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遇见了自己的安答,钱也有着落了,还听说有一万只羊等着他们去吃——不,是放牧。阿合马几乎要喜极而泣,一万只羊啊,一天吃一只,这辈子都吃不完。那位程公子口中的守羊山,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阿合马已经打定主意,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自己死也要死在守羊山的羊群里。
大家目标一致,很快就商量出结果,秘境中的兽蛮人无论有没有参与过吕氏的叛乱,只要往后不再与吕氏或者其他势力联系,一律既往不咎。愿意返回塞外的,程宗扬每人给一万钱,十只羊,由向导带领,送回塞外。愿意留下来的,都移往舞阳侯国的首阳山,保证每月不低于三头羊的口粮。
兽蛮人欢声雷动,随即丢下挖掘工具,兴奋地捉对厮打起来,眼前一片群兽乱舞的景象。
蔡敬仲双手负在身后,评价道:“还是饿得太轻了。”
哈米蚩负责带领兽蛮人返回,蔡敬仲也想跟着走。程宗扬叫来青面兽,让他拿铁镣把蔡敬仲锁在身上,“不管吃饭还是拉屎,你们都在一块儿,连睡觉都不许松开!”
蔡敬仲用扇子顶住下巴,“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你做得都对。我是怕你以后走错路,锁起来放心。”
身后传来一声的轻笑。
蔡敬仲过头,指着吕雉道:“你笑什么!”
赵合德连忙道:“不是她笑的。对不起,我刚才没忍住。”
“我教训她,关你什么事?”
程宗扬在旁边看不过眼,“蔡爷,我记得你前两天还说,这辈子佩服的有三个半人,太后娘娘排名第二。你就这么跟人家说话的?”
“我要不那么说,她会开口吗?你啊,揣摩人心都不懂。”蔡敬仲道:“娘娘心高气傲,认栽事小,面子事大。打死不开口,神仙难下手。我为什么说三个半人?一来先把她捧得高高的,二来再拿话钩着她,让她心里直发痒。只要她一开口,后面的事就好说了。”
程宗扬瞠目结舌,良久才道:“蔡爷,你又给我上了一课。”
“好说。先把铁镣解开。”
“不行。我得把你锁着,好随时向你请教。”
蔡敬仲对吕雉道:“瞧见了吧,你之所以会输,智谋不济尚在其次,要紧的是脸皮不够厚。你说你脸皮要是再厚一点,还会输得这么惨吗?”
吕雉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言,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的叛变的死太监,最后展颜一笑,“公子说的是。奴婢受教了。”
蔡敬仲还要再说,忽然整个人凭空消失。
“你做甚!”
青面兽瓮声瓮气地说道:“吾要撒尿!”
蔡敬仲绑在体型巨硕的青面兽身上,就跟青面兽揣了个红包一样,一阵风就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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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的青铜大门前,一条雪白的小狗摇着绒球一样的短尾巴,来回打着转。
小紫坐在阶前,笑吟吟逗着雪雪。
闻清语站在她身前十余步的位置,身后跟着一群巫宗门人。
“紫姑娘,大家约好平分,你这么拦着路,不太合适吧。”
“仇雍还说你们都出来了。是那个傻瓜自作聪明来骗我呢,还是你们连他也一块儿骗了?”
“仇尊者是敝宗元老,地位尚在仙姬之上。谁敢骗他?他又何必去骗谁?想必是紫姑娘误会了。”
阮香琳道:“好个伶牙利齿的婆娘,居然推到紫妈妈头上。”
闻清语轻笑道:“这不是临安李镖头的夫人吗?你身为人妻,私下却给人当了妾侍。想必夫人女红不错,做的好一手绿帽子。”
忽然一道火光箭矢般射来,闻清语急忙闪身后退,那道火光落在地上,溅起一片碎石。
卓云君抬起右手,白玉般的纤指间,一道凤羽般的火焰盘旋不定。
“诸位身负修为,何必逞口舌之利?不如动手好了。”
“果然是做了我们黑魔海的奴婢,连道门的清静无为都不讲了。昔时守身如玉,如今任由采撷,不知此间滋味可好?”
“哟,说得好像你没被男人干过似的。”蛇夫人道:“难道你在床上,还得让你男人供着你,把你顶在头顶上干啊?”
蛇奴荤素不忌,闻清语终于招架不住,“紫姑娘,你到底开不开门?”
“要等程头儿哦。”
“好!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暗chu一个隐秘的角落里露出一眼睛,“怎么还不动手?”
