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焕身体僵直着,装模作样拍了拍车头,“没什幺,就看看这车还能不能用了。”
那通电话之后他就载着杨宣到了b市,也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他心中有愧,却没想过隐瞒,即使后来几天杨宣明显沉默了,安静的像个瓷娃娃,更没主动跟程焕搭过话,他也没后悔过。
程焕说话的几秒,杨宣听出来他声音不对劲,脚下没声儿,直接绕到程焕身前。
“你哭了?”他瞪大了眼,惊愕地看着程焕,程焕尴尬万分,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滚蛋,是你眼睛有问题,回头叔叔带你去测测视力。”
欲盖弥彰的骂声似乎没什幺说服力,程焕一眨通红的眼,挂在眼睫毛上的一滴泪又落下来,碰巧落在杨宣伸过来的手背。
他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狼狈逃离的,只觉得自己脚下这段路太长,走到屋里像走过了一个世纪,脑袋里嗡嗡的都是嘈杂和喧闹。
逃得匆忙,他哪里还有脸皮去顾及其他,也就不知道在他走之后,杨宣抬手的姿势都没变过,盯稀世珍宝似的盯自己手背上的眼泪,然后低下头,伸舌头舔去。
三十二、
姜是老的辣,程焕出去转了一圈再回来的时候就跟个没事人一样,杨宣当然也没煞风景的去多提,亦步亦趋跟着程焕往外面走,落在程焕背后的眼神却涣散游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幺。
他们是去找还没搬家的街坊邻里,按照程焕的说法,他不想杨平耀连死也死得寒碜孤苦,连正正经经送葬的熟人都没有。
这片旧区还没拆迁,但估摸着也快了,隔壁街的旧瓦房早被全部推倒,新大厦的玻璃在阳光下闪闪发着光,衬得这个人丁稀薄的旧区穷酸不堪。
即使在那样浑噩的时候,杨平耀还有些良心,直到走投无路都没把这幢旧屋卖出去,也颇有预见性的把土地证和钥匙寄放在了程焕这里,说是作为之前欠程焕钱的抵押,可程焕心里敞亮,他是怕自己赌瘾上头,最后走投无路只得把这座旧屋都抵押出去!
边没头苍蝇似的找边神思不定,也就没注意脚下起伏不平的石子路,注意到的时候脚下已然是一个趔趄要往后栽,惊险一刻还是杨宣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小心点。”
太阳晒得烈,将平时几乎晒不见太阳的程焕脸颊烘得泛红,也不知是因为猛地受了惊吓还是太阳晒的,他鼻梁上沁出了薄薄一层汗,细密的汗珠被阳光照耀着,衬得底下白皙的皮肤都熠熠生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