物,摆这脸色给谁看呢?笑着给我说一遍!”
义姁怔了怔,然後挤出笑容,“回主子,期夫人的脉象已经稳住了……”
“行了。”程宗扬打断她,一边得意地朝小紫挤了挤眼睛。
小紫白了他一眼,然後指了指耳朵,“她这会儿应该能听见了。程头儿,你最好说点好听的。”
友通期六识被禁,即使能听到,也只是恢复了一个并没有什么卵用的听觉。不过能解开禁制,总是个好消息,说明义姁没有胡吹大气,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程宗扬倾了倾身子,对友通期道:“你能听见吗?”
刚说完,程宗扬就发现这个问题太蠢了。他拿起小紫的小手,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一记,然後道:“我来说,你安心听着就好。有两个好消息,第一个呢,暗害你的吕冀,已经被我们幹掉了,而且还死得挺惨!第二个也是好消息——”
他停顿了一下,然後微笑道:“你肚子里有宝宝啦。虽然还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但一定会和你一样漂亮……”
友通期静静躺在榻上,连睫毛也没有一丝颤动,眼角却忽然滚出一滴泪珠。
程宗扬与小紫对视一眼,尽量放缓口气,微笑道:“你现在是被吕翼那狗贼下了毒,身体暂时不能动。不过不用担心,我们有办法给你治疗。只需要一点点时间,你就能恢复健康……”
友通期眼角的泪珠越来越多。小紫道:“一直哭的话,对宝宝不好呢。”
少女眼角的泪水奇迹般的停了下来。小紫拿起巾帕,帮她拭去泪水,然後笑道:“看来不仅是耳识,连意识也恢复了。光明观堂好厉害呢。”
义姁低下头,打开丹炉,一股热气升腾而起。她将药汁斟到一隻尖长口的银壶里,然後摇了一下铃铛。
一个女子悄然进来,捧起银壶,放在一隻盛满清水的铜盆里,小心给药汁降温。
“她怎么在这儿?”
“因为她最听话啊。”
“她?”程宗扬一脸“你在说笑”的表情。
那个像小丫鬟一样的女子正是成光。她身为诸侯太子妃,却怂恿刘建作乱,反叛汉国;作为黑魔海的御姬奴,又与晴州商会勾结,背叛主人,活脱脱一个三姓家奴。
不过反过来说,她被汉国朝廷列为逆党,又被黑魔海所不容,连晴州商会也在事败之後将她弃若敝屣,可以说举世皆敌,比孙寿还惨。只有委身为奴,才有一条活路,由不得她不乖乖听话。
程宗扬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小紫敢让这个劣迹斑斑,没有半点信义可言的御姬奴在身边伺候,还是有些大胆了。
成光倒是很听话,她凉好药汁,然後乖巧地捧起来,递给义姁。义姁托起友期通的玉颈,然後将银壶尖长的口器插到友通期口中,将药汁灌入她腹内。
“这也太粗暴了吧?都不提个醒?”
“她身识还没有恢复呢。什么知觉都没有,提醒也没有用。”
程宗扬摸了摸鼻子,“这是什么药?”
小紫道:“安胎的。”她对成光道:“剩下的给对面送去。”
“对面是谁?”
小紫道:“凝奴啊。”
程宗扬大吃一惊,“她怀孕了?”
“没有啦。”
“没怀孕喝什么安胎药?”
“熬得药多了,倒掉太浪费,让她喝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