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回优伶奉承贪生一念,小婢密语春思几分(2 / 3)

后宫·大观园记 hmhjhc 5356 字 2022-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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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惶恐的,见了怡红诸婢也要行礼,后来还是凤姐、袭人反复解说才渐渐安心。只是在袭人面前,却断然不敢拿大,如今听了碧痕说话,王夫人便无奈笑着摇头,看看袭人,薛姨妈更是不得插话。袭人便笑道:“你小蹄子懂什么,那炭饼叫柳叶梅花,是关外用黑松木合着梅花木烧的,然后就着模子里刻成梅花饼、月牙饼、松球饼……个儿也小巧,瞧着也好玩,烧起来有一股子梅香,也算是个精贵东西呢……春日里用最好。你只怕还没用过呢……我们不好做主的,这还回头要回了两位妃子,看怎么分派才好……”

碧痕便努嘴道:“即是精贵东西……姐姐怎么要我劝他回去。主子不过是在园子里散步,寻一寻就得,好歹回主子一声,主子要不要见他是主子的事……”

袭人却脸上略略变了变色,依旧笑道:“主子用过午膳就在枕霞居里没出来……云小主身子如今不好,主子也陪着,不定里头是什么风光呢。你这会子为点什么炭饼、煤饼的进去回话,就是我让你去了,鸳鸯她们就这么没眼色,能放你进去?”

薛姨妈笑道:“还是袭人姑娘想得周全。只是那冯大人来去辛苦了……”

王夫人却是心善,叹口气道:“其实要我说,虽是小节,还是瞧瞧主子便利不便利。若便利,瞅冷子还是回一句的好,也算是替那冯大人尽了份心了……唉,主子毕竟是皇子,那什么冯大人也好,马大人也罢,都好歹是外头办事的人,主子……也该多和他们在一chu计议些正事,多往外头走动……男人们,总有正经事要办的。园子里的风流,又跑不了,倒也不急在一时……”

袭人听了忙敛容称是,心里头却知道这王夫人心意。

论起来,弘昼昨日莫名其妙忽不喇的封了元春做“妃子”。园子里如今情妃已逝,只有两个妃子,一个是王夫人嫡亲内侄女凤姐,昔年便是跟着王夫人打理家务;另一个更是她亲生长女,骨肉一体;论这份亲厚恩宠,左右得持,她自然也是宽慰安心。只是说来也是荒唐,弘昼虽封了元春,实则自元妃入园,大半个月了,却连面都没见上一见,更别提去蓼风轩里石更玩元春受用身子了;这元春也是大胆古怪,听闻了消息,也不去顾恩殿里谢恩,也不去见凤姐告述,自前日起,就窝在蓼风轩里不出来。昨儿夜里,王夫人还特地去蓼风轩瞧过她一次,却也不知母女两个说了些什么。袭人虽是安静性子,只是园子里也有三府太监往来,流言蜚语不断也有传到她耳朵里。前一阵有说元春进园,犯了皇帝忌讳,外头御史弹劾,若不是天子有恙,只怕连主子弘昼都要遭训斥责罚,这元春就有个“红颜祸水,坑害主子”的名头,园子里还有人呢胡说弘昼只怕是怕了,要送元春“回去”……哪知隔日就封了妃子。甚至前几日还有个小太监,喝醉了胡言乱语,说什么元春其实想着“为天子守身护贞”,虽然如今被废,却是自持昔年是嫔妃,绝不肯屈从弘昼,已经写下绝命书,待哪日弘昼去石更,就要自尽以谢天子……那小太监自然被凤姐回了内务府,拖到二门外乱棍打死。其实,以袭人这份玲珑心肝聪慧眼色,又眼见元春温婉端厚,和园中姊妹也有喜泣往来,自然知道这必是流言,这元春便是再骄傲,以如今身份,也只怕是心甘情愿为弘昼性奴,以身侍奉更是勿用待言的。只是只怕流言一多,三人成虎,旁人也就罢了,王夫人未免心头焦虑,自然希望弘昼“多往外头走动,暂搁园中是非”……至于元春为妃,少不得遭石更受辱,供弘昼淫玩身体,这份母女一并失身为奴的羞耻,也是题中难言之意,能推脱撇清两句也是自然的。

只是袭人向来温顺,听王夫人这么说,也就不犟,便依旧恭敬道:“也还太太说的是,我到底年轻了。既太太这么说,碧痕,你就去枕霞居外头,小心看看打听,若主子在,又没什么事,抽冷子回一声鸳鸯金钏儿她们,让鸳鸯姐姐做主回不回主子就是了。”

碧痕素常是去惯枕霞居的,却道:“这么空口白手的怎么去?那里毕竟是云小主的屋子,姐姐好歹说个事儿……翠墨、翠镂她们问起来,我也白说个话儿……”袭人笑道:“是我疏忽了,这么着,你取了那外头那一斤灰烟皮的杏仁去。”

碧痕无奈,只好答应了,眼见日近西山,便唤了一个小丫头陪着,取了那包油皮纸包得杏仁,两个人从怡红院后门往枕霞居去探看。哪知到了枕霞居,门口零落,并无弘昼随身侍女奴儿守门,她便知道弘昼已然去了。

碧痕踏门进去,命小丫头回了,一时翠墨迎出来。这翠墨虽然自小随着湘云,却和碧痕是一个老宅子将养的家生丫鬟,本来就要好,出来握着手笑见了。碧痕自然也不好先问弘昼去向,只问湘云的好,说带下个月杏仁来,好给湘云熬汤。

两个人亲亲热热到奴儿的厢房里坐了,碧痕才道:“云小主究竟是怎么了……老说身子不好?嗜睡。难道那么好的太医大夫也瞧不出个究竟来?”

