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人传说之中,妖界十万大山乃是众魔放逐之地,妖魔恶鬼,毒虫野兽无数,即使最有经验的猎人,也不敢靠近这里,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大山,更是常年被阴雾缭绕,一派鬼气森森的,白天遮云蔽布,不见天日,隐隐约约可看见雾气里边,模模糊糊现出无数直插云霄的大山轮廓来。
一座座大山高耸入云,虎狼嚎声不住惊起,大山深chu从里边不断吞吐出汹涌流动的浓黑雾气,一眼也看不清里边深浅,只看这样,常年被层层乌黑瘴气所遮掩,更是一派不见天日的模样,令人望而生畏。
群山外围,荆棘杂生沼泽遍地,猿鸣狼叫之声清晰入耳,毒虫怪兽数不数胜,流传着无数恐怖的传说……
自甲州决定再探魔窟,也不过短短大半月间,甲州最勇猛善战的武士云集穆府,这其中,常年与穆府死对头的庆府也是派出最引以为傲的藩中武士,便连宋捷之父,也亲自骑乘骏马,昼夜不分的亲赴穆府,责命其子宋捷亲赴魔窟,为九重天效力。
宋捷之父,本名宋睿,是魔国当代家主,为人有天纵之才,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人到中年,更是龙虎不凡之辈。
便在这穆府城外,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大山巍峨高耸,正值残阳似血,夕阳最后一道金光刺破苍穹,停留在山的那边,一条古道上,左右站着众多身披铁甲的士卒,大藩坐在轿中,仰望着这甲州风光,旁边一名中年男子骑在马上,看去四十多岁的年纪,衣着打扮文质彬彬的,似教书先生,一袭青衣长衫穿在身上,面庞含着淡淡笑容,正是魔国之主宋睿,此时此刻举手欣赏着高山道:“山河壮丽,真是如此多娇。”
说罢回头一笑道:“穆兄,妖族就在山的那边吗?”
大藩道:“老弟,看你似没有几分愁容,越发年轻了。”
宋睿跳下骏马,点头一笑道:“人到中年,却已看破世间沧桑了,愁也没法子不是?”
大藩摇头笑笑,却又点了点头,似有几分赞许,几分否决,沉默良久看向宋睿道:“老弟今年多大了?”
宋睿笑道:“再过两年就到五十了,岁月真是不饶人。”
大藩心中冷笑一声道:“听说老弟最喜欢宋捷,你也怎舍得送他去那九死一生的鬼地,做兄长的我,都有几分不解了,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一时眉峰轻挑,目中精光一闪而过,眺望着连绵高山,淡声道:“这孩子从小在魔国,受尽万千宠爰,自有几分桀骜之气,可这妖界之大,岂止魔国一地?”
文质彬彬的气质转眼即逝,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深不可测,一袭青衣长衫淡淡拂动,夕阳如血,照在他面庞之上,隐隐有几分红润之色,城府不可说不深。
大藩沉吟片刻道:“所以你想要挫一挫他的锐气?”
宋睿回头看了一眼,浅浅笑道:“知我者,除了穆兄,这世上还有别人吗?”
大藩拍手笑道:“好你个宋睿,真是可怜你一片苦心了!”
宋睿谈笑道:“我这不成器的孩子,赢了魏琅之后,信中更是十分得意,我看在眼里,却是颇为忧虑了,做父亲的不管他,谁人管他?”
大藩听了,忍不住为之叹道:“真是可怜父母之心。”
宋睿瞧着无尽大山道:“穆兄说的对,真是可怜父母之心,只是这天色已晚,不妨先回去如何?”
大藩脸上露出一笑道:“我还不知你这个风流之人,为的是什么吗?”
宋睿连连摇手道:“穆兄可不要开我玩笑了,我可是一片诚心,不辞辛远来你们这儿的!”
回去时候,一路笑谈,宋睿谈起魔窟凶险时,似从容自若,大藩暗想宋睿的宝贝儿子一路远行,深入不毛之地,宋睿这个当爹的心也真大,那十万大山从来都是不详之地,寻常人那敢没事去那里找不自在?勇猛的武士一次次进去了那么多,都是一去不回,宋睿却如此淡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真让人捉摸不透,毕竟宋睿可绝不是不爰儿子的人!
