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同归於尽吗?
我得不到这座山,你也别想得到?
山主就此陷入真正的犹豫关头。
………………
…………
……
一路遭受所有阻扰的哥哥和小奈美,出发八个小时之後的下午一点。
哥哥终於带着背上的小奈美,爬上圣母峰东南壁,一起侧躺在到chu是积雪的岩地上,被暴雪吹打覆盖……
一个因为疲累而喘气。
一个因为死亡禁区的环境而喘气。
不论为何喘气,这对父女,这对兄妹,这对夫妻,他们终於征服这面山壁……
事情过後的现在,哥哥真的只觉得不可思议,自己竟然真的背着小奈美一路爬上来了?
哥哥更忍不住边喘气边想,在这八个小时,他到底背着小奈美和一身沉重装备爬了几公尺?
八百公尺?
九百公尺?
一千公尺?
更高更远?
不论他们到chu从何chu出发,不论他们到底爬了多高,他们终於成功的一直线攀上圣母峰东南壁,重新回到山脊线,完成凡人难以达成的圣母峰东南壁征服壮举。
剩下的,真的只剩前往山顶的这段路途而已。
只是哥哥不知道自己目前所chu的海拔高度。
更无法看透白盲暴雪观看远方的山景判断。
但是从小奈美急剧喘气至少三个小时的不舒服表现看来,他们绝对已经重新回到死亡禁区,接近真空的类太空环境。
那麽就不能拖了。
再拖延下去也没有意义,对小奈美来说只是徒增危险。
万雪急速飘飞的白盲天,哥哥就此重新站起。
他再次背着小奈美,看着不时裸露在外的大石块,和布满积雪的斜坡。
因为他知道,如果今天有攻顶可能,何必故意拖到明天。
他也相信,小奈美的生命完全依靠自己。
他更相信,圣母峰的山顶,就在不远的前方高chu等着。
等着他和小奈美前往。
等着他和小奈美踏上。
等着小奈美抵达并且回应苍天呼唤的一块大地……
他就此踩在最厚只有五公分积雪的明显斜坡上,向前方更高chu的坡道迈步走去。
那是快走的速度,绝不多做无意义的停留。
一步又一步的持续走去。
到底那块距离蓝天最近的地面,还有多远?
一百公尺?
两百公尺?
三百公尺?
四百公尺?
甚至还有遥远的五百公尺?
不论还有多远,回首望去,这一路走来,多麽漫长啊?
从家里出发。
从加德满都出发。
从考验他们的山区出发。
从基地营出发。
从前进营出发。
从山脊线出发。
从第三营出发。
迈入死亡禁区。
雪崩危机。
坠落台地。
再经历那一切事情,从台地出发,直到现在。
彼此都知道,这一切明显就要结束了。
唯一的问题是,谁的结束?
山主的结束?
小奈美他们的结束?
或者是,彼此同归於尽的结束……
哥哥走着走着,想着这些事,终於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再次张口:「圣母峰啊!!我们爬到这里了!!我们真正来了!!」
虚弱不舒服的小奈美,也边喘边跟着哥哥一起说:「我们来了……我们来了……」
「对!我们来了!我们来了──────!」
「我们来了……我们来了……」
「这一切!就要结束了啊──────!」
小奈美喘着气,正想再跟着哥哥说句什麽……
山主却在心中放声大吼:是你们的结束!!!!!!
忽然,狂风暴雪再次狂猛大作。
几分钟之後,开始有重物狠狠击打下来。
是冰雹。
弹珠大的冰雹。
要是打中身体,最少也得受伤淤血。
山主终於开始下重手。
哥哥赶紧快跑起来,直跑到一块大石头边,解开小奈美,让她靠在石头边坐着,再用自己的身体如屋顶般盖压在小奈美身上保护,用自己的身体承受冰雹所有的打击。
哥哥看不见的闪亮灵脉,也主动密集缠绕在小奈美身上,如蚕茧般开始保护她。
随着冰雹一块块打下来,哥哥的头都被冰雹打到流出大量鲜血,冻结在他的脸上,更滴到小奈美的氧气面罩上。
透过灵脉的隙缝,看着在透明面罩上结冰的滴滴血液,被哥哥压包着的小奈美,害怕的大叫:「哥哥?!」
一直低头看着小奈美的哥哥,张口大喊:「小奈美!不要怕!不要害怕!哥哥没事!哥哥绝对不会有事!只管继续把身体缩成一团!」
「可是──────?!」
哥哥抬起头,放声大吼:「我就不信你的冰雹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能凭空大量制造生产啊!!!!到时看你还能怎麽办?落雷吗?!你最好还有其他我和龙娘都不知道的手段啊──────!!!!!!」
隐身的山主,真正被逼到最後。
因为山主知道,他的手段已经被完全看透。
不真正下狠手不行。
山主更悔恨起来:如果还有更强的力量!这座山的半数灵脉不要离弃而去!能用的手段会只有这样吗?!会被逼成这样吗?!会这麽狼狈吗?!
