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兮天陨霜,怀君子兮渺难忘,感予意兮多慨慷。
天陨霜兮狂飚扬,欲仙去兮飞云乡,威予以兮留玉掌。“
弘昼心下暗奇,“这小妮子这难道是来考我?岂非是传奇小说看多了,以为什么才子佳人了?园中时日已多,难道还真不知自己的身份?”再想黛玉何等聪慧冰霜,未必如此庸俗,便是做了性奴,也断断不肯这等自我安慰的,只是一时难以抑制心头展才傲气,便淡淡笑道:“这是汉成帝时赵飞燕所作《归风送远操》了。飞燕以色事君,能做掌上之舞,有留仙之媚,风月无双,原来你这琴声说的是赵飞燕了。难怪如魔似幻,却有些云雨声,往日闺中自然是不学的……”
黛玉心头一酸,这一句“往日闺中自然是不学的”实是说中她心事,不由暗恨自己到底冰清玉洁却如今为人性奴,连琴乐都要沾惹这些,只是又一层上,心头却是一阵暗喜自傲,竟有一等得意之色微微展于眉梢。
弘昼见了已是一醉,几乎就要忍耐不住扭身而上去亲热佳人,只是再想着,似乎黛玉表情古怪,略一思量已是疑惑,忍不住问道:“莫非本王记得不真?”
黛玉正候他这一问,点头道:“主子见的是。颦儿适才吟的自是飞燕的《归风送远操》,只是这曲子,虽一般儿……有些风流之音,但是多用商、角二音,更多丰姿妖娆妩媚,虽有飞燕之姿,却似飞燕而非飞燕……却说的是飞燕之姐赵合德。”
弘昼听她软语温言,见她眉梢眼角掩饰不住的展才压倒自己一头的隐隐喜悦,已是将将神魂颠倒,也不嗔怪她如此刻薄展才,偏偏要吟一阕来偏差自己思路,也不急着上前去轻薄石更污行云布雨,心中只想:这丫头这幅得意轻色模样儿,当真是可人意儿。且听她说道说道几句也是别样受用呢。便干脆装个糊涂荒唐,故意换一副酒囊饭袋嘴脸道:“哦?本王还不知道原来赵飞燕还有个姐姐?”
黛玉忍不住鄙夷要白弘昼一眼,眉梢微抬,眼神轻飞,轻轻抬头瞧见弘昼神色,又好似在戏弄自己,羞得忙低了头,心头一苦:他有才潇洒也罢,无才荒唐也好,我如今终究……只是由得他石更玩泄欲的玩物了。却依旧轻声道:“是。回主子话。飞燕是成帝之后,合德却是成帝昭仪。乃是至亲姊妹,都是汉时绝色。
昔日里曾有人说:合德膏滑,出浴不濡,善音辞,轻缓可听。“
弘昼此刻心思却是荡漾可叹,暗想:这飞燕合德之事,虽也风雅,却是到底多些风流意头,往日里这些女孩子贞洁自诩,又是闺中教养,只怕便是看史书也是偷偷瞧上几眼罢了。如今这丫头虽是在我面前卖弄,却到底已是物是人非,便是说这些典故,也难免风月音浓了。可叹这丫头还是个冰清玉洁的chu子,未曾被男人看过摸过,亲过石更过,却要在这里和我说说那想来也是风雅的成帝艳事,虽不知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想来也是快活。
黛玉不闻弘昼答音,只好仿佛自诉一般道:“古人说飞燕胜于体态轻盈,若有若无,然而说合德一身肌肤如赛上酥,想来是个较飞燕略丰腴的美人儿,故此曲名为《昭仪泪》,也有些轻柔哀泣的音色,却亦用些个重音,说合德才是妥当了。只是合德到底是次从妃子,史书少有细细记载,颦儿才吟一首飞燕所作之赋,倒不是有意给主子乱讲了。”