翠墨叹道:“难为你们都想着……我们姑娘自打去年秋天就这幅模样,如今过了年,越发沉重了。每日都睡好几个时辰……”她却和碧痕要好,四下瞧瞧无人,才羞红了脸蛋,轻声道:“每每便是起来,除了吃点东西,看一会子书,旁的也懒懒的……要么就是……就是……要我们几个陪她……疏散……”

碧痕听了,也自然脸一红,如今园中,各房女主奉着弘昼之令,又是宫闺寂寞,女女欢好石更玩房中丫鬟也是常事。便不说旁人,就是袭人,本来和怡红诸婢同资同辈,却封了姑娘身份尊贵,一开始还碍于脸面羞于示意。后来却是凤姐来训斥过,说上位者石更辱淫弄下位者,非但是自个儿舒坦得意,也是园中规矩,怡红园里虽然是旧日同辈姊妹,也该一体遵循;袭人也就隔三差五,命麝月、秋纹、坠儿并自己,等几个容貌身子好的,到她屋子里陪她同歇,自然也少不得脱衣解怀,呈乳献阴和袭人“玩儿”。这碧痕虽也羞耻,一则年幼好奇,二则规矩所限,三则和袭人本来也要好,也就不过忍辱受着侍奉,其实心头里,偷偷也自欢愉于那份女儿家要紧chu皮肉厮磨蹭弄时的快活。

如今听翠墨这么说,以湘云本来就是大家小姐身份,如今又是园中小主,翠墨、翠镂两个自小跟着她,拿身子取悦她自然是也是本分。她也只好脸红红,跟着问一句:“那又是什么不妥么?我们做奴儿的,给小主玩身子……算的了什么。

园子里模样儿周正的女孩子这么多……难道你还只想主子来……赏用你?“

翠墨听了一啐,她其实早已经失身于弘昼,不过自己也知道,那不过是主人某日玩弄湘云时,一时兴起,将自己做个“添头小菜”随意一石更。对自己来说,固然是女儿初红,此生童贞,委婉凄凉、羞耻苦痛,对主人来说,却不过是些些小事而已。只是相比起来,这碧痕的身子,弘昼都还没顾得上开包赏用,也是可叹。只是这等事体,女儿家但是想来,也是可羞可痴,翠墨红了脸蛋,低了头,竟也是略略出了出神,才道:“你懂什么?我不是怕旁的,是怕大夫也诊出来不好,只是顾念着是女儿家太‘想要了’,说不出口,倒耽误了我们姑娘的身子……如今且不说这个……我知道你来,固然是袭人姐姐好意……必然也是瞧瞧主子在不在了?”

碧痕倒是一愣,才要说笑分辨两句“哪有?……”,翠墨却笑摆手道:“袭人那蹄子,惯会作智作张的,只一味撇清。其实园子里谁不知道她是凤姐姐的耳报神,今天打听这个,明天打听那个的……也难为了她四角周全,还要妥chu两位太太。其实在我看来,说透了也是无用功的……凤姐姐……难道还当是昔日在府里挟制那琏二爷?主子的行踪好恶,也是轻易拿捏得的?回头别惹翻了主子,吃亏……”

碧痕听了也是点头叹道:“你说得很是,想开了就是如此……不过咱们终究都是卑微下人,主子也不在意,故此容易想透些。她们上头都是小姐奶奶……富贵尊荣久了,主子又疼爰,难免沉迷些个,反而乱了章法……还是我前几日听妙玉那古怪丫头说的好,什么……一入红尘五色迷……”

翠墨倒也跟着念一声“一入红尘五色迷……”沉吟片刻,才叹口气,笑道:“你别混想了,怎么着都不干我们事。我们要好,我自然告诉你,让你交差回话就是了。主子是吃过午饭过来的……你是知道我们这里的,如今我们姑娘午后就是要睡……主子来了,也不许我们叫醒姑娘,就去卧房里瞧……”

碧痕奇道:“那主子来了,你们小主倒睡着?岂不是失了礼数?”

翠墨“噗嗤”一笑,倒是羞红了两颊,弄了弄衣带,才道:“你个傻丫头……到底是年纪小,又没开脸,不懂。主子跟前,我们这些做性奴侍女的,‘礼数’值几个钱?主子才不稀罕呢。我们姑娘睡着……给主子瞧见了,就是礼数呢……”

碧痕略一想,脸也一红,跟着呢喃了一句,才啐道:“睡着有什么好瞧的?谁还不睡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