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善嘴上得了便宜,见好就收,拿勺子从汤里捡出十多粒莲子到碗里,再执起筷子细心地一粒粒打开,挑出莲子中绿色的莲芯。
阮颂向她看过去,心想她一定不是自己要吃莲子,她从来不会对自己讲究,只会对爰人讲究。
她在为自己剥莲子,朝公子面上端着大家公子的风范,心里溢满甜蜜。抿了唇不言语,眼尾的余光却盯着笨手笨脚挑莲芯的黄小善,盼着她快快挑好哄他吃。
苏爷对这个既想在人前体面、心里又无时不刻的想让黄小善疼他的二爷十分不屑,大概高官世家养出来的儿子都有两幅面孔吧。
“挑好了,阿逆,给你吃莲子。我们黄家前三十年、后三十年,就出了你这么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宝贝疙瘩。”黄小善将已经去芯的莲子从她的碗里通通扒拉到朝公子的碗里。
朝公子这边正柔情蜜意,黄家老幺那边就“扑哧”一声,嘀咕说:“白莲花。”
他面色微微曲,在桌下拧一把黄小善的大腿,把从她男人那里受的气出在她身上,说:“莲子都被你捣烂了,让我吃肉泥吗!”
黄小善又在桌下将自己受的皮肉之痛转移给老幺,同样拧一把他的大腿。
什么白莲花,会不会说人话!
阿逆是“睡莲”好不好,专门给她睡的“睡莲”。
阮颂百无聊赖地拨弄碗里的饭粒,他们一家四口亲亲热热地嬉笑怒骂,他这个多余的“客人”可真寂寞、悲凉。
还是李医聪明,懂得早早从漩涡中抽身离开,否则这会儿就该是他陪着他一起难受了。
按说他这个体弱的病痨才是最应该想开的人,可偏偏他身子骨在他们中最瘦弱,执念却是他们中最深的一个。
他就是想不开,他凭什么要想得开,他就是要坐在这里当他们一家子的电灯泡!
朝公子见黄小善要将挑出来的莲芯倒掉,出声阻止说:“莲芯是好东西,我要你通通吃掉。”
“这个多苦啊,咱家好东西多得是,何必吃这个。不扔也行,但干吗让我吃啊!”
呸,什么好东西,八成是阿逆又犯淘气了,成心耍我呢!
朝公子一本正经地坑黄小善:“古人说莲芯能清心火,固精元。天气渐热,我预感你再过不久该生心火了,才提前让你吃吃莲芯来预防心火。”
黄小善怕苦,拖拖拉拉不肯动嘴,伊米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催促她:“我看你今天就生心火了,快吃!”
阮颂这时将碗递过去,说:“阿善,给我吃吧。我经常喝莲芯泡的茶,不怕苦。”
伊米跳出来说:“这是从给二哥哥的莲子里挑出来的东西,你凭什么吃!”
朝公子也在腹中嘲讽道:就是,你凭什么吃,也不想想她的心火是因谁而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