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腹之患(2 / 3)

丧乱志 深圳铁板烧 5126 字 2022-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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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说我等不是好汉,好没道理!」

折翎上下打量说话人一番,见他年纪与自己相仿,方面阔口、虎背熊腰,一脸不忿的站在队中,遂凝视问道:「如此说,今夜你可敢与我出砦劫营?」

说话人将胸膛一挺道:「有何不敢?休说我敢,我身边兄弟,个个都敢!」

说话人话音方落,便激起汹涌群情。众人皆捶胸扬手,口称愿往。折翎也不言语,静待众人声息,指说话那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说话人大喇喇将手一拱道:「在下章兴,砦中兄弟都喊我老坑。」

折翎笑道:「老坑?好!你可敢担责?」

老坑向前一步道:「但凭将军吩咐」

折翎道:「在这一众人中选出真正敢战之士。不拘多少,整队与陆大安等人合在一chu。一个时辰后,我来整队。」

老坑道:「将军放心便是!」接着咂咂嘴,又要说话。折翎用手一指,笑道:「酒肉却是没有!想要酒肉,自己来挣!」

老坑嘿嘿一笑,左顾右盼大声道:「兄弟们,夜里与我一同挣酒肉去!莫要让人瞧扁了我们!」

众人七嘴八舌发喊,一时杂乱不已。折翎回身拍了拍赵破肩膀道:「言语冒犯,赵兄勿怪!」

赵破摇头对折翎示意无碍,继而问道:「今夜劫营,会不会太急了些?」

折翎面色由轻松转作沉重,压声道:「虽然适才老坑所说属实,但砦丁怯战亦是实情。若无一场砦丁亲历之胜,这砦子恐难守住。砦外金人只是先锋,大队尚未开至,这场胜自是越早越好。」

赵破颔首道:「将军所言甚是!」见折翎面色沉重,顿了顿岔开话题道:「片刻之间便已将众人战意挑起,将军所用之法甚是巧妙啊!」

一旁冷眼静观已久的李豫忽嘀咕道:「有甚妙chu?还不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慷我诸葛砦之慨!」

折翎闻赵破言,已是面色一滞,李豫低声入耳后,更是摇首低眉,痛心道:「请将不如激将!此法乃云儿教我!」

李豫闻声失语,连惯常的冷哼也忘了。赵破自知失言,正欲劝解,忽闻一声尖啸自砦中远chu传来。赵破不知所以,折翎却闻声一惊,飞速道:「安鸿示警,我去看看。赵兄与李兄弟请谨守砦墙,切莫轻出!」言罢提起轻身、飞掠而出。

随着折翎行路,啸声不时传来,内中却没了惶急之意,只是为来人指示方向。

折翎循声来到自己房前,门户洞开,魏庆不见。急冲进房中看时,只见魏庆左目流血,委顿在桌旁。安鸿守在床上巧云尸身旁边,手中捏着一根金针,满面警惕。

见折翎近前,扬了扬手中金针道:「娜娜为此!被我打了一掌,有伤,不重。」

折翎问明巧云尸身安好,又探查了魏庆伤势。待知他左目损伤颇重、已眇然难医,心中不禁懊恼不已。正欲措辞安慰魏庆几句,魏庆已歉然道:「实不知胡女居然有奇诡武艺在身,吃她偷袭以致如此!所幸安公子及时赶到,未让她触及云夫人遗体!」折翎止住魏庆说话,准备将他扶去静chu调养时,赵破一阵风般出现在门口禀报道:「将军,大事不好!砦丁来报,养伤的两位箭营兄弟被胡女所袭,重创……身死……」

折翎安鸿闻言变色,魏庆倏地起身,恨恨低喝了声「妖女」便一个纵身奔出房门,直奔谷山李七养伤之chu而去。折翎怒喝道:「赵破,使砦丁大索全砦!见了克里斯蒂娜,立斩!」赵破轰然应诺、转身将去之际,折翎又扬声道:「且慢!」

顿了顿再道:「随我来!」

折翎回视,安鸿会意道:「我不离开,大哥放心!」折翎也不多言,带着赵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克里斯蒂娜居chu破门而入。屋中椅内的晓月被骇了一跳,见破门而入者乃是折翎,登时喜上眉梢,起身快步朝门口走过来。不料折翎面色铁青,扬手便是一掌挥出。晓月只觉得劲风如刀、扑面而来,别说动作,便是连呼女干都不得畅快。花容变色蹙眉瞑目之时,却又觉得面前力道一偏,被带着打了几个旋,跌倒在地。

