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没有颜色的颜色(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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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他们和自己最亲密家人三两聚在一起用餐的笑容。

想着他们举手敬礼的英姿,表情是那麽肃穆,真正军人的神情,也是为了整个家族牺牲一切也无所畏惧的神情……

闭着双眼回忆一切的我,慢慢睁开双眼,并且终於露出笑容了……

一直坐在床边陪我哭的阿呆,看到我忽然露出的笑容也赶紧擦乾泪水露出笑容。

动弹不得的我,转头看着她,微笑的以沙哑声音说:「阿呆啊……」

双眼红肿的她,微笑着赶紧回我:「有?」

我只是微笑的对她说:「我的遗书放在书桌第一个抽屉内,等我真的离开———」

她脸色一变,赶紧对我喊:「不准你这样说!」

我完全没有中断,继续微笑的对她说:「———留在银行的所有金额和房间那堆财宝———」

「住口!」

「———你记着要去找出莉贝亚———」

「住口!」

「———再和女孩们一起找律师公证把所有财产公平的分配好。」

阿呆歇斯底里的对我哭喊起来:「不准你这样说!绝对不准这样说!绝对不准!绝对不准!绝对不准!绝对不准!绝对不准!……」

我只是微笑的闭上双眼:「我累了……」

因为我的心灵已经接近死亡……

甚至不再具有剧烈反抗意味的红色存在。

已经是比黑暗还要漆黑的颜色。

那麽是什麽颜色?

那是已经没有颜色的颜色了。

真正深沉绝望过的人,才会懂的无颜色……

阿呆肯定完全察觉,再次对我哭喊:「不要这样想!」

「…………」

「你就这样狠心离开,我要怎麽办?!」

「…………」

「我才十八岁,狠心要我这麽年轻就成为寡妇吗?!」

「…………」

阿呆继续对我哭喊:「不然我的生命分给你一半!」

「…………」

「我会去求我们家的狸猫神,把我的生命分给你一半啊!」

「…………」

「所以你想点快乐的事啊!」

「…………」

「人生不是只有痛苦绝望的事啊!」

「…………」

「你也说话啊!」

「…………」

「说说话啊!」

「…………」

「什麽话都可以,跟我说啊!」

「…………」

「让我们一起想办法啊!」

「…………」

「让我们一起走过去啊!……」

躺在病床上的我,只是继续闭着双眼,微笑回忆着我生命中的所有人,完全没有理会阿呆。

因此,察觉我内心颜色漆黑到真正完全无颜色的阿呆,哭的比我还要凄惨了……

………………

…………

……

被转进单人病房之后的这段日子,虽然伤势发展良好,但是我的胸口以下的部位还是同样被固定在床上。

阿呆就这样暂时请阿嬷住到山上别墅,完全把女孩们交给阿嬷照顾,一直独自在医院陪伴我。

当然,这段时间我几乎半句话都没有说,只是觉得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

大半时间都只是闭着双眼,让自己陷入深沉的睡眠,什麽事都不想理。

其他时候,我只是睁眼看着单人病房洁白的天花板,半句话都没有说。

不论阿呆跟我说什麽,不论她如何逗我开心,我半句话不说。

偶尔阿嬷把女孩们交给狐狸妹妹照顾独自来医院看我,我还是半句话不说。

心理医师来了我也半句话不说。

宗教人士来了我也半句话不说。

我想睡就睡。

我想拉就拉。

直接睡在病床上。

直接尿在病床上。

直接拉在病床上。

迫不得以,阿呆只得哭着请医师为我装上尿管。

只得哭着为我包上成人纸尿布,直到久未进食的我再没有东西可以拉出来,只有尿液顺着尿管一滴滴流入病床下的透明尿桶内……

但是那又怎样?

