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哄笑起来,“你这泼汉,想什么呢?”
“想想怎么了?那个襄城君,我以前当值的时候远远见过两次,生得那个妖娆。要是我去抄家,非搂着那美人儿在她的象牙榻上快活一番。”
“比你祸害的那个宫女还漂亮?”
“你们在宫里就没祸害?老大别说老二!”
“还襄城君,你怎么不说你还想搂太后呢?”
“失势的太后不如鸡,这会儿指不定怎么着呢。”
“你们不知道吧?建太子起事之前,就私下跟太子妃说过,等拿下太后,要把宫里的人都叫来,让她当众唱后庭花开香满院……”
众人一阵怪笑。
吕雉脸色铁青。刘建此前竭力讨好自己,谁知他心思如此龌龊!早知如此,当初就该把他下狱chu死!
为首的军士道:“少说几句!”
刘建手下都是一帮召募来的乌合之众,军纪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何况大家都是跑路的,彼此也不熟。有人当即反唇相讥,“姓魏的搂着那小宫女快活,我们过过嘴瘾都不行?”
程宗扬心里一动,“什么小宫女?”
“宫里的逃奴,被我们撞上了。姓魏的追了一整天还没逮到。”
“屁!他是怕咱们捡便宜,专门把咱们打发开,好吃独食。嘿,让他撞上那些兽蛮人才好呢。”
程宗扬道:“那宫女长得什么样?”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最后那个见过孙寿的军士道:“我瞧着吧,比襄城君还美上一点。”
“她在什么地方?”
“就在前面。姓魏的带着两个心腹,把她堵在谷里了。”
“咦?”有人猛然醒觉,“这位公公,你嗓音怎么变了?”
“哦,忘了装了。”程宗扬摸清底细,懒得再跟他们啰嗦,拔刀一记横扫千军,杀气狂涌而出。周围三名军士魂飞魄散,来不及躲避就被齐齐拦腰斩断,只有一名军士离得远了些,未被刀锋波及。但他刚跑出两步,就被一根玉簪射穿后脑,当场毙命。
仅剩那名杂兵在前带路,听到动静,他回头张望了一眼,拔腿似乎想逃,已经被程宗扬拦住。他一边后退,一边用变调的声音央求道:“公公饶命,小的安安分分,什么都没做过……”
程宗扬皱起眉头,刘建手下这帮败类全都不是什么好鸟,有杀错无放过,冤枉就冤枉了。不过刚才连杀四人,死气进入丹田,带来隐隐的胀痛感,让他心头警铃大作。为自己的小命着想,不如留他一命。
程宗扬收起刀,“先饶你一命,前面带路。”
吕雉瞥了他一眼,虽然没说什么,但眼中满满的,都是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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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间一条狭长的山谷,两旁的峭壁如同刀斧劈成,上面寸草不生,险峻无比。抬头望时,高耸的危崖仿佛随时都会倒覆过来,令人心头发沉。
不过置身其中的魏疾此时很快活。他可不是苍鹭那种不识相的蠢货。精通兵法又如何?自己随手一招撤兵,就把他治得死死的。等看到苗头不对,自己更是杀伐果决,没有半点迟疑就远飏千里。这不,苍鹭都凉透了,自己还好端端的。
魏疾临走时想着捞一把,带了几名铁杆潜往增喜观,结果不知怎么被送到这里来。好在这趟也没白来,居然遇到一个稀世绝色。魏疾色心大起,唯一的麻烦是那小美女灵巧得很,而且还有一点点遁影移形的法术,竟然让自己生生追了一整天。
幸好老天开眼,这小美女自己把自己给送到了绝地里面。整条山谷只有一个出口,三面都是悬崖,进了里头,这小美女就是笼中之鸟,插翅难飞。
魏疾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慢悠悠拉开长弓,一边眯起一只眼睛,往山崖上瞄去,贪婪地看着上面那个娇美的身影。
