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
「不错。」
「四千名女人?」
「一个女人未见得只是一次。不足四千,也有三千。」
「皇帝怎样?他有佳丽三千,我钱一百也已三千有余。」钱一百不无得意。
「今年采花多少?」
「二十四位。」钱一百道。
「好,好好。」
「连你娃儿也说好!」
「我说好的意思是……」
「是什么?」
「从今往后你永远不会有二十五啦。」
「这……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便是从今天起,你要做太监。」慕容伟长目光冷冷地盯着钱一百。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你要做太监。」慕容伟长话音未落,双掌一虚一实已拍了过去。
他用的是「寒玉神掌」。
掌势才起,寒气已狂涌而出。
没有人能形容他出手多快。
寒玉神掌七招二十一式,彷佛一瞬间便已完成。
人影已幻化成淡淡的烟雾。
目光所见,只有掌势。
钱一百连退七步。
慕容伟长每进一招,钱一百便退一步。
耶和张一怔,他只觉冷,冷得他想到冬天。他感觉快,快得他无法想像。待他忽然觉得该当出手帮助同伴时,慕容伟长的一路「寒玉神掌」已经用完。
「你……」耶和张方一开口便已闭住,因为他发现一缕指风向他射来。
指风是「寒玉神指」。
「寒玉神指」专点周身要穴。
现在耶和张已无暇开口说话,他自身要穴极需照顾。
「寒玉神指」迂缓缭绕,「哧哧」作响,破空有声。
尤其要命的是,每一道指风都带一股寒气。
寒气偏又专射穴道。
钱一百被掌势逼退七步之后,心中火登时便燃了上来。现下眼见慕容伟长专门对付和尚,心中暗自一喜,从后向慕容伟长偷袭而来。
以钱一百的名声,本不该背后偷袭。
但他已深惧少年人的掌法。
胜负第一,名声次之。他要报仇,报断腕之仇。
「啊……」的一声惨呼。
耶和张骇然住手。
钱一百用仅存的右掌捂住了胯下,弯了腰,不胜痛苦的样子。
慕容伟长玉立亭亭。
「你……你伤了他?」耶和张疑惑道。
「我说过,要让他做太监。」
「钱兄,看和尚为你复仇。」耶和张怒吼一声,直取慕容伟长。
慕容伟长没有动,因为他忽然看见山坡上出现了一副小轿。
小轿前后分立四位少女。
「东方明珠!」
慕容伟长声音未落便欲奔去,但他却突然止住了脚步。
因为轿帘已被一侍女挑开,轿内走出一位文雅风流的少年郎。
耶和张手掌已将击上慕容伟长的头顶。
「住手。」少年突然道。
耶和张闻声住手。但心中却在一百个不愿意。
「这娃儿竟然伤了钱兄。」耶和张手指钱一百道。
「是吗?能伤了钱一百的人,世上并不多。」少年竟然笑了一声道。
「确实是他所伤,难道我会看错?」耶和张又已生疑。
「你没有看错,钱一百确实伤在……唔,阁下姓名?」少年向慕容伟长一抱拳道。
「慕容伟长。」
「这个名字我是首次听到。」
「毫不奇怪。」
「但明天,全武林都将知道这个名字。」少年道。
「我不明白。」慕容伟长道。
「怎么,难道他们没给你说?」少年微露诧异道。
「说什么?」
「明天韦庄主…啊,就是家父,要请武林名宿齐集敝庄,共商武林大事。」
「那又怎样?」
「他们便是奉派赴各地联络之人。」
慕容伟长心头掠过一丝惊奇,能让「僧俗二奇」这样的人物在手下奔走的,一定是一位大有来头的人。
「阁下是少庄主?」
「韦长青。」
「韦少庄主,小可这便别过。」
「你原本可以走了,但我现在却想同你与会。」
「谢谢少庄主好意。」
「这么说你同意啦?」
「我是谢绝。」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难道你不希望自己的名字一日间传遍武林?」
「我为什么要传遍武林?」
「如果我希望这样的呢?」
「没有人能左右我的意思。」
慕容伟长抬腿欲行。
「慢着!」韦长青沉声道。
「有话快讲,我还要赶路。」
「既然我俩都是这样的脾气。」韦长青道,「那我们来赌上一赌如何?」
