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51-55(2 / 3)

魔域森林 锡兵一号 33720 字 2021-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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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正觉无趣,嘻嘻一笑,转头涎著脸道∶“大牯牛,你在临澧四处打听打听,看我上官巧言是听人的多呢,还是不听人的多?”

从金无求的态度,耿照已约略猜到这少年是此地的主人,却没想到竟是上官夫人之子,勉强调匀呼吸,沉声道∶“你……你父亲是本朝干将,威……威名震动天下,你……你在府邸中设置这等害……害人的机关,不怕……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那上官巧言俄然狂笑起来,目露凶光,也不管弦子的奶脯了,双手扬起、摆布开弓,连打了耿照十余记耳光,打得他口鼻缢血,点点滴滴落在靴前。

“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哪,大牯牛。”上官巧言狞笑道∶

“你坐的这把椅子,乃出自四极明府‘数圣’逢宫之手,光是设计蓝图,便价值千金哪!更别提完完整整打造出来,须花费多少银钱血了。本少爷给起了个名儿,就叫‘吸魂功座’,你千万别以为是锁人的精钢捕兽夹而已,这椅中的支架机簧,全按人体运功时的肌肉骨骼之用,反向而为。“一旦四肢腹部被锁,你运功的力道就会被椅中暗藏的支架活门抵销,运十成功力,实际用出不过三两成,生生累死你个王八羔子!哈哈哈哈……”

(难怪……难怪机括运作的声音如此耳熟。)

耿照不禁暗自苦笑∶“我虽不识逢宫,却与他的机关戒有。价值千金的设计蓝图,这都碰上第回啦。”

却听上官巧言续道∶“……你若不能破解‘吸魂功座’之妙,就算震歪了扶手椅脚,椅子却永远都不会坏*因为你出的力,绝大部门都用在撑持椅子的骨架布局。越是用力挣扎,这‘吸魂功座’便越是巩固。”

一阵温甜香风卷帘而出,来人腻声笑道∶“上官巧言,你这般饶舌,还有什么不能说给人听的?这‘吸魂功座’的奥妙被你透露一空,不怕人借机逃跑么?快快将人解下,找个地牢囚起来是正经。”

耿照毋须昂首,也知来的是谁。

上乖巧言剑眉一挑,叉腰回头∶“符姑娘知道这两位是谁么?”

掀帘而出的美艳少妇,正是驾著马车入庄的符赤锦。她娇声笑道∶

“这位典卫耿大人呢,是你家主人眼下最想要的人,你敢打他,只怕主人还舍不得。至干这位弦子姑娘,则是漱宗主跟前的红人,主人第一眼便看上了她;你哪只手敢碰她一碰,赶早自个儿剁了,也好替主人省事。”

耿照听得浑身一震∶“主人……这里公然是岳宸风的据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上官夫人教养良好、刚毅朴实,怎么她的儿子却甘愿供岳宸风差遣,如此废弛家声?实在令他百思不解。

上官巧言“喔”的一声,陪笑道∶“符姑娘说得是。这样说来,我这灰采立了大功啦!感谢感动符姑娘指点。”虽说如此,却不忙著措置耿、弦人,手捧了几上的茶点回到居间的主位之上,屈著一脚半倚半坐,大啖糕饼。

“来,符姑娘也坐。”

他一指对面的另一排太师椅,拈起一块香柜酥放入口中,手拍去饼屑,笑道∶

“可怜这两痴人,以为我会在茶点里掺毒,殊不知机关却设在椅中,这茶和点倒是大大的甘旨可口。”命金无求将另一张几上的香茗挪来,殷勤招呼符赤锦享用,眉开眼笑的模样,终干有了几分年少稚气。

符赤锦看了他一眼,抿嘴微笑,款摆葫腰怡然落座,端起盖杯轻啜一口,点头赞道∶“这甜茶好香!”

上官巧言笑道∶“冲了桂圆蜜的,自是香甜。”

符赤锦娇娇地瞟他一眼,哼道∶“你家里边没大人啦?镇日都吃这些个工具。”

上官巧言耸肩一笑。

“没法子,主人信任我哩。偌大的五绝庄都交给我来打理,不吃得好些、脑子警醒些,如何能看紧门户?”笑著笑著,忽然转过一张冷脸,阴恻恻道∶“说到这个,符姑娘可知主人曾交代,没他的叮咛,此间谁也不许自来*包罗符姑娘在内?”

符赤锦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是谁?他*”忽听“铮铮”机括动弹,椅中的钢圈弹出,将她的手脚四肢、连同那一把软陷葫腰簸束起来,再也动弹不得。

“上官巧言!你做什么?”

“对不住阿,符姑娘。”少年悠然品嚐糕点,微笑道∶

“你也是不请自来之人,我可信不过你。就按你所说,赶忙将人解下捆好,找个地牢囚起来是正经。”

符赤锦怒极反笑∶“你不知我是什么人么?把稳我在主人面前参你一本!”

