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超看了一眼蝎纹青年,对方的功利心果然很重,而他也在思索着这是不是一场试探。
不过既然碰巧遇到了,他也不想拂了手下的面子,于是一拉缰绳,朝着关口而去。
凌霄城依山而建,盘踞在山腰附近,朝下只有一条可容三人并行的山道与外界连通,山道之后则是一马平川,没有任何屏障的荒野。
凌霄城是腾龙堡五峰七城之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驻守在这里的是豹韬营都尉南宫无牙。
和张雅宽那种大胖子相比,南宫无牙是一名身材魁梧,肌肉棱角分明的中年汉子。
初冬时节他就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单衣,反倒是头上戴着个厚厚的羊绒帽子。
在看到陈启超忽然带人过来支援时,南宫无牙先是一愣,然后倒没有反对什么。
陈启超拿着脖颈处挂着的望远镜,看向了凌霄城外,试图抢据山道杀过来的敌人。
那些敌人个个身着破旧的棉袄,手持各色枪械,朝着凌霄城头开枪。
而凌霄城头的豹韬营成员们也在纷纷朝着远处开枪,一时间子弹在半空中疯狂乱射,刺耳的枪响汇聚成一曲难听的交响乐。
陈启超看得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却又看不出哪里奇怪。还是韦大仁的喊声提醒了他。
“打准点啊,笨蛋!你们豹韬营平时是怎么训练的!这么近都打不准?都什么狗屁枪法,瞎啊!”
陈启超悚然一惊,别看城头野外两方人互相激射,可大部分是雷声大雨点小。
双方的枪法准头低到离谱,城头上的守军往往射在那没有人的松软土地,而野外攻城的敌军则是将目标放在了那坚硬的石头城墙上面,打得火星四溅,到处都是青烟。
可是偏偏没啥人受伤或者身亡。
别说现代战争,即使放在一百年前火器刚刚兴起的时期,恐怕也就只有北洋军阀交锋才会打出这种子弹满天飞,没人受伤的戏剧效果了……
“试探我么?”陈启超在内心暗暗想道。
而一旁的韦大仁好像没有看出来什么问题,他对旁边那些频繁放空枪的同僚极为不满,不断开口嘲讽道。
那些豹韬营的枪手们听得额头青筋绽起,却没有人开口反驳韦大仁,这样反而更加让陈启超疑心大起。
陈启超看向了身旁的南宫无牙,后者微微有些目光躲闪,片刻之后方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陈统领,现在叛军攻城,火线上面子弹不长眼,你要不还是先避避?”
“下面那帮人是叛军?”陈启超似笑非笑的问道。
南宫无牙的面色有些凝重起来,他冷冷的说道:“没错,根据暗字营之前传来的情报,那支叛军已经和陈统领来的工业园的那个警械公司的幸存者有所接触了。所以现在城外的那支叛军可能就是他们派来的炮灰……”
可惜对方的这番话根本没办法让陈启超相信,他已经有七八分相信这次巧合的叛军攻城,就是故意演给他看的。
联想到南宫无牙是豹韬营的都尉,而豹韬营则是那个一向厌恶自己的谢阿狗!
想到这里时,陈启超眼里掠过一抹精光,他转身就走。
而南宫无牙看到陈启超并不敢去对付城下的“叛军”,他眼里也是掠过了一抹精芒,带着一丝鄙夷的神色喃喃道:“不敢打?哼!”
南宫无牙抬头看向了城头一座炮楼,那里似乎有个人影在晃动着,他向对方打了个手势。
藏在炮楼里的人影自然便是他的顶头上司谢阿狗,谢阿狗对于白梦胧有种病态般的崇拜和畸恋,对于一出现就让白梦胧颇为喜欢的陈启超更是极度厌恶。
不管是出于对外来人的警惕,还是情敌的赤裸裸仇恨,谢阿狗都无法容忍陈启超的存在。
所以他才故意搞出这场自编自导的试探,就是想要看看陈启超是不是真的叛军或者是其他势力派来的暗子。
即使不是,只要陈启超稍有疏忽,谢阿狗也打算落井下石,把他打成内奸的身份!
谢阿狗看到陈启超转身离去,并不打算对城外的“叛军”动手,他顿时露出了一丝冷笑,那个小子果然不敢动手,这就可以说明对方的身份果然有问题。
可是接下来陈启超的动作却让他大吃一惊,只见陈启超并没有离开城头,他直接跑到了设在城头的重机枪那边,直接一脚把摸鱼的机枪手踹离位置,然后直接双手抓住有海绵包裹的护手,猛地调整枪口。
韦大仁看到自己的头头如此血勇,也是兴奋得不行,他本就是个追求功勋的好战狠人,看到领导如此英勇,他直接掏出手枪朝天连开几枪,然后兴奋得大吼道:“陈统领威武!弟兄们,都给我狠狠的打!”