地上紫鹃,身后晴雯,此刻也听不太懂。只弘昼此刻听她说得越发温柔,心醉神迷再也忍耐不住,起身过来,走进那锦缎炕,见紫鹃跪在一侧瑟瑟发抖,微微一笑,用脚尖轻轻在紫鹃的臀上一拨,紫鹃先是一愣,随机会意主人叫自己让开,忙回身跪着退了一步,让开位子。弘昼已经是欺身坐到炕沿上,忍耐不住,一只手伸过去,在黛玉那条被衣裙裹定却依旧细若温玉一般的臂膀上抚摸了过去,口中含糊轻薄道:“你虽也细弱,身上要紧chu也有些美肉,自然是飞燕合德之姿皆有了……”
黛玉虽是打了主意,心头也做了思想准备,但是此刻弘昼手指沾上臂膀来,却如同触电一般,几乎要忍耐不住推开,到底知道那是万万不可的,死死忍耐了羞耻,由得弘昼的手掌在自己臂膀上娑婆,心头一阵凄苦:让他隔着衣裳摸摸手臂怎生便忍耐不得了?只怕回头还要脱了衣裳给他瞧呢。只怕还要脱了衣裳摸手,摸背,摸胸,摸脚丫儿,摸腿,摸奶儿呢。想到这里,眼圈又是一红,眼泪又要出来,却也未免心头一荡,胯下私chu微微一酸。
她却也死死忍耐了羞耻,口中依旧咬牙强忍,继续下着自己计较定的说辞,只道:“颦儿这点子颜色,哪里就敢比飞燕合德。只是学这阙《昭仪泪》时,有所感念罢了。”
其实弘昼也知,园中女子到了如今,已经是多有刻意亲近自己求石更求辱,以为求存取宠之念了。只是这黛玉自来性子孤傲倔强,疏远自己,今儿特地来怡红院来弹琴逗引,必有个九曲婉转的念头在里头。只是她越如此贞洁自诩却又忍耻含羞,自己实在越是受用,一时已经顾不得黛玉打的什么主意,甚至都有点听不清黛玉到底在说些什么,手上感受着黛玉一条臂膀的软滑无骨,眼中迷离得瞧着黛玉那两片娇滴滴仿佛要化了的薄唇,几乎就要忍耐不住扑上去压倒了亲吻起来。
只是听黛玉自己仿佛自怨一般说话也是动人,便有心要她说完,就不肯暴敛天物,就去玩弄这美人身子,只渐渐从她臂膀上直到她手掌上,终于在不在衣裳遮挡chu,抚摸起了软绵绵的手掌,感受到这chu子的肌肤纹理,口中迷离道:“哦……你怎么学这曲子,听着悲了些……”说着,但觉手上摸索着黛玉的手掌实在舒服,忍耐不住仿佛在石更污她的手掌一般,在她软绵绵有些汗津津的手掌上加了气力,死死摸弄她每一条掌心纹理。
黛玉也忍耐不住口中娇喘起来,眼泪却是哗哗的,暗恨自己的肌肤,终于第一次给男人享用起来。却依旧循着礼法答话道:“是……颦儿是感念合德其实较飞燕更为可怜可叹。”
“怎么说呢?”
“《汉书》上说,成帝是死在合德寝宫里头……,成帝那般崩坏,落笔史书实在有碍体面大违圣德,飞燕为后也自知人人都晓得自己以色事君怕落了口舌便生了惶恐,又是群臣非议六宫不安,无奈便忍心就赐死了合德。”
弘昼大奇,他其实深知这黛玉虽平日躲着不肯亲近自己,但是论起才分心计博古通今来,其实园中头一等的,今儿特特来怡红院里抚琴,必有所图所想。此刻以曲为源,以赋为引,又以史为叙,倒好一篇心计文章可谓其来也浅其意却深,绝非只为逗引自己求辱取宠。只是一路说到飞燕合德旧事,却也难辨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难道说,竟要以汉成帝纵欲而亡的旧事,规劝自己莫要一味在园中逞欲,以此自护贞洁清白?还是唯恐那日明褪衣实烈拒怕得罪了自己,今儿要寻些譬如飞燕合德之类古今风流话题来逗引自己?