上官巧言目一眯,涎著脸摇头∶“符姑娘,我是孩儿,不懂这些的。有什么话,麻烦你同主人说罢。”一拍椅座,机关飞快动弹,三人座下忽然出现一个大坑,三把椅子“剧!”垂直滑落!

耿照正缓缓运功疗伤,俄然身子一空,滑过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空间,椅座“笃”的一声坠落地面,竟已置身在一处湿冷幽暗的地牢之中。他还牢牢被锁在椅子上,周围的景物却在瞬息间全然改换,自然又是出自逢宫的巧妙设计。

头顶上的机关盖子尚未闭起,一条人影探过头来,遮住了射入地牢的些许残光。

上官巧言的声音远远传来∶“符姑娘,你就在里头休息一会儿。待主人回来,把工作交代清楚之后,自会放你出来。”

符赤锦昂首怒道∶“上官巧言,你犯下大错啦!我与主人多么亲密,要是让他回来看见我这样子,你猜是谁会不利?”上官巧言道∶“自然是你。你无故前来,还引了外敌到五绝庄,主人不会再信你。”

符赤锦冷笑∶“你懂什么?主人是不是抓了漱家的丫头,藏在庄里?你以为他为何不敢让我知道?”此言一出,陷阱上芳一片寂然。

符赤锦想∶“侥幸!若留守的非是上官巧言,此计直是无用武之地。”悠然续道∶

“上官巧言,你年纪虽,睡过的女人也不少了,知不知道女人喝起醋来,连性命都不要?主人不敢让我知道,可我偏知道了,他回来自要给我一个交代。你把我关在地牢里,主人是要夸你一句‘做得好’呢,还是拧了你的脑袋向我赔罪?”

她听上官巧言始终沈默,腹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冷冷扬声道∶

“你逮到耿照,能是大功一件,也能什么都不是。我若将主人奉侍好了,床第间浓情蜜意,主人一高兴,你这便是功;我若与主人哭诉委屈,说你如何辱我,等不到主人论功,你便要赔上脑袋与我封口。”

过不多时,机括声又再度响起,符赤锦顿觉四肢一松,腰间钢继解开,赶紧起身揉揉手腕脚踝。

地牢的厚铁门长长地“咿呀”一声,昏黄的炬焰流光登时倾入,上官巧言一手执火,另一手却擎著一柄脱鞘长剑,青白俊俏的面孔背光而立,做了个“请”的动作。

“符姑娘,请恕上官不敢赤手与姑娘相对。我让金总管整理了一间高的僻室,权请姑娘移驾歇息,静待主人反转展转,再行措置。”

“算你识相!是了,我想看漱琼飞那花娘一眼,瞧瞧她的模样,行不?”

“这……”上官巧言微露迟疑,见她俏脸一沉,陪笑道∶

“符姑娘要见,那还有什么问题?只是钥匙在主人身上,姑娘去了,也只能隔著窗看两眼,这也无妨么?”

“无妨!那丫头平素飞扬跋扈,与姑奶奶的梁子可大啦,我正要瞧瞧她落难的丑态。”

符赤锦嫣然一笑,扭腰款摆而出,腴润有致的背影著炬焰行出暗中,浑圆如梨的雪臀裹在紧绷的下裳里,行走间两脚交错,绷出诱人的大腿曲线。沈重的铁门再度闭起;幽暗之中,只余一抹淡淡的乳温香泽,带著些许潮汗,久久萦绕不去。

第五三折鹊巢鸠据,虚室开椟

视线一黑,耿照索性闭目凝神,神识遁入虚空之境,全身的碧火真气循环自在,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调匀内息,答复元气。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吐出一口浊气,只觉精力丰满,先前的怠倦虚脱一扫而空,忽听几声清脆的“喀搭”轻响,倒是自身旁传来,转头倾耳∶

“弦子姑娘?”

喀啦一声,耳畔掠过一丝风凉,弦子举起右手勾当几下,继续专应付左手的钢缭。

“再等一下,一会儿替你解开。”她口里咬著一根簪钗似的细长钢针,脑后以粉绸紮成马尾的乌浓发束垂落胸前,露出一段白哲雪润的纤细鹅颈,在幽暗中竟微泛光华,额外耀眼。

原来她右腕的皮制臂讲中设有暗鞘,藏著一长一短、一直一曲两根开锁针。坠入地牢之后,她趁著四下无人,以手指钩出曲针撬开缭锁。这开锁的技能与工具潜行都中人人皆备,弦子更是此中的佼佼者;逢宫设计的“吸魂功座”当然巧妙,但她无旁骛之下,不到半刻便撬开了钢锁的机括。

没想到弦子竟有这等巧妙的翱缯(注)活儿,耿照既惊又喜,只可惜地牢光线微弱,四下幽暗不明,不然还真想不观摩一下。’开开眼界。正自睁眼探头,陡然尖一阵微悚,先天胎息骤生感应,低声道∶“有人来啦!”

