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电话那边稍稍迟疑了一下,“你知道,还是老样子。我刚从小石城回来,阿肯色员警没有任何进展,分局伙计们的运气也好不到哪儿去。整个案子现在毫无头绪,大家都等着你早点复职呢。”
史达琳知道他在撒谎,虽然并不能确定他撒谎的原因。也许真的没有进展,但一个多星期的调查,肯定会有些新东西。理查不愿意告诉她,就像当初隐瞒了教授这条重要线索一样。也许是个人野心,也许是上面通了气,不允许她再接触案情。实际上,直觉告诉她,这两个因素都在起作用。
她迅速做出一个决定:投桃报李,也不告诉理查自己的收获。这样做,并不是争功,而是她不能继续信任他了。如果告诉他那些新的线索,他就会知道自己的秘密调查,然后报告局里,鬼知道那个委员会会对自己做出什么惩罚来。向理查隐瞒那些线索,并不会危害案件的调查,反而对早日破案有利。因为她相信自己会亲手抓到那个凶手。
挂上电话后,史达琳不禁脊背发凉。现在,还有谁可以信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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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日,星期一,中部时间,14:05,新奥尔良午饭后,史达琳和娜拉就忙着收拾房间,特别是楼上楼下的三间卧室。因为史达琳大学时代的闺中密友蓓丝。阿尔伯特一会儿就到。FBI上星期才同意蓓丝离开佛罗里达的疗养院。在回她母亲家的路上,蓓丝顺便和她的新男友一起拐到新奥尔良。他们至少会住一个晚上。卢一大早就回他的住chu去chu理那些婚礼照片,明天下午才回得来。
娜拉从来没见过蓓丝。FBI把蓓丝从墨西哥妓院解救出来后,直接送到了疗养院。她对蓓丝相当好奇,因为史达琳一再说起,蓓丝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也是大学最好的朋友,两人曾经无话不谈。娜拉一直问东问西,甚至想从史达琳嘴里套出蓓丝的身高和三围来。
听到院口的门铃时,娜拉自然第一个冲出去开门。即便史达琳给她打过多次预防针,娜拉看到蓓丝时,还是被面前的大美人惊呆了。
“你总说自己不算美女,我一直以为那是虚伪,”
后来她在厨房里悄悄对史达琳说,“见了蓓丝,才明白你原来说的全是实话!看看人家生的,绝对大明星一个,她是不是拍过电影?我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她的电影呀?”
“你这就被迷住啦?”
史达琳一边收拾果盘,一边和娜拉玩笑,“可惜,她明天就走了呢。”
“哼!我才不希罕呢——”
娜拉突然从后面抱住史达琳的腰肢,嘴巴凑在史达琳的耳后,亲密地宛若一对情侣,“我已经有一个宝贝儿啦,特工姐姐,谁都不换!”
“我早就说过你和卢是天生一对嘛,”
史达琳端起盘子,“果汁你倒好了吗?
蓓丝那杯一半橙汁一半凤梨汁。“史达琳自从大学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蓓丝。当看到蓓丝拧着眉头、皱着鼻子、从院门一路冲着她跑过来时,她的眼睛也立刻模糊了。她们都经历过那么多的磨难屈辱,她们终于都坚强地活了下来。两个姑娘紧紧抱在一起,哭了又笑,笑了再哭,仿佛除了她们两个,整个世界都不复存在。
这样的场面,就连一项大大咧咧的娜拉,也跟着掉了不少眼泪。此后每当想起此刻,娜拉的鼻子还会隐隐发酸呢。
史达琳和蓓丝擦干眼泪,聊起了大学的往事。两个人都很小心,避开一切强石更、轮石更、妓院这样的话题,仿佛惨遭轮石更的恶梦从来没在她们身上发生过。娜拉刚进大学一年,正是喜欢奇闻轶事的阶段,很快三个女孩子就聊得不亦乐乎。
就连被冷落多时的蓓丝的新男友,玛尔柯,也不时地插上两句。他在弗大就开始追蓓丝了,不过因为生性羞涩,又不够英俊,那时候根本不被蓓丝放在眼里。
蓓丝听说娜拉的男友卢是个不错的摄影师,就央求着要看看卢给娜拉拍的那些人体画册。娜拉领着蓓丝上楼时,玛尔柯悄悄对史达琳说,“谢谢你,克拉丽丝。谢谢你救出了蓓丝。我会感激一辈子的。”
“别那么说,玛尔柯,”
史达琳笑意盈盈,几年前在大学里,玛尔柯为了追蓓丝,还几次让史达琳帮过忙,“看到你们最后走到一起,我真的很高兴。你才会真正对她好。蓓丝以前骄傲的像个公主,并不知道什么才是生活中的理想情人。
这些年你一直都在等她?““是呀,”
玛尔柯点点头,“不过蓓丝只是把我当个朋友……就是她出事后,我辞了职跑到佛罗里达,每天都去疗养院看她……”
“你辞职了?”