“说和了?”
“这地方不能多待,咱们走。”
两人悄悄退开,钻进一个圆形的洞穴内。他们小心抬起铁制的井盖,盖住洞口,然后沿着长长的水泥管道一路疾奔。
两人一胖一瘦,胖的那个正是勾结成光,试图控制刘建的广源行执事,庞白鹄。
“这回的差事算是办砸了。十六少不知道会怎么收拾我呢。”庞白鹄满脸青肿,跑路还撇着腿,显然身上伤的不轻。
“这也怨不得你,都是刘建那竖子,狗肉上不了席面。”
“龙宸那帮家伙不靠谱,黑魔海那伙人更黑,说翻脸就翻脸。”
“这也是没想到。原以为吕家那窝草包好收拾,谁能料到区区一个吕巨君,会那么棘手?左武军、兽蛮人、董卓的凉州军……要不是金蜜镝那老狗玩命,吕家真不一定会输。说来刘骜结了多少仇家啊,个个都巴不得他死。”
“他得罪了多少人?不说别的,就说咱们吧。咱们是生意人,讲究的是公平信誉。汉国朝廷天天这么折腾我们做生意的,谁他妈受得了?说课税就课税,说关门就关门,当官不要商贾出身,轮到打仗却让我们做生意的上阵,还他妈跟一帮贼配囚编成一军。我们就做个生意,犯什么天条了?就当犯人chu置?”
“行了老庞,别发牢骚了。你比我强多了,好歹十六少没事。陶家的五少爷这次也入宫了,到现在还没有音信。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肯定活不了。”
“你运气也够背的,陶五爷眼下可正得宠呢。他老子不争气,原想着他们这一支要败,谁知道陶老爷子隔了一辈,指名让他进钱庄打理生意。不过你也别太担心,陶五爷是个有福气的,多半没事。”
“这次城里大乱,别人都往外跑,我在路上找了个人,冒用文书混到城里,就想着万一陶五爷出事,我干脆死城里算了,也免得连累家人……”
两人想到前途,都忧心忡忡,没了说话的兴致,只闷着头赶路。
“我们不是要出去吗?”
拐角chu远远传来一个声音,两人齐齐停住脚步,随即藏起身形。
“贼不走空!来都来了,好歹不捞点儿啊?我又不去挖姓殇的祖坟,就捡个仨瓜俩枣的,他还能跟我来真的?我说善儿啊,咱们不是去长安的吗?你非要绕到洛都干啥呢?”
“散心。”
“有心事啊?”
“没心事。”
“反正这会儿没旁人,咱俩唠会儿嗑。”
“没心情。”
已死老僧一脸的痛不欲生,“你小时候可喜欢跟我唠嗑了,喂个糖豆能唠一宿,咋越大越不可爰了呢?”
静善恼道:“我都不是吃糖豆的小娃娃了。”
“那你想吃啥?我给你找去!吃肉也行啊,咱们背着佛祖偷偷吃,吃完再持戒。”
静善喝道:“谁!”
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甬道中,她穿着一袭白色的武士服,长发挽起,扎着英雄结,英气逼人。
“我姓云,你们是?”
“贫尼静善。”
云丹琉仔细看了她一眼,“我们是不是见过?”
“不可能!”已死老僧道:“我们跟你云大小姐从来没打过照面。”
云丹琉奇道:“你认得我?”
“这不刚认识吗?你说姓云。大小姐嘛。”
云丹琉道:“告辞了。”
“萍水相逢也是有缘,给点儿钱吧。”
云丹琉一手按住刀柄,“我要是不给呢?”
“哈哈哈哈!”已死老僧摸着光溜溜的头皮,匪气十足地大笑起来,“那我就只好下手抢啦!”
笑声未落,他压低声音对静善道:“云家有钱的很。一会儿我制住她,你摸摸她身上。值钱的东西全弄走。出去我就给你买肉吃。”
静善道:“告辞了。”转身就走。
“乖徒儿,你别走啊!”已死老僧慌忙追上去,“偶尔劫个道散散心嘛,佛祖都不会怪罪的。”
云丹琉松开紧握的刀柄,微微舒了口气。那个老和尚修为怪异,自己也看不出深浅,但带给自己的压力极为恐怖。一旦交手,自己连脱身的把握都没有。
她刚要转身,却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把自己拦在中间。左边一个,是自己交过手的庞白鹄。右边那个自己也认识。
“你是晴州会馆的管事,杜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