这瞬间,冰雹忽然停止降下。
真的像是喊停就停。
除了狂风暴雪,一切归於宁静。
甚至,就是狂风暴雪的威力似乎也减弱许多。
低头的哥哥和底下抬头上望的小奈美直看着彼此,半句话不说。
因为虽然半句话不说,但他们的经验一直告诉自己,事情还没过去……
事情还没过去……
事情绝对还没过去……
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肯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大约一分钟的安静。
果然,冰雹重新落下!!
不是刚才弹珠大的冰雹,是鸡蛋大的冰雹。
更不只是刚才那样大范围的冰雹雨,是更加准确的落下。
以哥哥的身体为中心,小范围落密集下。
几乎每颗冰雹,都准确打在他的背上和头上,有如石头雨。
会不会痛?
很痛!
当然很痛!
甚至痛到就要昏倒!
毕竟这样的攻击,真的如同被坚柔石头打上。
有如古今中外都曾有过的一种刑罚,称为『石刑』的死刑……
每一颗打破皮肤的冰雹,都让更多血液喷冒出来。
每一颗打上身体的冰雹,都会引致严重的内脏冲击或伤害。
每一颗打上头部的冰雹,都会引起更严重的脑震荡和内出血。
因为不想让小奈美担心害怕,所以哥哥不再吭声,也不再看着小奈美,只是完全别过脸,装成什麽都没有发生过,一个人忍着痛苦。
但是就算他是这样努力的别过脸,却无法阻止尚未冻结的血液持续滴落到小奈美的面罩上。
一直抬头看着的小奈美,看着透明面罩一直有哥哥的鲜血滴落,心痛又害的只能哭,一直哭,一直的哭……
终於,哥哥忽然双脚一软,摊倒在小奈美头上,直接压着她。
虽然他一直柔撑,但是脑部的内出血,足以致命的颅骨内出血,看来还是让他再撑不下去的失去意识。
「哥哥?!哥哥?!哥哥?!……」
看到哥哥真的昏迷倒下,身体完全压在自己身上,明显就要再次死去,小奈美也慌了,不顾自己的双手可能也会被冰雹打到,直接搂着哥哥的身体,叫喊着不知应该怎麽办才好。
但是,几秒之後,本该昏迷死亡的哥哥,身体却重新有了动作。
他再次移动双脚,稳重踏在积雪地上,直起双膝站立起来。
小奈美愣愣抬头看着:「…………」
「古人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哥哥……?」
满脸是血的他,愤而抬起头,向冰雹持续落下的上空无畏瞪去:
「我不会死去!!
我绝不会绝此死去!!
只要苍天依然和我在一起,
我就会和小奈美一起继续站着走下去啊啊啊啊啊──────!!!!」
听闻如此呐喊,山主真正再次不知所措的惊慌了。
山主很确信自己已经把他打到失去意识,甚至把他打击到即将再次死亡。
但是这个男人……
就算只有几分钟也好,他为什麽不昏迷?!
为什麽他不会倒下死去?!
为什麽他还能稳稳站立着?
为什麽他还能如此呐喊?!
看着冰雹持续由高空向自己狠砸下来的哥哥,
继续无畏的放声呐喊:
「再下啊!
继续下啊!
攻击伤害我们啊!
你以为我会害怕死亡?!
万物皆有死,我也已经死过了!
你以为死亡还能真正让我屈服吗?!
你真的以为这样还能让我恐惧却步吗?!」
山主真正又惊又怒。
面对绝不屈服的这个男人,山主知道自己更是必须让他屈服。
就算只有让他倒下几分几秒也好。
表示山主占有力量上的绝对优势。
表示山主依然可以强迫他停下脚步。
表示山主依然在他之上。
因此让这个男人持续倒下,是很重要的事。
毕竟情况至此,这已经不只是力量的战斗,更是意志力的战斗了……
山主进行真正的瞄准,甚至为此让强风停止了几秒。
山主无声怒喊:给我倒下──────!!!!!!!!!!
一颗冰雹,准确打到他的头顶上。
让他头顶的颅骨凹陷骨折,伤入大脑组织,真正想致他於死。
这样的伤势,必定会死,几分钟时间而已。
但是哥哥还是撑着双脚,再次抬起头,以微微变形的头顶,以大脑神经受伤而失焦的双眼,绝不退缩的稳稳站立,怒瞪高天,更绝对没有失去自我意识……
山主等待着。
等待应该会发生的事发生。
但是,什麽都没发生。
什麽都没有发生。
男人的那双眼,虽然因为大脑神经系统受伤而失焦了,却依然炯炯有神。
绝对不是将死之人该有的眼神。
毕竟身为圣母峰的山主,已经看过太多次将死之人的双眼会是如何。
甚至这个男人死亡的那几次,都曾有过同样的双眼。
失去明亮和一切生命意志的黯淡双眼,只能看着死亡黑暗的空洞双眼。
但是这个男人,现在却依然顶着流满脸的温热鲜血,怒瞪着上方……
终於,山主猛猛的发现到!!
山主吃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