史达琳有些惊讶,“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先陪她散散心,忘掉那些事情,等着把案子结了,然后再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反正我还有一点儿积蓄。对了,克拉丽丝,这案子什么时候能开庭,蓓丝说她已经拖得吃不消了。你知道,他们让她作一个主要证人。”
“我也说不上什么时候会开庭,”
史达琳没有告诉他自己被停职的事,“这样的大案,总会拖上很久。你可以带着蓓丝到哪儿旅行一圈。不过,也要注意安全,毕竟,几个主犯还没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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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日,星期一,中部时间,21:45,新奥尔良晚饭进行得丰盛而热烈,大家对娜拉的手艺交口称赞。收拾完毕,众人围坐在客厅聊天,三个姑娘喝了不少酒,都醉醺醺的。蓓丝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酒精的刺激,突然又抽泣起来,史达琳连忙抱住她,轻拍她的后背。谁知蓓丝紧紧抓住史达琳,居然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还断断续续说着什么。
玛尔柯和娜拉都目瞪口呆,站起来想帮忙,史达琳冲他们摇摇头。
“他们……他们都是畜生……畜生呀……他们臭得像猪……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还牵来两条大狗……”
“没关系,”
史达琳只能安慰不幸的大美女,就像母亲安慰在外受了欺负的孩子,“蓓丝,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要紧的,都过去了……”
蓓丝的乳房高耸饱满,顶在史达琳胸前,又温又软,弹性十足。
不过,一切真的都过去了么?史达琳知道这只是善意的谎言。过去的创痛,怎么可能就这样过去了呢?基尼的仇还没有报,自己的仇也没有报。凶手还消遥法外,她还不断遭遇淫梦。甚至,她连自己是不是被凶手们轮石更成孕,都不知道……眼泪也涌了出来,史达琳随着蓓丝默默流泪。
忽然,她觉得一个温暖柔软的身体,贴到自己的背后。那是娜拉。那是抽泣的娜拉。她失去了情郎,而娜拉失去了父亲。泪眼朦胧中,她向后伸出一只手,马上被娜拉捉住,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仿佛世界上任何力量,都不能分开它们。
不知过了多久,三个同病相怜的女孩子才分开了。哭了半天,气力消耗得差不多,彼此看着,都有些不好意思。大家的眼睛都水蜜桃一样红肿,又忍不住轻轻笑起来,彼此间似乎不再需要语言,心灵已经相通。旁边倒是看傻了一个玛尔柯。
又闲聊了一会,夜已经深了。史达琳担心蓓丝他们开了一天的车,还是早些休息才好,“蓓丝,我们有三间卧室。楼下有一间大客房,带浴室,你和玛尔柯——”
“克拉丽丝,”
蓓丝看了玛尔柯一眼,“玛尔柯自己住客房,我和你住一间,就像大学那样。”
“对,对,”
玛尔柯连忙说,“你们两个这么久没见,好好聊聊。”
“你可以住我那间,”
娜拉也十分大方,“有点小,不过很舒服,刚收拾干净的。”
“谢谢你,娜拉,”
蓓丝冲着娜拉迷人一笑,“我还是跟克拉丽丝睡吧,我们大学有两年都是这样呢。”
蓓丝在楼上主卧室里间洗澡的时候,娜拉光着脚满嘴酒气地跑过来,冲着史达琳直皱鼻子,气鼓鼓地压低声音,“哼,像大学一样!说!大学的时候你们都干过什么!”
“娜拉?”
虽然知道娜拉古怪精灵,但史达琳还是吃了一惊。
“不就早认识你几年嘛!有什么么了不起,全身都在乱!哼,一个小蹄子!”