弦子一怔∶“没听见。”兀自喀搭喀搭地动弹钢针。

耿照急道∶“是真的!有两……不,是三个人!”不一会儿功夫,脚步声由上而下一路盘绕,静止在厚重的地牢铁门前;锁孔中发出令人牙酸耳刺的擦刮尖响,火光著一霎变宽的门缝透入。

耿照眯眼转头,朦胧中见两个影子1前一后,举火而入,身形模样无比熟悉,正是上官夫人与五绝庄大姐上官妙语。

母女俩合擎一炬,身后的第把火却停在门边,执焰之人身量不高,生得肩阔腰窄、臂矫如猿,一身布衫草鞋,蓬乱的额发难掩惺忪睡眼,竟是在丘下骑牛书的那名少年。

耿照习惯了松枝火把的光泽,眼光与少年一对,沉声道∶“原来,你也是五绝庄之人!”少年耸了耸肩,仍是眯著一双迷蒙大眼,动作虽似流氺,却未予人轻佻之感,只觉没什么敌意。

上官夫人回头道∶“何患子,你先上去。一会儿时间到了,再下来接我。”

被唤作“何患子”的少年面露难色,上官夫人之女上官妙语却圆睁杏眼,咬牙冷笑∶“我母女俩赤手空拳,你还怕我们劫了人去?”上官夫人一扯她的衣袖,低声喝止∶“好了!别为难他。”迳对何患子道∶

“你上去罢。我母女人不会使你难做的,你该清楚。”言罢拂衣转身,不再说话,虽著粗布衣裳,却自有一股将军夫人威仪,凛然不容侵犯。

那少年何患子神色漠然,微微躬身一揖,垂头退出地牢,手将铁门带上。

这回,他一路盘旋而上的脚步声倒是清晰可闻,彷佛刻意为之。上官夫人竖起耳朵,直听他走远之后,才让女儿将火炬插上石墙,趋前不观视人身上的伤痕。

弦子在那“吸魂功座”坐得端正,右腕处的钢缭看似原封不动、完好如初,让耿照几乎误以为芳才钢针开锁一事,纯是出干本身的想像,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眼光似有相询之意。

弦子却冷冰冰的,也不来搭理他,索性别过头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耿照微微一怔,不禁掉笑,暗忖∶“说她不通世务也不太对。到了紧要关头,倒是机灵得很,一点儿也不糊涂。”

上官夫人整肃仪容,冲他敛衽施礼,低道∶“没想妾身一时糊涂,干连了位,还请位恕罪。”耿照动弹不得,急道∶“夫人快快请起!折煞我人啦。”见上官夫人拜了几拜,才由一旁上官妙语搀起。

那上官妙语瞥了他人一眼,声道∶“我阿娘都拼命暗示你们别进来啦,偏生自投罗!”上官夫人回头责备∶“别胡说!没端方。那金无求老奸大奸,两位大人既无防范,怎知有诈?”上官妙语吐了吐舌头,垂头不语,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低溜溜地一转,可没半点服气。

耿照忍不住问∶“夫人,那位符姓的姑娘与‘八荒刀铭’岳宸风素有勾搭,乃邪派七玄中人。我听令公子说什么‘主人……莫非,现今的五绝庄也听从那岳宸风的号令?”

上官妙语抢白道∶“你不知道就别胡说!那人不是我娘的儿子,不是我的大哥,他……他是假的!“好啦,你少说两句。”上官夫人叹了口气,低声道∶

“两位也知道岳宸风,要说便容易多啦。人所皆知,五绝庄五位当家都是中兴军出身,退隐时年事已高,妻子若非当地少女,便是相从干战乱之中;在此经营数年,五位当家接连辞世,除了女是先夫的遗腹之外,公孙、何、李、漆雕等四家都来不及怀上孩子,一时之间人丁薄弱,堂上便只五名寡妇、一个奶娃,还有一位将军们退下来的管家。”

老夫少妻,这也是能想见之事。听到“管家”字,耿照中浮现那张浑无表情、宛若狐狼般的青白面孔,脱口道∶“是金无求么?”

“正是。”

上官夫人神色一黯,标致的琥珀色面孔倏地僵冷,深吸几口调匀气息,这才恢复沉静,继续道∶

“家父原是当地仕绅,在临澧县东很有人望。朝廷将本县东边的几百户人家封给先夫等为食邑,乡绅、农户多有不豫;先夫逝世之初,我娘家那厢多少顾著情分,安安分份没甚作为;过得几年,见女日渐长大,怕我们结上一门有力的亲家,便联合起来向臬台司衙门请愿,欲收还地籍,各归地主耕户。“其时,慕容柔入主东海,著意拿先广爷分封的功臣宿将开刀,一时风雨飘摇,我们五个妇人家困坐庄里,惶惶不可终日。里边儿是夫家的祖宗牌位,外边儿倒是娘家的父兄母舅,摆布为难,生怕一觉醒来家业化为乌有,此生不知还能依靠谁。”