大藩在这猜这宋睿的心思,冷不丁宋睿骑在马上,忽而回头一望道:“去了几天了?”
头顶夕阳一点一点落下山头,照在一条古路之上,说不出的荒凉,大藩瞧了他一眼道:“算来足有好多日子了。”
宋睿摇头笑道:“哎,不中用了,看我这记性。”
大藩道:“算日子,现在他们已经进入妖族地盘了,就是不知如何了。”
宋睿抱拳向天道:“自古邪不压正,何必担忧?”
大藩心中不快,冷哼一声,暗道:“总有些胆大妄为的人,咱们走着瞧呗!”
甲州是多山之国,也是多出劲旅之地,其山河壮丽,冠绝天下,虽不如龙城,江都那般锦绣一片,确也是有好山好水的地方。
只是越往里走,就越是偏僻,从地图上看,奴国原荒,山国甲州,魔国玄府,沼国鬼浓,这四国的地盘皆是多山,多林,多沼泽,多荒芜,穷山恶水的地带,说的上是各族林立,茹毛饮血,被视为蛮荒之地。
另一边的是,商国富川,海国都月,水国江都,妖界龙城,圣府神州,这五重天占据着锦绣地盘,繁华城池所在,各城居民富有,自视甚高,常常视常年战乱的蛮荒四国为野蛮。
龙城是统治妖界的中心,圣府神州则是被妖界万民视为神明,历代圣女居城所在。这偌大妖界疆域,犹如被人用刀一劈两半,一半是穷山恶水的蛮荒四国,一半是锦绣河山的龙城五国。
蛮荒四国的背后,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十万大山!
此时此刻,群山巍峨,高耸入云,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大山,一眼望不尽首尾,奇峰怪石林立间,乌云盖顶,平白看去多了几分狰狞……
奇峰怪石间,猿猴爬在参天老树上跳来跳去,天色也已昏暗,夕阳渐渐沉了下去,周围一切似也静谧了下来。
便在这大山深chu,此时此刻有着一支三百多人的队5,这披人正是探寻妖族之秘的甲州,定州之人,瑾月,周宁,南宫仙儿,孙桂,宋捷,魏琅,都在其中,这三百多人中庆府百人,穆府两百人,穆府武士最多。
刚开始进入十万大山外围时,只见一座座大山鬼气冲天,一片不毛之地,荒无人烟,猿猴吠鸣之声不绝于耳,其道路之艰难,为人所不足道也,连续七,八日间路途愈发艰难,走在大山深chu,山峰险俊,道路崎岖,偶有漂泊大雨倾盆而下,山洪携奔雷之势从高chu冲击而下,躲避不及者,瞬间葬身其中,连呼喊声也被山洪淹没,其惨状令人见之潸然泪下,但又救也没法去救。
半月之前从穆府出发后,一路经过,仅在十万大山的外围,数日间便有两百名武士各类凶险丧命,出发时五百人,到了十万大山外围几百里之深,还只见得十万大山冰山一角时,五百众的庞大队5,有的死于山洪骤然袭击,有的死于毒蛇之口,有的被山中毒气侵袭,有的陷入恶地沼泽,其惨状,不一而同,似是转眼之间,就只剩下三百多人。
恐怖气息时刻伴随左右,但愈是如此,越往里走,伤亡也愈是小,一是渐渐摸索出来的经验,知道了几分大山老林的脾气,二是剩下的人,皆是劫后余生,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个个勇猛精明,配合默契,一个眼神就懂了很多。
只是魏琅与宋捷谁也不理谁,众人心里也都知道,也不勉强。
而孙桂毕竟年岁大了,一路上见多了毒虫野兽,走多了穷山恶水,一番折腾下来,人也是憔悴了许多,不过寻常山中野兽,倒也不敢侵犯,毕竟魏琅背着凶龙弓,真如魔神一般,野兽有灵性,这伙杀气腾腾的人,个个不是武功高,就是有本事,狼虫虎豹见了就躲,倒是浓密老林里,时不时冒出来的腐烂之气,令人厌恶。
远chu山峰五色斑斓之气,犹如鬼魅般吞云吐雾,路上各类白骨数不胜数,许多兵器丢在主人身边,强弓化为木朽,锐不可当的腰刀也是锈迹斑斑,大雨侵蚀,野兽啃咬,骨上一chuchu恐怖刀痕,早已不似人形,唯有白骨依稀可认。
孙桂往往见到这些白骨,就哀痛不已道:“我甲州数百年来几千名勇士,不畏艰难,受主君之命闯入大山深chu,一个个似石沉大海,一去不回,连个音信也无,却不料数百年来,今时今日,几千人已沦为异地之鬼,露尸荒野,任凭风吹日晒,雨打虫噬,一具白骨,便连个埋身之地也无,令人心痛啊!”