娜拉醉意正浓,说起话来摇摇晃晃。
“娜拉!”
史达琳声音不高,却非常严厉。
“哼,狐狸精,刚才还冲我抛媚眼,活该被卖掉妓院里让狗狗轮石更!”
娜拉还在嘴里嘟囔。
“啪!”
很清脆的一声。两个人都愣在那里。
史达琳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右手,自己居然扇了娜拉一耳光!
“好!你打我,你为了她打我!”
娜拉也回过味儿来,泪花在眼睛里打着转儿。她狠狠一跺脚,身跑回自己的卧室。
“娜拉……”
史达琳愣在那里,怔怔地举着右手。她心如刀绞。自己怎么可能动手打了娜拉呢?娜拉可是基尼的女儿,自己最好的朋友呀!这个世界上,她最想保护的人就是娜拉。可居然为了一句酒后戏言,自己就扇了她一记耳光!
她走到娜拉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似乎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叹了口气,她只好回到自己的卧室。
蓓丝刚好从浴室出来,穿了条半透明的短睡裙,头上裹着条毛巾。“一见面什么都忘了,”
她递给史达琳一个小巧的盒子,“这是给你的礼物,谢谢你为我做过的一切。”
史达琳打开盒子,里面并不是什么首饰,而是一小段打磨光滑的竹管,差不多两英寸长,比拇指稍粗一点儿,外表有些古旧,看起来常泡在水里,摸起来凉飕飕的。竹管一头打磨成圆形,在另一头的内侧,史达琳居然发现藏着两片老式的剃须刀片,刀口向外,黑乎乎的,也有了年头。
“一个越战老兵从越南带回来的纪念品,”
看到史达琳一脸的迷惑,蓓丝解释道,“越南妓女的发明,专门用来对付赖帐的嫖客。把它放进阴道后半截,嫖客打算一插到头的时候,阴经就会被切成四瓣。这东西放进阴道,和卫生棉条差不多,几乎没有任何感觉。取出来也很方便。那个老兵很久以前送给我,让我提防坏人。”
“越战老兵,”
史达琳心中一动,“你是说……”
“克拉丽丝,”
蓓丝点点头,“不是我老爸,还会是谁呢?知道得了晚期肺癌后,他就给了我这个,说他不能保护我了,让我自己小心……那时候我还在初中。”
“我不能要这个……”
史达琳明白这东西对蓓丝有多么重要。
“我已经决定了,”
蓓丝不为所动,“说实话,我现在知道了,只靠这东西,根本保护不了一个女孩子。不过,今后谁要欺负我们,就把他割成四瓣。我爰老爸,我也爰你……你知道,在墨西哥妓院里,大胖子老板最后一次糟蹋我时,接了川特的电话,说绑架了一个FBI女特工,上过《人物》封面,我才知道是你,又害怕又难过,浑身直抖,不小心咬到了大胖子,这次他倒没打我,只是让人牵来两条大狗,让我当着他的面……”
“蓓丝,谢谢你、不、对不起……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
史达琳心头涌过一种难以言表的激动,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她紧紧拥抱蓓丝。
“哪里,”
蓓丝拍拍史达琳的后背,“我恨不得把那根脏东西连根咬掉呢,让他以后再也不能祸害女孩子。”
“谢谢你,蓓丝……”
史达琳不由自主握紧了手中的小竹管,“谢谢你。”
“我才要谢谢你,克拉丽丝。”
蓓丝声音很低,“谢谢你把我从那个地方救出来。”
“别客气,”
史达琳轻轻摇摇蓓丝纤瘦的肩头,“蓓丝,这是我应该做的。”
“克拉丽丝,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你说吧,什么事?”
“你帮我擦干头发,好不好?”
蓓丝边说边解下头上的毛巾。
一切都像大学那样,蓓丝坐在床边,史达琳跪在她背后,用毛巾一缕一缕仔细擦干蓓丝漂亮的金发。史达琳觉得蓓丝变化很大,大学里就像耀眼的太阳,骄傲而又任性,现在,却像温柔的月亮,全身散发着迷人的女人味。是什么改变了她?毕业后社会中的磨练,还是被绑架后遭受的凌辱?
“基尼是个什么样的人?”
蓓丝突然问。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