年轻人好赌,慕容伟长自然也不例外。
「怎样赌?」
「瞧。」韦长青脚尖在地下一点,一粒小石飞入手中:「你猜这小石块在哪只手?」
「右手。」慕容伟长想也未想。
因为他看见。
「猜中了是你赢,说怎样便怎样。猜不中是我赢,我说去便需去。」
「这个自然。」
他摊开手掌,掌心突然有一块小石。
「我赢了。」慕容伟长道。
「不,你输了。」韦长青道。
「难道你右掌之中不是石块!」
「不,不是石块,因为它已变成了石粉。」
韦长青用口一吹,石块果然登时化去,变成了飞扬的石粉。
韦长青在笑,慕容伟长却说不出的惊疑。
同样年纪轻轻,而韦长青内力之强,已达一流境界。
尤其是机警。
对方什么时候运力握碎了石头,他竟未看出。
「我输了。」慕容伟长道。
「那就随我去韦庄一行。」
「其实无论输赢,我都该去一趟的。」慕容伟长道。
「说不定你会爰上韦庄。」
「韦庄有什么好?」
「什么都好。」
「吃穿住行都是第一流?」
「连女孩子也是第一流的。」
现在慕容伟长已来到韦庄,进大门,经回廊,绕小院,直走到一间小屋中。
小屋中有一把椅子。
于是他坐在椅子上。
这一坐,便坐了两个时辰。
天黑了,有侍女掌上了灯。
这就是韦庄的待客之礼!
这就是他本不愿来,但却被少庄主殷勤请至的结果?他有些气愤,因为这是一种污辱。
他决心一走了之。
他立起身,但却未曾走出去。
因为门外进来一人,一位罕见的人。
这是位女人。
女人并不罕见。
但出现在屋中的女人却是罕见。
因为这女人,分明便是东方明珠。
「东方妹?怎会是你?」他且惊且喜道。
「我是东方妹?东方妹是我?」少女在笑,一付开心的样子。
「我们又见面了。」他也很开心。
「世界原本便小,见面是很容易的。」
「但我决没想到昨天分别,今天又见。」
「你是说见得多呢?还是说见得少?」
「朝朝暮暮,不离不分。」
「男人的话你一定要信。」
「我信,如果不信,便不会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
「我是问韦庄主是你什么人?」
「那是家父。」她已笑着,梦一般立到了他的面前。
他嗅到了一缕香气,女儿香。他忽然笑了。东方明珠怎会是韦庄主的女儿?父女不同姓,他还从未听说过。
「你在和我开玩笑!」他说。
「没有人把父亲开玩笑的。」她有些嗔怪,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他感到一股电击般的快感。
因为她的手忒小,忒绵,忒软,彷佛是乳酪。
「那你为什么不姓韦?」
「你怎知道我不姓韦?」
「东方明珠怎会姓韦!」
「我不明白你的话。」她已偎入他的怀中,把头部靠在他坚实的肩上。
娇喘轻轻,香泽阵阵。
他爰怜横溢,用手掌轻拂着她如云秀发。
「东方妹,快不要和我开玩笑。」
「开玩笑?姓氏是开玩笑的吗?」
「莫不你有两个姓?」
「那么你姓东方,还是姓韦。」
「当然姓韦。」
「可你说你复姓东方。」
「我什么时候说过?」
「昨天,茉莉饭店。」
「我从未去过茉莉饭店。」
「你又在开玩笑。」
「我长这么大,韦庄大门还未出去过。」
慕容伟长怔住了。
他移开她的娇躯,搬转她的香肩,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你……你不是东方明珠?」他问。
「当然不是。」她答。
「你是……」
「韦庄主的女儿。」
「韦千金?」
「咦!你怎知我的名字!」
「原来你就叫做千金?」
「莫不还有叫千金的?」
「叫千金的有千千万。」
「我不信。」
「因为所有的女孩都是父母的千金。」
「你果然和传说中的你一样。」
「是吗?有人在背后议论我?」
「如果你这样的男人却无人议论的话,那岂非太也岂有此理?」
「都说我什么?」
「凡是对一个男人能有的夸奖,她全用在了你的身上。」
「这个背后好说人是非的人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