赵合德身子紧贴着崖壁,站在离地面将近十丈的高chu。她脚下只有一块突起的石棱,勉强能够放下一只脚,她甚至不得不斜着身,用手指攀住崖壁上方一道裂隙,才能站稳。
赵合德全靠着出自太乙真宗,又被卓云君强化过的遁形术,才能屡屡逃过魏疾的魔掌,凭借山崖上细小的突起一路攀到此chu,可现在她已经无路可去。离自己最近的落脚点远在三丈开外,可她奔逃多时,早已经精疲力竭,本来就不多的真气几乎耗尽,此时站在这里,已经用了莫大的毅力。
往下看去,少女一阵眩晕,她连忙闭上眼睛,胸口不停起伏。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近得仿佛触手可及。绝望中,她不由想起姊姊,想起姓程的他,想起那座梦幻般华美的宫殿,还有黑暗中的殊死搏杀和无边无际的鲜血。
她一直都羡慕姊姊,羡慕她的幸运,羡慕她的锦衣玉食,羡慕她的尊贵和所受的宠爰。然而直到亲身经历之后,她才了解到,那些奢华和风光的背后隐藏着多少血腥的杀戮,令人作呕的阴谋和无法想像的邪恶。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怀念自己那chu位于陋巷的旧居,怀念自己脾气不好,但还是抚养她们长大的养父,怀念那时清贫却没有风波的生活。她甚至怀念起在上清观的日子,自己沉浸在道教经卷里,身边还有明师的指点,生活宁静而又平和。可自己那时满心煎熬,白白浪费了那些难得的光阴……
“小妞,看箭!”
魏疾一声大喝,接着风声响起,赵合德闭上眼睛,便是被人一箭射死也就罢了。只是以后再也见不到姊姊,还有……
生死关头,赵合德忽然间想起那个血腥与淫靡交织的夜晚,自己蜷缩在那人怀中,被他的手掌在身上抚摸的感觉……
胸口突然一痛,赵合德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谁知长箭竟然没有射穿衣服,就被弹开。
山崖下传来一阵充满猥亵意味的怪笑,赵合德睁开眼睛,才发现那人射来的不是长箭,而是一根树枝。
“本将军箭法准不准?”魏疾淫笑道:“小美女,捂好下边!下一箭可要射你的小妹妹喽。”
赵合德玉脸涨红,她身体悬空,根本无从躲避,而且一只手还攀着岩缝,想掩住身体都不容易。她就像一只被困在半空中动弹不得的猎物,被一个下流的猎人当成戏耍的靶子。
又一根树枝射来,赵合德勉强侧身,树枝射在她大腿内侧,带来一阵剧痛。
“啊!”赵合德痛叫一声,眼泪不由淌落下来。
“小美女,这一箭射你的奶子,站好了,看本将军能不能射中你那只娇滴滴的小奶头……”
忽然身后一声惨叫,响彻山谷,魏疾赫然变色,转身喝道:“谁!”
一名身着乌衣的年轻人飞掠而来,他衣上满是鲜血,手中长刀却是雪亮。自己在秘境遇到的一个逃兵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低着头不敢抬眼。
魏疾在谷口留了两名亲信把守,看来已经凶多吉少。那年轻人速度极快,魏疾只略一愣神,便掠过十余步的距离,杀至近前。他大吼一声,一箭射出,仓促间却忘了自己弓弦上搭的只是一根树枝。那年轻人不闪不避,直接一个虎跃,挺身将树枝弹飞,接着长刀紧贴在肘后,横抹过来。
魏疾弃弓绰矛,双臂一抡,作势刺出。接着他看到自己飞了起来。下方一块大石头上,一具无头的身体摆出恶斗的架式,其实脚尖向后,正着身,试图逃跑,断开的颈腔内,鲜血像喷泉一样狂喷而出。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搜刮的财宝还没拿,这么上路,到了黄泉地府也是个穷鬼。
“妈的……”魏疾心里嘀咕一声,然后脑袋撞在山崖边上,一路滚进草丛,再无半点声息。
赵合德红唇颤抖着,然后哭出声来,“你怎么才来……呜呜……”
程宗扬脸色很难看,他弯腰吐了片刻,然后一脚把魏疾的尸身踢开,叫道:“别怕!我来救你!”