旁人见了也是无不心伤,毕竟自己何尝不是在走着同样的道路,只是这条路,事关重大,他们心中心伤之余,更是意志如铁,不畏生死于头顶,誓要揭开妖族之秘。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安置了歇息之所后,头顶一轮弯月惨淡,透过枝枝错错看去时,乌云密布压在群山,山峰始终在雾气当中,远chu狼嚎虎吼之声,此起彼伏。
孙桂毕竟年长,围着火堆之时,众人心中跟明镜似的,看那些白骨身上,chuchu多有恐怖刀砍,箭射,兽咬痕迹,有的是被刀砍死,有的是被箭射的,有的是被群兽撕咬而死,身死之chu,过了几百年后,依然惨烈,树身之上许多恐怖的斑斑刀痕,似也见证了战斗的惨烈。
这些人个个都是千里挑一的勇猛之人,只要一息尚存,就绝不会放弃搏斗,甲州五府最以藩中武士悍不畏死,美名享誉妖界为荣,今日再次来到旧地时,眼见许多白骨躺在地上时,腰刀尚且死死握在手中,或有背靠大树者,一个个临死之前,抬头挺胸做怒视状,折断腰刀依旧握在手掌,射入胸膛上腐朽的箭头扔残留在骨中,令瑾月这些见惯了战场厮杀的人,也不紧为之感慨,妖界之凶悍,果然是名不虚传,怪不得魔海之外,提起妖界之名,也为之胆寒。
魔海之外听到妖界时,害怕的是九重天,九重天听到十万大山时,害怕的是妖族,如今魔海内外两界,皆视妖族之人,为天下第一,索性渡过魔海寻找盟友共同抵抗妖族,魔海之外又惧怕九重天,急忙停止争斗,组成了北国,台州,定州,察贺台的同盟,防备九重天的侵犯。
妖族太过强大,九重天面临大难临头之时,早有人放言,妖族之强,非人力所能抗衡,一旦妖族冲出来,九重天敌不过妖族之时,妖族数百年仇恨之下,不把九重天赶尽杀绝,是消不了心头之恨的,到得那时玉石俱焚,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不如未雨绸缪,凭借雾江水师之强,海国舰船之坚,乘船渡过魔海,如摧枯拉朽之势,占领另一方世外水土,好守魔海天险,也不失为上策!
九重天有些人不怀好意,魔海之外的北国,台州,定州更是深有体会,又知道妖界尚有隐忍数百年的妖族,便匆匆派人深入妖界,了解一番妖界的实力。
孙桂沉默许久缓缓道:“妖兵与人一般聪慧,亦是世间灵物,除去不开化的飞禽走兽之外,妖族也在灵长之类,他们如人一般有智慧,有心机城府,更懂得一些神秘妖法,所以才难对付。”
宋捷道:“寻常妖怪,与人一般使用刀枪剑戟,弓箭骑射,一些厉害的妖物,天生具有妖法,可窥天地之秘,能腾云驾雾,能呼风唤雨,驯服野兽听命,妖族也分很多部,共有八十一,大将二十四,不出多久,便有大战爆发。”
孙桂摇头道:“眼下虽然艰难,但天下义士无数,不会坐视妖兵猖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