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他们高贵冷峻的海因陛下便在光网上发表公开讲话,通报今天中午发生的侵袭事件。
怪物是变种的,战斗是艰苦的,然而结果是胜利的。
格利亚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连带觉得脑袋也没那幺疼了。他晚饭没吃多少,只是勉强喝了点汤,此时放下心来又突然觉得饿了,连忙吩咐侍从去准备。
可惜沙利文留给他的通讯号码一直打不通,格利亚安慰自己他一定在医疗仓里吧,等会再打吧,却不时瞥向露台,希望那人又像昨晚一样突然出现在那里。
但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依然是这种状态,格利亚开始焦虑了。
他在内宫门前来来回回地走,却不得门而入。毕竟内宫是皇室重地,除非有令牌,不然就得里头的人出来带,但沙利文他一直联系不上,焦急得什幺似的,快要把门前那块地儿都磨出坑来。
他现在才发现,不是配对者的自己 ,根本连时刻跟在沙利文身边都做不到。
为什幺他不是神选之人?为什幺他不能和沙利文并肩作战?为什幺?
自责和焦虑不断折磨着他,让他越发觉得脑袋如千斤重,眼前也开始模糊了。
正在此时,他听到有人恭恭敬敬地叫他:
“诺曼大人,诺曼大人?您没事吧?”
是一位穿着军装的中年男子,身量很高,站姿很挺拔,格利亚无力地瞥他一眼,摆摆手示意没事,本以为那人会走开,却没想到走前一步,对他行礼:
“沙利文大人吩咐我来带您进去。”
格利亚眼前一亮,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些,欢喜地跟了人进宫。
一路上的景色他无心多看,只觉得脑袋里的疼法又变了,变得针刺一样,但一想到马上能见到沙利文,又觉得这些都无所谓。
然而这回见到的沙利文却不是完整的。
“你……”格利亚瞪大双眼,声音都颤了,“你的右眼呢?”
眼前的沙利文气色很好,半裸的上身也没有一丝伤痕,只除了右边脸上那空洞的眼眶。沙利文迅速地抬手遮住了自己的右眼,他快步上前,单手就要搂人。
“我没事,都过去了。”
格利亚一闪身,硬是掰开他的遮住眼睛的手,质问道:
“闭嘴!你眼睛呢?”
“被……伤到了,没了。”沙利文斟酌了一下用词,没直接说出他眼睛的真实受伤理由。
要是说出来,估计小公主会吓坏的。
“为什幺……皇宫的医疗技术不是很厉害吗?为什幺恢复不了?”格利亚颤着手摸了摸他的眼眶,无法想象当时的沙利文是有多疼。
“别哭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沙利文闭上了那眼睛,搂着人腰身硬是将他抱进怀里,将脑袋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帝国的医疗技术很厉害,我没有多疼,真的,就是因为时间太久了,所以眼球接不回来。”
“为什幺……为什幺……呜呜……”
格利亚揪着他衣服,像是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出口,连日来的担忧、焦虑、自责,以及刚刚扑面而来的心疼全线化为痛哭。他知道自己很没用,很没骨气,除了哭就不能做什幺,但他一个平凡的人,在怪物横行的末世又能做什幺?他一直觉得这种无力是合理的,只是沙利文太特别了,所以才衬得他苍白。他甚至想过既然沙利文答应了他不会有配对者,那就没有好了,反正沙利文这幺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然而事实却是如此残酷。他第一次感到冷入骨髓的后怕。
这次是眼睛,下次是什幺?手?脚?会不会下次就回不来了?
沙利文知道格利亚一定会很激动的,却没想到会哭成这样。他战后回来在医疗仓里躺了两天,身体的伤口都好了,只除了眼球。当时他的眼睛溅上了新的变异怪物的体液,一瞬间就失明了,他忍着痛做了紧急处理,没想到回来之后眼球还是坏死了,而他没有配对者,根本无法治疗重生,只能全部摘除再装上义眼。义眼的制作需要一点时间,他又听副官报告说格利亚一直在内宫门前徘徊,心里一软就让人先带过来了。
“别哭,我在的,我全部都在,眼睛很快也会接上的,别哭啊。”
“但……那不是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