赵合德忽然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地从崖上跃下。
强烈的危险感袭上心头,程宗扬回首一刀,往身后劈去。背后那名军士仿佛变了一个人,当初的猥琐和怯懦一扫而空,眼中透出无情的杀意,那柄制式的环首刀在他手中脱胎换骨,杀气骇人。
他鬼魅般一闪,避开程宗扬的长刀,刀锋斜挑,刺向他腋下要害。程宗扬就地一滚,避开刀锋,随即弹起身,扑向山崖,试图接住赵合德。
那人面无表情,挥刀往坠落的赵合德掷去,一边张开手掌,抓向程宗扬的背部。
程宗扬高高跃起,浑然不顾自己背后空门大露,长刀同样脱手掷出。
“叮”的一声,双刀撞在一起,各自飞开。程宗扬张臂抱住赵合德,随即那人的手掌拍到他的肩后,手掌触到衣服的一刹那,那人手背后面突然翻出五支锋利的甲钩,深深刺进程宗扬肩内。
程宗扬虎吼一声,奋力挣脱那人的甲钩,他一边疯狂地运转真气,将赵合德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化解开来,一边横身飞开。落地时,他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但危险仍未过去,那人手上的甲钩在程宗扬肩后撕出五道血淋淋的伤口,接着左手一抬,袖口弹出一柄古怪匕首。那匕首呈椭圆形,状如桃叶,边缘遍布着锋利的锯齿。要被这种匕首刺中,伤口极难愈合,即使受伤的并非要害,也有极高的致死率。
程宗扬有些后悔自己把吕雉留在谷外,她在的话,至少能分担自己一半的压力——但也不排除她发现自己落在下风,趁机落井下石,与对方联手,先把自己干掉。凭自己对吕雉的了解,这可能性还真不小。
那人的锯齿匕首以一个阴狠的角度,往程宗扬腰腹刺去,然而此时却出了一点意外,程宗扬高高隆起的裆部明显超出他的常识,让他不由怔了一下。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程宗扬一记膝撞,把他撞开。再站稳时,已经扳平局面。
那人的招数虽然阴狠古怪,但论修为,程宗扬稳胜他一筹。眼看错过偷袭的良机,那人毫不迟疑,回身就走。
吕雉已经闻声赶来,两人快要撞上的刹那,那人身旁突然冒起一团浓紫色的烟雾,等烟雾的散开,整个人就像消失一样不见踪影。
吕雉皱起眉,此人出手诡异,身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仔细想时,却捉摸不定,“建逆手下竟然还有这等人物,难道是江都搜罗来的异人门客?”
“什么江都异人,”程宗扬咬牙切齿地说道:“是东瀛的忍者!”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跟那人走了不短的路,又刚刚交过手,可居然想不起他的相貌,“哪儿钻出来的忍者?这鬼地方不会跟扶桑连着吧?”
赵合德惊魂未定,娇躯在他怀中微微颤抖。
吕雉凝神看了她一眼,“这才是赵氏的亲妹妹?”
幸好自己到得及时,赵合德安然无恙,程宗扬大感欣慰,笑道:“如何?”
吕雉淡淡道:“国色。”
赵合德颤声道:“你受伤了?好多血……”
“没事,一点皮外伤。咦?”
程宗扬忽然发现,肩后的伤口居然不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微微震颤的麻痒。
“糟糕!甲钩上有毒!”
程宗扬扯开外袍和上衣,将伤口暴露在阳光下,随即盘膝坐下,一边运功驱毒,一边对吕雉道:“去把朱老头叫来!快!”
吕雉沉默片刻才道:“他在哪里?”
“去会合点!”
“会合点在哪里?”
“你不会去找吗?蠢!”
吕雉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顺着河走!”
程宗扬跟着朱老头和死丫头厮混多时,对各种毒物和驱毒的手法并不陌生,身上也备有常用的解毒药物,此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取出服下。可肩上所中的毒药极为诡异,各种解药如泥牛入海,毫无效果。他接连换了数种驱毒的技法,都未能奏效。那种麻痒的感觉反而顺着血流进入身体深chu,连自家那个一直在充血的物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