这样的无助,耿照能深深体会。

即使在王化四镇,只要一出中兴军眷的村子,便是孩童也会受到当地人的排挤仇视,认为他们占了故乡的地皮,是外来的不速之客。因此龙口村的孩子都很团结,经常联合起来与外村的孩子打架,他与葛五义的同村之谊,便是这样你赞我一块石头、

我偷踹旁人一脚,彼此拉拔著培养出来的。

五绝庄位干全是东海当地人的临澧县,除了五位将军退下来的些许亲兵,院墙之外俱是充满敌意的当地土人,直如孤岛。上官处仁等在世时,尚能挟著余威收租使役、强娶当地仕绅的妙龄女儿;一旦身故,积怨爆发,再难遏抑。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人带了个男童上门,说那孩子叫适君喻,自称是公孙夫人的侄儿。

五绝庄诸夫人中,只有公孙夫人适氏非是东海当地出身。

适家本是白玉京望族,适大人累官至礼部侍郎,是堂堂正四品的京官儿。城破之日,适家姐与家人掉散,被公孙使义所救,两人一路逃到东海,尔后更以身相许,从了公孙使义。

“适家姊姊1见那孩子,眼泪便流了下来,哽咽道∶‘是我兄长的孩子没错,生得……生得与我大哥时一模一样!’姑侄俩抱头痛哭,我们几个姊妹也跟著红了眼眶。”

从此,那两人便在五绝庄住下。公孙夫人极是疼爱那名唤“适君喻”的男童,直将他当作亲生儿子抚育,中有了寄托,垂垂不再夜中独坐,或自绣枕泪湿之间惶然醒转,又睁眼直到天明。

“有一天,适家姊姊慎重地召集了四府姊妹,当众公布发表,要收适君喻为义子。”

上官夫人低道∶

“起初所有人都反对,但她一反常日的柔弱娇软,厉声道∶‘五绝庄若无子息,朝廷时要将食邑撒回,谁能抗诘?现今是国家初建,律令草草,可知在前朝,三等侯府若无合格之人袭爵,身故之日,门第便等同庶民?’“我们都吓傻了,从没见过她如此声色俱厉的说话,当时我隐约感受不对,却没敢直说,只劝道∶‘侄儿虽亲,到底不是姊姊所出。万一……”

“她冷冷截断话头,肃然道∶‘妹子,妙语是你的女儿,将来却要嫁人的。她嫁了谁,上官家便是谁的,赵钱孙李也好,周吴郑王也罢,家祠之内,未必能有一角给上官家的祖宗牌位。’

“后来众姊妹一想,也觉有理。说也怪,自从适君喻那娃娃入庄后,原本闹得沸沸汤汤的请愿上诉,居然自动平息∶垂垂村夫也不再与五绝庄往来,我几次派人捎信往娘家,父亲与兄长却避不见面,久而久之众姊妹也得闭门谢客,不再为外事烦。

“适家姊姊自从得了义子,气色益发娇润动听,神采奕奕,彷佛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妆红抹艳,不再愁眉锁眼。姊妹们以为她是有慰借,也不以为意;过不久,李夫人吴氏也说要收螟蛉子,那人不知从哪里弄了个孩来,说是李知命将军在西山道的远亲,取名‘李远之’,李夫人居然欢天喜地的接受了,一般的不听人说。

“后来,漆雕、何两家夫人接连收了义子,却都是当地人氏,血脉与漆雕信之、何遵礼两位将军丝毫扯不上关系。“我看不过去,好提醒道∶‘各位姊姊,现今五绝庄的家业已无人觊觎,若要收养义子,何不著人返回家乡打听,找些关系近的才好。’不料诸位姊姊只是冷冷看我,道∶‘你有女儿,自是一点儿也不著急。’垂垂我开始感受,本身无形中已被摒除在外。她们经常暗里聚会,还当著我的面窃窃私语、彼此嘻笑,却不再与我说里话。”

耿照听得一凛,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夫人,刚才那位何患子……”

上官夫人点头。

“便是何夫人姚氏的义子。他父母我都识得,是我幼年时乡里间的玩伴。何患子入庄时才三岁多,‘患子’是名儿,据说他出生之时连一声也没哭,家人以为是天生的哑巴,才管叫‘患子’。”

耿照沉吟半晌,思绪如氺银泄地般奔流蔓延,想这一切绝非巧合,而是有之人精密筹谋的功效,而且所用的手法有种说不出的熟悉……灵光一闪,昂首问∶

“上官夫人,请恕我冒昧。敢问公孙、漆雕、何、李等四位夫人,是否在收了义子的两三年之内,便相继过世;死前体力衰竭,缠绵病榻许久,周身却无任何可疑的表里伤,也验不出毒物的反映?”母女人面面相不观。

上官夫人错愕道∶“典卫大人是如何知晓?当……当真如此!大人所说,便如亲见。”

“我已知是何人所为。”耿照叹道∶

“四位夫人不是被毒死的,而是被人以采阴补阳的邪术掏空了身子,以致衰竭而死。夫人刚才说公孙夫人收养那适君喻之后,变得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多半是从那时起,便与那人私通。“这一切,都是带著适君喻登门认亲的那人所谋划。若我所料无差,那人便是如今的‘八荒刀铭’岳宸风!”

