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扬收起秘籍,册页间忽然掉出一张粉红色的纸笺。他一眼扫过,目光顿时一跳。
纸笺第一行赫然是一个人名:武则天!
卢景皱起眉头,“这是谁?”
程宗扬心下大奇,“你们没有听说过她?”
卢景与斯明信同时摇头。
难道武则天还没有出生?作为有史以来唯一的女皇,她只要出现,绝对是家喻户晓的人物。程宗扬压下心底的疑问,往後看去,武则天的名字後面似乎写了什么,但又被岳鸟人涂抹过,画了一个难看的墨团。
再往後看,只见纸笺上一行一行,写的全是人名:杨玉环、上官婉儿、太平公主、高阳公主、安乐公主、红拂、霍小玉、鱼玄机、薛涛、樊素、小蛮、步非烟、杜秋娘……
程宗扬抬眼看着卢景和斯明信,这哥儿俩表情说不出的怪异,好像勾起某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程宗扬抖了抖那张桃花笺,“这些人,你们认识?”
卢景抬起手,指着其中一个名字,“这一个,是岳帅的侍姬。”
程宗扬低头看去,那个名字是杜秋娘,在她名字後面标了一个朱红的圆圈,然後是一个对号。
“这个呢?”程宗扬指的是“高阳公主”,她名字後面也有一个圆圈,不过是墨色的。
卢景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肺伤突然发作。
“唐国公主。与岳帅有过一面之缘。”斯明信面无表情地说道:“岳帅在长安出了些纠纷,被人追杀千里。传言是因为岳帅夜入公主府邸——这是诬蔑。”
程宗扬脸上笑呵呵,心里暗道:真看不出来啊,四哥这么冷酷的钢铁直男,说起瞎话来连眼都不眨。岳鸟人要是跟高阳公主没点什么破事,自己把脑袋割下来!没看到他都画圈了吗?
“这个是唐国宰相之女。”卢景指着上官婉儿的名字,“岳帅去长安时,曾经探访过。”
“也是岳帅的侍姬?”
卢景道:“那时候她都死了二十年了。”
程宗扬点点头,怪不得上官婉儿名字後面是墨叉。
樊素与小蛮两个人名连在一起,名字後面却是一个墨圈一个红圈。
“这两人,是唐国一个尚书的侍姬。唔……”卢五哥白眼望天,“岳帅在长安时,略有来往。”
“那位尚书後来……”
“和岳帅翻脸了。”
好嘛,堂堂白乐天,就这么被他给绿了……程宗扬看着册上的人名,心下感叹:难怪鸟人仇家遍天下——他这是拿着名单打猎,有杀错无放过啊。
纸笺上一共有十六个人名,估计是自家鸟人岳父能记住的全部大唐美女了。画过圈的有五个,但打过对号被岳鸟人收为侍姬的,只有杜秋娘一个。有三个人名後面打了叉,都是已经过世的。名字後面打问号的有六个,比如安乐公主、红拂、霍小玉,这些应该是没找到的。武则天名字後面是墨团,暂且不提,唯一例外的是杨玉环,她的名字後面缀了一个数字六。
“这个是怎么回事?”
卢景又露出那种怪异的表情,他与斯明信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後斟酌半晌,才勉强开口,“这一个,是岳帅青梅竹马的恋人。我和老四初次遇到岳帅时,岳帅说过,他来长安,就是为了找寻这个初恋情人。”
“哎哟,岳帅还挺痴情的啊。”
卢景权当没听出他的讽刺,“岳帅说,他们以前在晴州是邻居,後来岳帅游历六朝,去乡万里。返回时才知道杨家已经移居唐国。岳帅千里迢迢赶来,要接她回晴州成亲。结果一到长安,才听说她被选入宫中,成了唐帝的妃嫔。”
“岳帅那天喝得大醉,在我和老四面前嚎啕大哭,说他从小就对这位杨氏女钟情万分,两人情投意合,情比金坚。无论千山万水,刀山火海,也要把她找回来。他红着眼睛问我,要是杨氏真在宫里,要从大唐皇帝的身边把她抢回来,我们敢不敢去?”
“你们去了吗?”
“去了。”斯明信冷着脸道:“宫里都找遍了。没有。”
“岳帅又说,她可能去了道观,改号叫杨太真。”卢景道:“我们两个跟着岳帅,把长安城所有的道观也翻了一遍。人没找到,倒是得罪了道门诸宗。”
“到最後也没找到?”
“找到了。”卢景道:“我们每回到长安城,岳帅都会打发我们去找。前後不知道找了多久,终于在一个官员家里找到了这位杨氏。”
“还挺不容易啊。”程宗扬乾笑一声,指着纸笺道:“这後面为什么写个六字?”
卢景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找到杨氏那年,她才六岁。”
程宗扬张大嘴巴。震惊之余,感觉就像三伏天喝了碗冰镇酸梅汤一样,说不出来的冰爽舒畅。没想到啊没想到,岳鸟人还是个戏精,这么会给自己加戏!这下好,人家不按剧本来啊!
他平衡了一下情绪,笑眯眯道:“找错人了吧?”
“没错。岳帅认准了,就是她。”
“不是青梅竹马,情比金坚吗?你说岳帅找了几十年,结果人家才六岁,他的初恋情人是什么鬼?”
斯明信道:“岳帅说,大概是砖石吧。”
哎哟,岳鸟人还是个金牌编制?!着都能把戏接上?
斯明信目光锐利地问道:“你知道她?”
程宗扬嘴角抽动了一下,“你们信吗?”
“信啊,怎么不信。”卢景道:“岳帅说是转世,肯定就是转世。”
好吧,你们是仗着岳鸟人是研究避雷针的,不怕雷劈。
“后来呢?”
“岳帅送了她一件信物,约定十年之后来接她。”
“不会是手表吧?”
卢景“呵呵”干笑两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