弘昼虽想到这里,只是再细细上下打量,瞧那黛玉身形体态,但见弱不禁风之间更有婉转风流,临琴说谱之态越发添了几分才具天姿。瞧她低了眉眼,仿佛伤心有泪,晕红双颊,好似心醉魂殇,薄薄的香唇半开半合,隐隐露出丁香粉舌一个尖尖头来,脖领chu那一段雪肌白腻得如同琼脂一般,连带着未免惹人爰怜想来,下头被落羽裙衣襟裹定的两座娇柔诱人的小奶包也必然是一般雪腻无瑕,一路瞧下去,那腰肢虽躲在案几之后,却亦瞧得真切,软软细细如同若柳,却一般曲线风流婉转,那小臀包裹在裙摆下,圆溜溜得却是小巧玲珑,再偶尔一瞥,竟然瞧见她裙腿管下头露出半张被粉白色袜子包裹着得女儿家脚趾来,但见曲线婉转七合勾魂夺魄,一时竟也忍耐不住心头暗赞:这小娘儿,穿了这身衣裳,仿佛身上每一chu都在说着自己乃是贞守chu子玉洁冰清不容亵渎,便是同那一chu,也同时仿佛在说着自己乃是仙子落凡风月妍就,竟能将清纯贞洁与风流妩媚能笼统于一身,若谁能石更污玩弄来,真不知要有多少快意可享不尽。此刻未免口干舌燥,意动心摇,一时都有些忘了今夕何夕,此刻何刻。
原来弘昼自那日勒克什来报捉拿柳湘莲搜出白玉镯之时,便颇疑心可卿,积累了一腔子阴冷怒火。连带着想着迎春、惜春姊妹,必是可卿招惹来是非无疑。
以他本来想头,可卿便是陷害迎春、惜春姊妹,也不过是园中争风吃醋,固权求宠之事,论起来个个都是要图自己愉悦淫乐,也就罢了。只是那日勒克什求见与惜春献图之事拼在一起。惜春幼女求石更,百转千回,用心至纯,童体无瑕,明是说“羡慕情妃,求恕姐姐”,其实想来也必是被可卿所迫至如此无奈,自己虽已渐渐不当园中女儿家多少回事,但当真在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身上糟蹋蹂躏、任意妄为一番之后,瞧着惜春一双明目,两汪泪眼,又是石更得痛快,淫得得意,也难免动了恻隐之心,连带着对可卿的怒气,便亲下旨意,只说迎春惜春无罪当释,要放她们回紫菱洲安顿。对可卿,却是尚拿不定主意。
哪知今儿一早,勒克什进园来报,只呢呶说不清话头,自己已知苗头,冷冷逼问两句叫他不要讳言。那勒克什却只得讪讪说那柳湘莲初时不肯招认,但是到底挨不得军中五刑,实在打得死去活来之时,却招认说自己进园子演戏,却其实和园中情妃有一段苟且之事,情妃要自己禁口,一是赐了自己许多珠宝玉器,其中就有那对玉镯,二是竟一力撮合自己和园中尤三姐之好事,只为拖人下水好替着关防联口,还说只要自己伺候得好,口风也紧,过两日还可将尤二姐一并给自己石更玩逞欲。弘昼闻言又惊又怒,虽也略略疑心真伪,但是当真掩不得心头雷霆,便一面命封了天香楼,要彻查里头可有私通之证物,一面只命勒克什将那柳湘莲定要“受尽苦楚方给他死”,一面怒冲冲自己跑出来。园中下人奴才,却听他几道旨令里却少了“如何发落情妃”一条,倒和那日查抄紫菱洲是一般儿口风,也是越发惶恐。那弘昼也不理论,一面自己生气,倒干脆来怡红院来看迎春惜春姊妹搬家解闷。只适才正在迎春房里,说是看她姊妹搬家,自然也不免再左手搂着迎春,右手搂着惜春装没事人一般轻薄亵弄一番。只是听到怡红院前头竟是隐隐有琴曲悠扬,才过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