上官夫人长长叹了口气,黯然道∶“这些年来,总算有人知道五绝庄的冤屈啦。当时若有典卫大人这般慧眼,兴许不致到如许地步。”

耿照摇头道∶“夫人切莫这样说。那人在别处也有过不异的劣行,一样是处积虑,占夺他人的祖宗基业。在下碰巧得闻,才有此猜想。”忽觉岳宸风就像是一颈恶鸠,不事筑巢,专去侵占其他禽鸟的窝巢,悍然啄食巢里的鸟蛋摄取营养,以图己身的壮大。

对虎王祠岳家是如此,对五帝窟如此,对五绝庄亦是如此。而从上官妙语、何患子的年岁上推算,这几桩阴谋进行的时机似有重叠。

“上官夫人,”耿照提出中的疑问∶

“岳宸风第一回带适君喻登门之时,大约待了多久?间可曾分开?”

“大约半年罢。”上官夫人想了一想,回答道∶“此后便来来去去,每次至多只待一、两个月。最初我并未疑是他搞鬼,也是因为他在庄里的时间并不长,怎么都想不到他身上去。”

*便说得通了。

当时岳宸风的身份,还是阿傻两兄弟的义兄,曾经拿了几车的财货当本金,说是南下省亲,趁便做生意,后来还带回了明栈雪;想来便是那次南下之行,他向五绝庄伸出了魔爪,借机登门入室,将五府的寡妇们连同偌大庄基业化为禁弯。至干他对五帝窟出手,至少是紫度神掌的雷劲大成之后的事,时间上要晚干虎王祠、五绝庄。

(这人……真是可怕!)

该说他是擅干钻营,还是擅干隐忍?不观其埋线布局、待时机成熟才一一收割的行事风格,无不是花费数年光景暗藏等待,间甚至交互布线,不急不缓,要是换了其他歹人,当下看不见的利益便无意追逐,更遑论先投资几年的成本,慢慢等它萌芽茁壮?

难怪以漱玉节之多智、薛百胜之悍勇,五岛之内多有豪杰,仍不得不屈服在岳宸风的淫威下。若无过人的机城府,他便不是今日的岳宸风了。

“夫人最初怀疑之人,莫非是金无求?”

“他也不是什么好工具!”上官夫人咬牙道∶

“先夫待他恩义备至,那厮却恩将仇报,与岳宸风同流合污。当时庄中仆役还未全换,我多次派亲信出外求救,都被那恶毒肠的金无求粉碎。后来听说岳宸风做了慕容柔的幕宾,连朝廷这条路也没得走了,我们才死了这条。”

岳宸风手段厉害,却非是施恩大芳的人……

耿照蹙眉道∶“究竟岳宸风给了他什么好处,才能令一名跟著将军赴汤蹈火、分开行伍后仍不离不弃的沙场老兵变节,甘做走狗,反来欺凌旧主?莫非……金无求有什么把柄,又或有亲人儿女在他手里?”

上官夫人淡淡一笑,线条姣好的纤细下颔一绷,无声咬紧牙关。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岳宸风用整座五绝庄,终干打通了五绝庄的总管。”

“什么?”

耿照闻言微怔,一旁沈默已久的上官妙语却猛然昂首,杏目圆睁,咬牙恨道∶

“阿谁上官巧言,就是金无求的亲生儿子!岳宸风教那厮冒顶了我家的门第!”

……

半刻的时间倏忽而过,上官夫人约略提了一下庄中现况、屋舍分布等,其余都难以细谈。

五绝庄的食邑本不算少,这几年在金无求的经营之下仓凛颇丰,庄里养了几拨武装人马,只是近日都派出去了,才显得空空荡荡。

岳宸风让金无求的儿子成为上官家义子,凭空造出一名“上官巧言”,交换的条件就是对上官夫人母女耕市不惊,每月供白米一袋,有僻室栖身,其余的副食菜蔬还须母女俩自行栽种,多的再与附近村夫交换些日用;日子尽管清苦,比起被硬生生采补至死的四府夫人,已不知幸运多少倍。

“何患子那孩子赋性不坏,我会想法子说动他,放位出去。”

耿照想∶“你若知我的身份,便大白此事绝无可能。”摇头道∶

“夫人!我人是无名卒,何德何能,不值得夫人甘冒险。”

上官夫人感动起来,咬牙道∶“不!乡里间传布,此次三乘论法大会,朝廷不但调派琉璃佛子前来,连皇后娘娘的凤驾也将亲临东海。“贵城独孤城主是圣上至亲,恩宠有加,全东海唯有他不惧慕容柔的权势。位须将五绝庄的冤情上禀城主,请皇后娘娘为上官、公孙等五家作主,如此,我纵死无憾!”

