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秋对着鼠标那憨样笑了笑,不过标哥心里不爽,没给他好脸色。李二冬瞧见了,就装着没瞧见,辛辛苦苦奔了半夜,拿出来的东西看一眼就被否定了,搁谁谁也不爽不是。当许平秋又看到余罪时,这回该让他愣了,余罪平静如水,一点也不像有气的样子。
“脾气磨得不错,我以为你会责问为什么不支持你的想法。”许平秋笑着道。理论上应该支持,他了解余罪那双过目不忘的眼睛,曾经描出来的画像抓住过比这个案子更重要的嫌疑人。甚至他更愿意相信,余罪找到的,是一条更重要的线索,但作为领导,他也只能像刚才那样做。
“你是领导,你需要搞平衡。”余罪淡淡地道,一语点破。这话听得马秋林也笑了,异样地看了许平秋一眼,从许平秋的口中隐约知道了此人的不凡。他细细打量着,不过他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平凡的地方来,相貌普通而又普通,眉不浓不淡、嘴不大不小、如果用技侦的眼光看,这是一张根本没有相貌特征的大众脸。他微微地笑着,在他打量余罪时,余罪也同样打量着他,年届五旬,眉淡褶深,总是下意识地抚着下巴,手很大,余罪笑着问:“马老刚戒烟?”
“小余刚学会抽烟?”老头不答反问。
两人相视一笑,都没有回答,都是在细微的动作中发现了端倪,余罪看到了他多年养成的习惯,而马秋林,也发现了余罪刚刚成形的下意识动作。
许平秋斜眼觑着,他知道这是陡然间发现那种既是同行,又是对手的较量,眼光中的较量。当然,和其他人也行,不过对于和贼打了一辈子交道,可仍然不太会用警械的马秋林来说,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和这帮拳脚枪棒训练出来的刑警是一路人。
而现在,他似乎发现同路人了。
“试图在机场这个证据缺失的现场找感觉,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马秋林突然又道,仍然是不着边际。他缓缓地道:“我们的区别在于,我只是个猜测,而你把它当真相。”
“只有你不敢猜测的事实,没有不会发生的真相。”余罪道。
“以前我也这么认为,不过碰壁之后,就胆怯了。你呢?”马秋林道。
“我如果在您这个年纪,或者在许chu的位置上,也会胆怯,不过现在不会。”余罪道。
“年轻人,勇气可嘉。”马秋林和蔼地道。
“不年轻的人,经验可贵。”余罪笑着道,对这个老头有点好感了,他补充了句,像在自嘲:“还是您做得对,不多嘴,就不会出这样的洋相了。”
一说两人皆笑,一个爰惜羽毛、一个无所顾忌,一个小心翼翼,一个胆大包天,两种截然不同的个性坐在同一位置上,相互审视着。还是马秋林开口了,他饶有兴致地问着:“那我们一起出了洋相,我想了很久不敢说出来,也是怕无人认同。我直入主题问,你觉得应该从什么地方,用什么方式,去找这样一个神秘的贼?这是个团伙,肯定要有一个灵魂人物,我是指他,或者她。”
余罪怔了下,他眼前浮现着,那个美丽的倩影,那惊鸿一现的绝技,那疾如迅雷的反应,这个影子像魔怔一样在他的心里萦绕很久了,他嘴唇翕合着,说了两个字:
“过去。”
仿佛冰河消释,马秋林长舒了一口气,异样地,一股欣喜的表情浮现在他的脸上,仿佛是一种觅得知音的悦色,在他脸久久不去。
这一点,连许平秋也无法理解,不过他旋即明白了点什么,两个人都是和毛贼打交道的,在这个上面,肯定要有共同点了。但这个“过去”,又指得什么呢?
鼠标和李二冬傻眼了,鼠标附耳问二冬:“啥意思?”
“不知道。”李二冬道。
“那他们笑啥?”鼠标又问。
“找到基友了呗。”二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