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赶紧道:“我想解释一下。此事说来话长,根源是诸云林的前女友叶韵协助白翎抓捕一批东欧杀手,行动前担心不能生还,提出这桩要求——事实上她确实身受重伤,至今还躺在重症室。由于陇山那边没有任何人脉,我便四下委托朋友打听,后来朋友提醒几年前铁涯、海波身陷转基因丑闻事件,于秋荻夫妇专程到清亭央求的红雨。虽然当初在黄海与红雨多有得罪,但时过境迁,接到我的电话后她还是爽快地答应下来……”
这段话是他在飞机上反复推敲的,属于场面之辞。不管宋仁槿内心深处对婚姻如何不在乎,也不管他对樊红雨的真实感觉怎样,但两人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你既然找他老婆办事,就得交待来龙去脉以示尊重。
宋仁槿没吱声,低头轻轻吹掉浮在上面的茶叶,慢慢啜了两口,做足姿态后道:“叶韵可曾介绍诸云林所犯何事?”
“没细说,只含糊提到涉及国家安全。”
“诸云林是经秘密审讯后押送到陇山的,在西北所有农场中,新红农场规模最大、条件最艰苦,服刑人员都是重罪,刑期很少低于十年。十多年牢坐下来,在那种恶劣环境下真是不死也得折腾掉大半条命呐。”
方晟不禁动容:“所以恳请宋部长无论如何出手相助!”
“方部长知道他干的什么坏事?”宋仁槿压低声音说,“刻意制造机会接近高层领导,探听最高层领导机密,在九个月内先后向国外传递情况五次,造成不可估量的国家安全风险和隐性损失!”
“象诸云林这样出身平民,又不在官场任职,没有机会接触到最高层领导吧?以我为例,厅级干部、于家女婿,至今还没跟常委级领导握过手,探听机密,哪有那么容易?”方晟质疑道。
“他采取的迂回战术……”
诸云林通过老乡关系结识了冀北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单刚家的小保姆,继而以谈恋爱为幌子经常出入单家。他的专长是微电子,经常带些欧美最新电子产品作为小礼品相赠,单家包括单刚在内都很喜欢,偶尔留他一起吃饭,海阔天空地聊天,不知不觉间打听到很多核心机密。
方晟再度质疑:“冀北固然靠近京都,不过政法委书记能掌握多少核心机密?顶多泄露内参文件、内部红头文件,不至于上升到国家安全高度吧?”
宋仁槿声音更低,一脸郑重道:“这就是我请方部长专程跑过来的原因——单刚曾是骆常委的秘书!”
方晟惊愕地张大嘴,久久都合不上,瞬间明白了两层道理。
一是诸云林案并非自己想得那么简单,而是涉及窃取最高层领导机密的重罪。一般人思维里机密是指正府秘而不宣、涉及重大军事、经济利益的情报,其实二次大战后间谍的含义更加广泛,触及政治、经济、文化等社会方方面面角落。站在单刚角度,身为省委常委不可能把内参等机密泄露给小保姆的男朋友,这点组织纪律性和原则肯定有的。但诸云林会在聊天时故意把话题引到骆常委身上,继而诱导单刚透露骆常委生活习惯、个人爱好甚至家庭隐私、亲戚朋友等信息,不要小看这些零星的、碎片式的信息,结合大数据建立行为模型、心理模型等模型后,可分析出一个人在处理事务、判断问题时的倾向!幸好骆常委主管范围不涉及国防、外交、经济等重要领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二是宋仁槿其实真的不在意自己与樊红雨是否有私情,是否为臻臻的亲生父亲。他在意的是家族利益!他在犹豫宋家长远方向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