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紫笑道:“是她自己愿意的,跟我可没关系。”
“还不是你怂恿的?肯定是你在背后说我心肠软,让她来求我的。”
“你可以不答应啊。再说了,你不愿杀她,可把她留在宫里你放心吗?”
这事能放心吗?没有自己卖血卖命的支持,恐怕吕稚随便用一根小手指,就能把赵飞燕按到尘埃里。
可是把一位正经的太后带在身边当奴婢使唤,又是吕稚这种权力欲极强的女人,简直跟拿老虎当猫养没区别。
“好吧,这事先不提。”程宗扬看着吕稚,“我问你,那柄断剑,还有王哲的左武军是怎么回事?”
“王哲自领一军,以前倒还相安无事。可近年来他愈发拥兵自重,累次以兴兵为名,索取军饷。这些年我拿出的钱,足够再养五支左武军。可王哲依然需索无度。我只回绝了一次,就投剑威胁,已经是尾大不掉之势。”
“巨君知道之后,为我出主意,设法削弱左武军,于是引王哲兵出五原,剿灭兽蛮部族。没想到王师帅名不副实,不过几个兽蛮人,便令重金打造的左武军一战而没。”
程宗扬盯着她看了半晌,看得吕稚有些不安起来。
程宗扬吐了口浊气,“你知道左武军最后一战之前吃的是什么?”
吕稚眉头皱起。
“马肉。连盐都没有。不仅士卒,军中将领也是一样。左武军上下全是王师帅一力招募而来,粮饷大半都是自筹,师帅为此甚至连自家宗门都得罪了。你所谓的重金,左武军恐怕连影子都没见着。”
吕稚眼中掠过一丝讶色。
“还有你所谓的‘几个兽蛮人’,王师帅遇到的对手,是数倍于己的异族军团。而且有人故意泄漏左武军行踪,把他们引入埋伏。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对此一无所知?”
吕稚忍不住道:“怎么可能!”
“这要问你的好侄儿,吕巨君是怎么想的了。”
吕稚怔了片刻,“不可能!左武军的军饷都是太乙真宗的人亲手拿走的。”
“谁?”
“林之澜。”
“你亲手给他的?”
“是胡情经手。”
林之澜是太乙真宗六位教御之一,程宗扬跟他的门人打过交道,对他滥收门人的恶名早有耳闻。
他头道:“胡情呢?怎么没见她呢?”
“刚才就在啊。”小紫道:“那个琳姨娘就是她变的。”
程宗扬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又来骗我!”
小紫笑道:“程头儿,你越来越聪明了。”
程宗扬狠狠揪了揪她的鼻尖,然后对吕稚道:“吕巨君已经自寻死路,这个林之澜,我迟早会找他对质。”
小紫笑道:“该我问了。”
她对吕稚道:“九面魔姬是谁?”
“……说来话长。”
“你有大把时间呢,慢慢说吧。”
马车似乎在土路上行驶,来回颠簸得厉害。吕稚赤身跪坐,一边随着车身的颠簸摇晃着,一边慢慢道:“我母亲是羽族人,当初为了给族人复仇来到洛都,偶然遇见家人被杀的胡情,便收留了她。遇到父亲之后,母亲放弃了复仇,却没能逃脱死亡的噩运,最终与我父亲一起,惨死在殇振羽手下。”
“父母过世之后,我两个和弟弟受宗族欺凌,被人夺去家业,不得不屈身陋巷。那时家门无依,两弟尚幼,我只能与淖嬷嬷和胡情相依为命。也就是那时,我觉醒了羽族的血脉。”
“后来我结识了苏妲己和叶慈。为了能活下去,我们联手做了些事,直到猎狐人的出现。”吕稚道:“狐族在洛都已经居住多年,彼此相安。谁知晴州来了一批猎狐人,大肆捕杀狐族。那时叶慈已经远走他乡,不久苏妲己又失去音讯,胡情不敢出门,全靠淖嬷嬷每天织布制履,供我们衣食。”
“后来我被送入宫中,才结束了那段衣食不继的日子。”
“孙寿呢?”
“孙寿是苏妲己仅剩的族人,那时她年纪还小,躲过了猎狐人的捕杀。我把她送到孙家抚养,等她长大,许配给了阿冀。”
“你是那时认识的岳鹏举?”
“他先认识的胡情。”
“他怎么会认识胡情?”
“他是叶慈的姘头。”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岳鸟人是那个死尼姑的姘头?程宗扬看了小紫一眼,我这位岳父还真是荤素不忌,连尼姑都不放过,胃口比自己好太多了。
程宗扬犹豫了一下,“你不会跟他有一腿吧?”
“我与他只是泛泛之交。”
“胡情呢?她和岳帅有没有一腿?”
“程头儿,你好烦哦。”
“肯定要问清楚,我可不想喝岳父大人的剩汤。”
小紫笑道:“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程宗扬头看了一眼,“哪儿有?”
“你是想喝胡情这碗汤了,不然干嘛要计较呢?”
程宗扬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就是随便问问……”
小紫做了个鬼脸,总算给他面子,没有再问下去。
“澄心棠呢?”小紫道:“它是怎么回事?”
吕稚想了想,“你知道四珍吗?”
“四大假嘛。”程宗扬道:“珊瑚铁、灵飞镜、玄秘贝和澄心棠。那东西干嘛用的?”
“传说澄心棠能随心所欲幻化形貌。是胡情梦寐以求之物。”
“她们狐族本来就能幻化,还要它干嘛?”
“澄心棠除了能够幻形,还能掩藏真身。”
“为了躲避猎狐人的追捕?”
吕稚默然无语。
“还有一个问题,”小紫对吕稚道:“龙差星辰在哪里?”
“龙差星辰?”吕稚想了一会儿,“宫中奇珍异宝数不胜数,龙差星辰虽是难得之物,但远不及四珍,我未曾留意。”
“死丫头,你干嘛一直找这个东西?对你很要紧吗?”
小紫白了他一眼。大笨瓜,明明是对你很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