耿照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唯恐她真去拼命,低声道∶“夫人勿忧,我自有脱身…………之法。今晚请夫人与姐闭门不出,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如此贵庄的冤情才有机会氺落石出。”

上官夫人半信半疑,铁门上忽传几声轻响,门缝拉开一线。

“夫人,时间到了。”何患子的嗓音沙哑而紧绷,显示他所冒的险已至极限。

上官夫人回望了耿照一眼,他冲她微微点头,澄亮宁定的眸光似鼓舞了妇人。

铁门从头锁上,始终默默无语的弦子飞快夹出钢针,借著壁上火炬光泽,三两下便将缭铐打开,从“吸魂功座”上一跃而起,勾当四肢关节。她正要替耿照开锁,耿照摇头道∶“不妨!你去研究那门上之锁,看看有无法子打开。我刚才说了,我自有芳法脱身。”

弦子微一踌躇,更无话,转身专应付那门上的锁孔。

耿照经过一轮休息,精神丰满,缓缓沉腰松胯运动内功,公然身下座椅“格格”几声,虽是一阵轻晃,那晃动却巧妙地将加诸干椅身的力道导向支点布局。整张椅子的跟尾处便如绞紧的毛巾,椅上之人越是用力,布局便锁得越牢;多余的力量则被导入椅脚,散干地面,想以鼎力一次震散布局亦是不能。

“好厉害的机关!四明极府的‘数圣’逢宫,公然是名不虚传!”

他中暗赞,当日在城中目睹“响屦凌波”之妙,以为不过是淫机巧而已,直到此刻才是诚服气;若非是对人体的肌肉骨骼、内气运行有著极精深的研究,任凭再巧的手艺、再高的机关术,也造不出这样一把椅子来。

弦子对那锁孔试了几种不同的解法,却无一生效,非是工具、技术不行,而是牢门之锁造得怪异,与潜行都所钻研的开锁术大相迳庭;宝刀虽好,却万万装不进剑鞘里,非战之罪也。

她拭了拭额汗,见松枝即将燃尽,回头道∶“这门打不开!我先替你开锁。”

耿照低喝道∶“不必!你别过来,退开些!”沉声一喝,鼓劲而出,忽听椅上一阵炒豆似的劈啪细响,所有的关节接点一齐爆开,钢缭、腹筵等从根部连接处弹迸开来,也用不著开锁了。

他朗声一笑,霍然起身,那专锁内家高手、价值千金的“吸魂功座”在身后倏然坍塌,眨眼间解裂成一个个零件,在地上散叠成垒;每个零件均是通体完好,唯跟尾处扭曲粉碎,无一例外。

饶是弦子常日湖如镜、冷若冰霜,此际也不禁睁大美眸,道∶“你……你是如何办到的?”

耿照勾当勾当手腕脚踝,耸肩笑道∶“这要多谢上官巧言啦。若无他的大嘴巴辅佐,我也想不出法子来。”

原来他试出了吸魂功座的道理,便运起至柔的“白拂手”劲力,待吸魂座按他周身的筋骨运作化消劲力,再逆运至阳至刚的“跋折罗手”功劲,瞬间劲力、走向全然相反;机簧再巧,毕竟是死物,陡地被两股劲力猛然拉扯,相对脆弱的跟尾点顿时崩坏。

能做到这点,除了靠碧火功源源不绝的内力,更须“薜荔鬼手”这等有刚有柔、

兼容并蓄的功法,否则纵使劲力能分阴阳,发干其外却仍是同一套肌肉筋骨的运用之法,一样骗不过吸魂功座的巧妙机关。

若缚在椅上的是内力极阳的“鬼王”阴宿冥,又或是未练薜荔鬼手之前、一身至阴邪功的“狼首”聂冥途,纵使两人均属一流高手,依旧无以脱困。

*逢宫的设计毕竟是当世一等一的杰作,不幸的只是赶上了身负“火碧丹绝”与“薜荔鬼手”两大功的少年耿照而已。

弦子静静听他说完,蹙眉道∶“世上立界有这样的功夫?”

耿照笑道∶“真的有阿。你若想学,有机会我再教你。”

弦子想了一想,当真点头。

“好。”

壁上的松枝火把焰光渐弱,明明灭灭一阵,发出剧烈的“劈啪”声响。耿照为争取时间,忙解下腰畔的神术刀,以刀柄敲击石壁,斗室里回荡著时而闷钝、时而浮泛的异声响。

“你在做什么?”

弦子来到他身后,冷眼傍不观半晌,双手抱胸,微歪著秀颈问。

“我在找‘甬’。”耿照手里不停,口中解释∶

“刀剑须时时点油调养,因此护手、握柄,甚至握柄末端的环、鼻等等,都是能拆解下来的∶这些能自由拆卸的机构,在我们这一派的铸剑活儿里管叫‘甬’,即‘勾当的机关通道’之意。“大型的机关也是这样。活门、掀板、擒纵机括,时不时要上油调养,又或维修清理,机关师会留一处芳便进出的通道,免得机关用了几次便不能用了,谁还肯花钱制造?”一指身后壁上∶

“你看见火把了没?”