折翎接安鸿示警赶回后连闻噩耗,心中既伤且怒。伤者,箭营余子一残两丧;怒者,自己忽视巧云临终言语、未即刻chu置克晓二女,以致有此祸事。此时虽不能明锣明鼓大索克里斯蒂娜以免动摇军心,但可抢先于晓月chu亡羊补牢,以免重蹈覆辙。待含忿而至、一掌挥出,却并未感到有任何抵挡。弹指间往晓月脸上一瞥,见其容颜惨淡、泪痕犹在,不由得心头一软、手掌略偏。

晓月心惊,赵破待命,皆寂而无声。折翎回掌凝视晓月,心中一时是晓月平日乖巧,一时又是郝挚手中举着的披帛,一时是晓月昨夜灯下的墨笔涂鸦,一时又是巧云死前那一声「晓月娜娜皆不可信」。千回百转,终是难决。半响,叹口气道:「吩咐砦丁看守,不许她离开此屋半步!」说罢,转身离去。赵破唿哨一声招来两名砦丁,吩咐了看守再寻折翎,哪里还有踪影。

折翎脚下比心中更急切,不一时便已到了箭营众人居chu。那房外已经围拢了一群人,多是白衣,见折翎至,不约而同让出条通路来。折翎大步流星冲进人群,只见房门外郝挚抱着头蹲踞于地,双手狠狠的纠扯着髻旁头发;高诵立在一旁,目中含泪,双手颤抖。折翎心中一寒,抬步迈进房中,室内情景入眼,霎时血沸怒起。

谷山左胸,被不知什么利刃挖了个碗口大的血洞,肉碎如糜、白骨森然。李七喉头插着一根金针,所余一臂,被柔生生扯下丢弃在一边。四壁之上,俱是喷溅鲜血;腥气散在空中,使人欲呕。折翎懊愧而怒,怒极反笑,霍地转身问道:「魏庆呢?」

高诵闻折翎发问,再难忍目中热泪,哽咽道:「魏庆往房中看了一眼,便去寻那……那……那胡女了!他的眼睛……」

折翎容色一黯,摇手示意高诵不用再说,转对一白衣砦丁道:「传令下去,全砦人在砦墙chu集合,不得有一人遗漏。」待砦丁应诺,其他砦丁散去后又对高诵道:「将箭营兄弟全都唤来,送谷山、李七一程,也好将他们两个好好安葬。」

高诵擦泪离去,折翎与郝挚各怀心事一蹲一立,宛如木雕泥塑。未久,除魏庆外,箭营众人齐飞奔而至,屋中哀声令人闻之心碎。陆大安抽刀在手,狠狠地砍在床上吼道:「此仇不报,何以为人!」

屋内众人纷纷随之怒吼,声震屋瓦。蹲在屋门外的郝挚闻声霍地起身,却不料双腿已麻,一跤跌倒。折翎探手过去,想将他拉起。本以为郝挚眼中应满是愤怒,故自己眼中带着一份歉疚,不料四目相对时见他眼光空洞,竟是一丝情绪也无。郝挚借力站起,折翎探问再看,却看见赵破叉手垂头立在郝挚身后不远,遂拍了拍郝挚肩膀,走到赵破chu问道:「我有一事相询,请赵兄定要如实作答!」

赵破面色沉重,点头道:「将军请讲。」

折翎道:「我与云儿相识之时,克里斯蒂娜已在她身边做琴师。这女子究竟是不是诸葛砦中之人?」

赵破摇头,答非所问道:「适才砦中亦死了四人!一老者,一男丁,两妇人,皆是金针在喉,死状甚怖!」

折翎一怔,继而深施一礼道:「无端猜疑,请赵兄恕罪!适才我恐砦众惊惧、动摇军心,更恐这胡女原是砦中人,故止了赵兄大索全砦之事。如今砦众在此chu围观、知此事者甚众,我心中结亦结了,还请赵兄、王兄传令举砦大索,更兼安定人心!」

赵破还礼道:「将军说哪里话?若我是将军,逢此事亦会疑虑。还请将军放心,砦中所余皆是同心抗敌之人。如今砦中亦有被害者,更是感同身受,大索之事,义不容辞。至于安定人心,将军交予我与王锦二人便是!」

折翎点头道:「这胡女狡猾残忍,我怕她入夜再来杀戮……」

赵破亦点头,截断折翎道:「将军所言,亦是我心中所虑。砦中虽有一套应内敌的法子,却数十年未曾用过,恐是有隙……」

折翎会意道:「大宋军中有结营巡哨之法,应可稍补阙漏,我使高诵助你。」

赵破道:「如此甚好!适才我已听砦丁传令集结,这便去砦墙安排一切。」

折翎道:「赵兄辛苦,高诵随后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