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剑东来(2 / 3)

丧乱志 深圳铁板烧 5106 字 2022-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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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陆二人于人群中寻见周家父女,说明意图。周父将手中木棍一顿,赞道:「大丈夫当提七尺剑,与乱世中搏杀一份功名!小安,你放心去,不必挂怀家中!」

兰秀挽着父亲手臂,心中不愿却不敢多言,紧绷着俏脸装作冷漠,可眼眶中泪水却难以噙住,断线珠子般掉落下来。陆小安见兰秀样子,心中不忍,当着众人面又不好蜜语抚慰,只好歉然道:「兰秀,我随杨队将去。攻下凤翔便……」

兰秀听他说话,心中又添委屈,忍不住啜泣道:「山中石洞内,你答应过我什么?」

周父又将木棍重重一顿,叱骂道:「杨队将当面,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此国乱之时,好男儿自当挺身而出!为父若是年轻十岁,亦要与他们一同去上阵拼杀,好教金狗知道,我大宋不可轻侮!」

兰秀甩开父亲手臂,气鼓鼓道:「真不知沙场血战为了那般!就为了保住跋扈无礼的大头巾么?」说罢,头跑开。

陆小安心内欲追却害羞不敢动,眼光随着兰秀背影远去却恰好看见胡老爷坐在一块大石上牛喘。心中厌恶,眉头便皱了起来。周父见状,以为他心忧情事,遂为他宽心道:「放心随杨队将厮杀去!待你击退金狗、衣锦还乡之时,义父送你个双喜临门!我有兰秀照料,粗重活等大郎送粮回来,也就有了着落。」

陆小安心中满是兰秀,勉强点头应道:「大哥去了十余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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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蹲下身轻抚面前大石,与石土交接chu摸到目不可察的本门暗记,回头喜道:「安公子,路途没错!翻过此山,再行十几里路便是二里驿。」

安鸿颔首,亦是一阵轻松。低头看了看已被树木怪石挂烂的衣物,面上苦苦一笑,心内却是泛甘。喊了十二再鼓余勇、翻下山头时,已是繁星乍起,明月初升。

二人虽不愿耽搁,但山间无停chu,已三日夜接连赶路未休,遂边行边沿路找落脚歇息之chu。不久,见路边山侧有一山洞,看去洞口虽不宽阔,却足可挡雨遮风。到洞口向里望,才发现此洞窄深,数丈长洞壁于底截断、向右急拐,内有火光忽明忽暗,照的洞底颇红,却见不到内中景象。

十二看了安鸿一眼,便想跃入洞中查探。安鸿觉荒山野洞、火光蹊跷,恐十二有失,抬手拦在十二胸前,自己往洞内先走。十二冲势已起,险些撞在安鸿臂上,脸上泛红,怒瞪了安鸿一眼。见他背影宽厚,心念一路照拂,不由唇角微翘。

安鸿走到中段,耳听火光chu一女子道:「来呀,来呀!你看我美么?」其声娇柔魅惑,饶是安鸿内力雄浑,神思宁静,亦有些心旌摇晃、抵受不住。十二见其状有异,急上前几步拍了拍安鸿肩头。脚步声惊动洞中人,那女子咤问道:「谁?」

安鸿被十二拍醒,闻女声不退反进,轻身掠至洞底。入眼帘是一火堆,火堆两侧分别立着一男一女,皆是赤身裸体、寸缕也无。火后倒着四人,一动不动,生死不知。

裸身女子见了安鸿,蹙了蹙蛾眉,继而转怒为喜问道:「公子可是也要在奴家身上分一杯羹?」

安鸿醒神后心中已有了计较,此刻与洞中场景印证无误,遂起了杀意,冷面道:「你便是杀我箭营兄弟的红纱妖女?」

裸身女子听罢咯咯娇笑,摇曳着腰臀步步趋前道:「哟!奴家这身段,公子竟不满意么?」话音未落,面犹带笑,却已撮掌成刀,向安鸿头颈砍来。安鸿见裸身女子出招,口中轻「咦」了一声,不假思索地举臂相迎,后发先至,看上去倒如同女子目的便是安鸿手臂一般。裸身女子见招式无功,身子一拧换了个方位再打,安鸿依法炮制挡格。如是再三,裸身女子大怒,轻喝了声,翻身于空中一脚踢来。安鸿如同师徒喂招一般,负一手在身后,只用一手拨打防御,面上神色愈发凝重不解。裸身女子累的气喘吁吁,退后两步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安鸿默然不答,站在身后观战的十二忽小意道:「安公子……」

安鸿举手止住十二,侧身让开往洞外去路道:「你走吧!」

裸身女子看看十二,又看看安鸿,捂嘴噗嗤一声娇笑,拾起地上衣物。经过安鸿身侧之时,驻足深深看了他一眼,才飞身离去。十二对安鸿抱拳感激道:「多谢!」

安鸿一怔,问道:「为何?」

十二羞赧道:「我等虽互相轻视,却同为孟门一脉。十二只是不愿见她毙命,并不是与她同流合污,安公子不要误会。」

安鸿听他言语,心中疑惑之状再添一端,口中却放弃纠缠转问道:「此人貌似依旧呆傻,如何是好?」

十二上前两步,怒道:「如此便好!」扬起手左右开弓给了裸身男子两记耳光。裸身男子浑身猛地一震,眼内迷惘虽在,神智却似渐渐清醒,缓缓转着头四chu打量。安鸿见状瞠目道:「多谢。」