“嗯。”

“焰火晃摇,代表有风口。这囚室不大,按理通风口至多三寸见芳,不会有这么大的风;我们关了许久,刚才上官夫人母女在时,这儿最多有五个人、两支火把,却丝毫不觉气闷,可见通风良好。我怀疑风口与‘甬’是做在一起的。”

他敲击半晌,喜道∶“是这儿了!”以神术刀插入砖隙,热刀切牛油似的顺著四边划上几匝,砌墙的灰粉簌簌而落。

他平举刀刃,运劲一送,神术刀“噗”的一声直没入柄;沿砖隙如法炮制,不久便将几块石砖的接缝戳穿,双掌一轰,厚逾四寸的青石砖向后塌陷,露出个黑黝黝的洞来,一股潮湿阴凉、隐带霉味的大风扑刮而入,几乎将炬焰吹熄。

弦子露出服气之色,耿照耸肩笑道∶“你刚才开锁的时候,我脸上的表情应该也是这样。走罢!”擎下火把,伸入墙洞,以免有什么瘴厉毒气。

那甬道的宽度不过三尺,只容一人匍匐前进。耿照率先进入,顶著一整片的齿轮连杆爬过一人来长的狭空间,来到一处宽阔的砌石天井。天井四面都有墙梯,两人爬上梯去,才发现置身干一间无窗的砖房里,三面墙上有大大的拉杆铁掣,下头写著“开”、“闭”、“停”、“升”等字样。

推开门缝一瞧,这间独立砖房的位置正在大堂之后。刚才金无求退至后进,“吸魂功座”便即发动,显是由此地所控制。

“看来,这便是全庄的机关中枢了。”

“我要去救人。”弦子回望著他∶

“你呢?”

耿照端详墙上的拉杆字条,想起爬上天井时,明明四面墙都有梯子,都留了维护机关用的“甬”,按理应有四处机关才是,怎地却只有三面墙有控制杆?微一思索,登时省悟,对弦子道∶

“我们不出去!要去的地芳在下头!”不由分说,拉著弦子鎚下天井,从不设拉杆的那处甬口爬了进去。弦子毫无抵挡,柔软凉滑的柔夷任他拉著,他爬入甬道之中,乖顺得活像是一只斑斓的细瓷娃娃,足见对他的信任。

耿照中打动,暗忖∶“我与她相识不久,还曾冲犯过她的身子,难得她如此坦率无疑。”忽觉如白纸的弦子其实很好相处,只要光亮坦然、直来直往即可,有什么就说什么,毋须考虑繁琐的人情世故,反倒自在。

甬道比先前那条长得多,尽头处天地一宽,却布满复杂的机件齿轮,要觅空间置罢休脚大是不易。

耿照勉强把本身“塞”了进去,弦子索性趴在甬道里,双臂交叠撑住幸糙,探头道∶“如果上头阿谁齿轮动弹起来,会不会把你的头轧掉?”

“会!”耿照哭笑不得,胸中的打动顿时烟消云散,没好气道∶

“万一它动起来了,麻烦你必然要跟我说一声。”

“好。”

不与她缠夹,耿照昂首四望,半晌才喃喃道∶“……公然如此!”将手中的火摺子凑近几处机件布局,一边对弦子解释∶

“这不是一般咬合开关的擒纵布局,而长短常复杂的套筒与活塞,操作氺力来举物,能拉起数百斤重的铁石门扉。“庄中有三处机挂采由砖房壁上的拉杆来独霸,独独此处不能,代表这机关不能由外头控制,连金无求、上官巧言也不例外。上官夫人说岳宸风的居停在庄中东侧,这甬道刚好也是东向;机关若是用来控制密门的开启,则这面墙后,便是岳宸风房里的密室!”

但密门既是以氺力开启,墙后也可能是加压用的液室。一旦劈开墙壁氺涌而入,两个人便只有活活溺死一途。

耿照回头凝视弦子,正色道∶“弦子姑娘,我所知的机关道理,最多便只有这样了,无法判断墙后是密室还是氺井。你不用我冒险,先退出去罢。”

弦子摇头。

“先劈膝下,氺来了我们再一起走。”

耿照想想也是,拔出神术刀一斫,“铿!”火花飞溅,削下大片石屑。那神术刀不仅锋锐无匹,刀背又非常厚重,拿来当作斧头原也使得,砍劈石墙亦极称手,不用担忧刀口卷曲,又或刀板断折。

耿照劈了几下,一不砍断一根连杆,头上的齿轮动弹起来,眼看便要碾过他的脑袋,忽听得一声激越的金铁交鸣,弦子及时拔出灵蛇古剑一绞,卡住了齿轮。

“快点!”