我真正只是如同活死人那般,彻底的无颜色……

这段时间,我更完全没有见过女孩们一面。

唯有狐狸妹妹会在吃过阿嬷煮的早饭之后从家里出发,大概早上九点笑嘻嘻的出现在我的病房,跟完全不说话的我述说女孩们昨天在家里发生的大小事,中午在医院病房跟我和阿呆一起吃过午餐之后才出发回到别墅陪在女孩们身边。

然后,那只家神胖狸猫和黄色小狐狸一起出现了。

忽然出现在病房内的胖狸猫,不管身边那只黄色小狐狸,一屁股就是跳到我的病床尾,直盯着我看。

阿呆立刻哭着向胖狸猫说我这样生不如死的状态,更哭着向她恳求,说要把她的生命分一半给我,请这只家神一定要想办法成全。

胖狸猫没有看阿呆一眼,只是看着我,我也直看着她。

好几分钟之后,胖狸猫终於很凶的对我开口:「嘎啊!」

「…………」

胖狸猫更凶的对我叫喊:「嘎啊!嘎啊!」

我知道,她不是在对我凶,她是在激励我,她是在对我说:站起来!站起来啊!

但是,我只是再看她几秒,就决定闭上双眼,什麽都不想再看了……

因此,我清楚感觉到胖狸猫生气的跳到我的枕头边,然后我没有被绷带抱着的右耳一阵被咬的痛,开始左拉右扯,并且伴随着她的温暖气息。

阿呆紧张讶异的叫起来。

我知道,因为胖狸猫正在咬我的耳朵。

她可能希望我会生气。

她可能希望我会反抗。

她可能希望我会爬起来挥手赶她离开。

终究有点生气好过像个活死人。

不过我依然只是动也不动,任凭耳朵被咬,任凭她想怎样咬我都无所谓了……

一会之后,胖狸猫不再拉扯我的耳朵,只是静静用嘴含着。

又一会之后,她终於张开嘴,放开我的耳朵,好像只是安静看着我。

再一会之后,她温柔的舔舔我的耳朵,就果断跳下床……

黄色小狐狸的说话声音传来:「喂,肥猫,等一下,你这样就要回去啦?」

胖狸猫很生气的两声:「嘎啊!嘎啊!」

「至少跟哥哥说几句话吧?」

不过病房门被迅速关上,她们两只还是离开了。

然后阿呆又哭了:「为什麽……到底为什麽……你到底为什麽要这样啊……」

为什麽?

还有什麽可说的呢……?

………………

…………

……

一位中年的主治医师也在这段时间对我进行进一步详细检查。

我一直只是如同玩偶那般,任凭医师护士一起摆弄身体,随他们对我的伤势进行判断。

就在我转入单人病房的第七天下午,这名医师终於和护士进入病房跟沈默的我明说,我的情况已经跟医院内所有相关医师在开会中讨论过了。

虽然我幸运的从那场看来必死的车祸中保住一命,但是我的腰部某一节脊椎严重受创,导致我不能自由行走。

更正确的说,不是不能自由行走,我还是能依靠双脚行走,只是好避免,所以这几天我才会一直被固定在病床上,因为情况还没稳定的情况下动作太大可能会导致真正瘫痪。

几块骨头碎片太靠近脊椎神经和血管,所以医生建议我尽量坐在轮椅上行动,也要避免身体剧烈摇动或是晃动,不过他还是决定让我松绑,并且在身体部位让我穿上一圈非常柔的医疗防护垫固定着,以免我自己无意识的主动弯腰造成伤害,接着再让复建医师带领我坐轮椅的方法,这样至少能让我恢复自主移动的能力。

至於手术治疗?医生明白表示医院内没有任何医师敢给我动刀,全国更应该不会有医师敢动刀,因为我的情况一动刀可能会导致我永久瘫痪自然没那个胆量,觉得努力保持现状会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听医师说到这,其实我已经不想听了,只是闭上双眼,把头转开。

因为当我已经绝望的心如死水,能否继续走路的问题又算的上什麽?

但是,阿呆却毫不放弃的对医师继续追问情况,询问有没有任何治疗的办法。

因此宣布放弃我的医生还是继续说:「如果经济上完全不是问题,我介绍你们德国一位医学教授,他目前是脊椎外伤手术的世界权威,成功让不少位有同样状况的病患恢复,只是如果那位教授看过状况之后也放弃的话,恐怕就真的没办法了……」

没有办法又怎样?

甚至就算终生瘫痪又怎样?

反正我也已经失去一切,失去生命的意义和目标,生不如死了……

我真是为自己感到无能又滑稽,开始自嘲的张口大笑,也不管医师护士同样在病房内,才刚对我说这些话。

因此,已经了解我的想法的阿呆又哭了:「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