那些豹韬营的人当然不会管这个外来户的指挥,依然自顾自的摸鱼放着空枪。
而那名被踹开的机枪手却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的躲到一旁,像是受惊的鹌鹑一般。
韦大仁二话不说,直接当了副机枪手,给陈启超装填子弹带。
而陈启超也不客气,既然识破了现在外面的激战是对自己的试探,那他就不用任何留情了。
“狗日的叛军,都给爷爷去死!”
陈启超大吼按动扳机,重机枪顿时发出一阵刺耳的怒吼,连绵不绝的猩红弹幕迅速自枪口倾泄而出,朝着城外山道尽头的荒野上面有些懒散演戏的“敌军”射去。
那些正在演戏的豹韬营弟子万万没想到,城头上面的“兄弟”居然玩真的!
重机枪的子弹是如此的猛烈,普通人类的肉体只要稍微触碰到,一大块的皮肉就会瞬间消失!
很快“叛军”直接被重机枪打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化为一堆堆冒着热气的碎肉!
大量的血肉瞬间染红了那贫瘠的黄土地,冒着浓浓的白烟热气,黄白的脑浆和组织液,猩红的血液和各色的内脏碎片,像是下了一场末日般的血雨般,降临到了山道前的荒野。
“停!停!停!陈统领,快停下!”
南宫无牙一看自己的兄弟瞬间被陈启超干掉了二三十名,立刻慌了神,连忙急得原地跳脚,嘶吼得都有些破音了。
只是那重机枪的发射声实在过于刺耳,在再加上那城头也有些豹韬营的人在开枪,所以陈启超似乎没有听到,依然在面带疯狂的神色,紧咬着牙关,嘶吼着对着城下那些吓蒙了的“叛军”射去!
仅仅是这几秒钟,又有十来名豹韬营的枪手被活活得射得死无全尸!
其实以陈启超的实力,即使外界杂音不断,他依然听得见南宫无牙的跳脚劝阻声。
只不过他故意装作听不到,反正这也合情合理,既然你谢阿狗想要试探陷害我,那就得让你知道知道疼!
对付谢阿狗这种人,示弱只会让对方觉得你无能,所以陈启超要表现出锋利的爪牙,让谢阿狗伤到筋骨,让他觉得疼!
直到南宫无牙上来抱住陈启超,推开他抓着重机枪的手掌,那痛击友军的弹幕才为之一滞。
“陈统领,别开枪了,我们这是演习,演习啊!”
南宫无牙欲哭无泪,那些被干掉的人都是他的部下,在现在这种环境下,有枪有兵才是本钱。
更何况这些人都是百战得来的老兵,跟深山里的那些抓来的壮丁完全不同。
现在直接被陈启超干掉了不到五十个,等于把他的部分消灭了近半!
可是偏偏南宫无牙却无法责怪对方,毕竟陈启超是来帮忙抗拒敌军的,所以当他推开陈启超时,是敢怒不敢言。
而陈启超也表现出极佳的演技,他装出愤怒至极的模样,训斥道:“妈的巴子的!肏!你说什么?演习!白白死了那么多兄弟啊!”
南宫无牙还不好回嘴,只能面色青一块红一块的紧咬牙关,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偏偏又发作不得。
他只能抬头本能的看向了炮楼,而炮楼里的谢阿狗也是面色铁青,可是心情和手下一样憋屈!
在谢阿狗的身旁,还有一人,正是那气质阴鸷的独眼老道。
独眼老道阴恻恻的说道:“我之前就劝你不要搞什么试探的馊主意,你还不信。现在看看!这回起码死了有四十多号兄弟,我看你怎么跟白梦胧交代!”
谢阿狗的面色变得更加铁青了……
等到回到主峰的腾龙堡时,陈启超让韦大仁带着部属回营地,自己则是往破晓楼而去。
他没有看到白梦胧,听仆佣说好像是去了其他山峰有事了。
陈启超的心情很愉悦,这回将计就计,干掉了谢阿狗的四十多号人马,还让对方挑不出问题来。
不光如此,这种事情若是传到白梦胧耳中,对方肯定少不得被一番训斥,而自己的嫌疑则会进一步被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