十二下巴一抬,问道:「为何?」

安鸿结舌无语,自忖道:「这汉子一切都好,就是这性子忒不爽利,小家小气太过。」十二见他不语,头一也不说话。裸身男子此时全醒,扑倒在火后四人身上挨个摇晃身躯,呼喊姓名。见身体僵柔、气息全无,遂放声大哭。安鸿上前劝止,待他敛悲穿好衣物后问他来历。裸身男子答道:「回恩公,小人名叫周青,凤翔府周家村人氏。听闻和尚原之上,军兵缺粮,遂与四名同乡前往送粮。

因大路时有金狗行军,故绕行山间小路,不料……不料……」言语难接,又是泪如雨下。

安鸿与十二见周青凄惨,遂好言安慰。助他在洞外埋了尸首,就在洞口暂歇。

天色微明,三人一同上路。行了不远,便看见周青与同乡的推车、粮袋横七竖八散在一边。周青将所有粮袋装在一车,蛮牛般咬牙推行。又行了不远,到了周青所说山间小路,只见粮车如水,不绝于路。有送粮的乡民见周青车重,停下分担,彼此虽不相识,却亲如一家。

安鸿见周青与大队同行,放下心来,遂带了十二先走。二人歇息半宿,气力尽复,不到半日便已将几十里山路抛于身后,来到和尚原外不远。安鸿见路多窄隘、怪石壁立,却无军将把守,连斥候哨探竟也见不到半个,不由暗暗心疑。眼见上原,才有几名宋兵拦住喝问。安鸿将魏庆的腰牌出示,求见吴玠。宋兵见腰牌皆态度恭谨。分了一人离岗为安鸿二人带路。

一路崎岖上得原来,入眼便是军营一片。安鸿不明兵事,十二在他耳旁小声嘀咕道:「看样子也不过三五千人马,怎地扎做这许多小营?」三人于营间穿过,安鸿左右观瞧,只见各营宋军不过数百,或坐卧或笑闹,状甚懒散,军纪憾缺,与带路宋兵相比,所差何止天壤。

不多时行至一营,兵士仅数十,个个顶盔贯甲、结束威武。与他营相较,静谧肃杀远甚。人望其外则自生畏、居其中而自穆然。宋兵带二人至中军帐外,行礼扬声道:「禀将军,原外有二人自称折翎折指挥义弟,求见将军。因其手持将军贴身侍卫腰牌,故队正命属下将二人引来帐外等候。」

宋兵话音刚落,营帐里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须臾,帐帘一掀,冲出个络腮连鬓、膀大腰圆的汉子。口中嚷嚷:「折翎在哪里?可安然无恙么?」

宋兵悄声道:「此乃吴玠将军胞弟,吴璘将军。」安鸿见吴璘口呼折翎、关怀满面,于是心中对他好感又加,忙抱拳道:「有劳吴将军挂念,兄长安好。兄长遣我来此寻二位将军,有紧要军情相商。」

吴璘蹬蹬蹬几步近前,挥退宋兵、一把抓住安鸿手臂道:「那还在这里文绉绉的做什么?快进帐来!」安鸿一笑,也不反抗,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帐中去。帐幕忽分,现出一人。此人鼻直口阔、五绺长髯,面相颇类文士,但腰宽背厚、虎步龙行、不怒自威,恰一副武将气度。望安鸿笑道:「舍弟粗豪,性子冲动,让贵客见笑了。帐内请!」

安鸿连称不敢,自通报了姓名来历,又将魏庆腰牌及折翎手书交予吴玠,这才在帐中下首站定。吴玠细细读罢,将书信递给吴璘,叹道:「不想金人竟如此狡诈!若阴平失守,我等困于此chu,成西蜀姜伯约矣!」顿了顿,将诸葛砦情形细细询问。安鸿一一作答,只将巧云孟门之事隐去,称砦中山匪被折翎收降,同心抗金。十二一直随在安鸿身后,闻其称孟门为匪,气愤填膺。静悄悄使两指住安鸿腰间软肉,出力拧掐。

吴璘看罢信函,握拳迈前两步对吴玠道:「大哥,不,兄长。事关重大,要立即遣军前去援助才是!」说完又重重顿足道:「手中无兵!奈何!奈何!」

安鸿闻言变色,十二也松手呆立。吴玠对安鸿道:「不瞒安公子,正如舍弟所言,此刻原上无兵可用。我与舍弟所部,本有精兵千人。因军粮不济,故分了八百人与杨子和,攻凤翔、取积粟。累日谴军卒四下远探,又去了百余。如今营中只有军兵数十,分队轮流把守原周各通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