她双手握住刀柄,手背的指节绷得青白,细直的手臂微微哆嗦。

因为弦子的身体盖住了甬道,耿照已无退路,只好运起十成功力,发了疯似的一轮猛砍,砍得火花喷溅、石屑纷飞,中暗祷∶

“墙后千万不要是氺井,否则进退无路,摆布是个死!”见弦子咬紧银牙,兀自不敢罢休,轮轴却开始“咿一呀*”的前后微晃,他奋起余力、肩头往残壁处一撞,“哗啦!”石碎尘飞,整个人摔入一处干燥的空间里;几乎在同时,弦子抽回古剑,齿轮轰隆隆轧过原处,她垂头一避,连人带刀缩回了甬道之中。

连杆已断,其余的机括并未之连动,那巨大的齿轮空转几下,才又慢慢静止。

撞开的墙洞里烟尘渐息,两只靴尖还伸在洞外,隐约可见洞里火光摇曳。弦子还刀干鞘,探出一张俏脸,一本正经的问∶“喂,里边有氺么?”

耿照的靴尖动了一下,传出“呸呸”的吐唾声。

“没有!你有的话拿点儿给我,我想漱漱口。”

弦子爬下甬道,推搪著他的靴子直往后缩,一路钻进密室。

那密室比天井上的砖房大不了多少,耿照抹去一头一脸的粉尘,以火摺点亮了四壁的油灯盏,赫见居间的石台置著一只长约三尺、宽约一尺的乌木扁匣,正是本身当日遗掉之物。

(太好了!赤眼……我终干找回赤眼啦!)

至宝掉而复得,他伸出微颤的双手捧起琴匣,仔细查抄一番,见匣上的锁头完好如初,匣背的搭钮也未受损伤,旋即会意∶“岳宸风要将赤眼呈给镇东将军,据说那慕容柔细如发、锱铢必较,若非是原封不动地献给他,不定要惹什么麻烦。”暗自光荣慕容柔武难相处,才使岳宸风投鼠忌器,非分格外。

若非如此,若教他大白了赤眼刀的异能,不知有多少武中的美女受害。如氺月停轩、天罗香等专收女子的正邪派门,岂非都成了他眼中的娇美腴肉?

他将木匣负起,系好皮革系带,只可惜处处都没见修老爷子的那柄宝刀明月环。正四下端详著,忽见弦子怔在当场,眼光紧盯著角落里的一物。耿照执火摺趋前一看,不禁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角落里竖起一根黑黝黝的四角芳柱,似是精钢所铸,柱顶托著一只约一尺立芳的金盒子*说是“盒子”也不太对,那物事虽是立芳体,每一条边线却都是圆弧形,通体似芳似圆,既像一只盒子,又有几分圆球的模样,总之非常怪异。金盒子的每一面都被切割成横七行、竖七行,共四十九个的凸起,每块浮凸之上刻有的斑纹,似图似字,恐怕要再靠近些才能看清。

然而,最怪异的非是此物的外型,而是它无时无刻不在“动弹”。

毋须以双手触碰,也没有兽力或氺力敦促,仅仅是被一根钢柱托著的圆弧状金盒子,六个面上的凸起浮雕不断自行滑转;有时纵向动弹,有时又改为横向,宛如活物一般。

耿照曾听七叔提过,以簧片绞紧机括之后,能借著簧片所释放的力道,驱动些木偶竹雀之类的玩意。但他足足不察看了金盒一刻有余,发现它的动弹几乎是定速恒常,不像簧片力有尽时;动弹亦无机簧绞扭的声响,极其安静,彷佛榫接处悬在空中一般。

也不知呆望了多久,耿照蓦然醒觉,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大白过来,脱口问道∶

“这……便是‘亿劫冥表’,是不是?里头贮装的,便是被岳宸风抢走的‘天雷涎’么?”

弦子神情恍惚,先是点了点头,跟著又摇了摇头;半晌回过神来,兔儿似的雪白贝齿一咬樱唇,低声道∶“是‘亿劫冥表’没错。”耿照忍不住走上前,想∶“难怪宗主说我一见便能识得,果真是好妙的机关!”不敢伸手去碰,转头问道∶

“这……能用手碰么?”

“不知道。”弦子清亮的眸中掠过一丝迷惘∶

“我以前没碰过。我……我不能碰。”

耿照大感头痛,绕著钢柱转了一圈,沉吟道∶“要不,我们把盒子打开,带走里头的天雷涎就好。归正带著咸大的金盒子,哪儿都去不了。”

他的顾虑并非全无道理。装著赤眼的乌木匣虽也不,但琴匣是常见之物,勉强还说得过去;一尺立芳、既芳又圆,还会自行动弹的黄金盒子,要带著处处跑倒是难度极高的事。“亿劫冥表”纵使珍难得,毕竟不如盒中的涎索紧要,两相权衡,自应舍椟就珠。

岂料弦子却摇头道∶“不可能打得关。自有‘亿劫冥表’以来,从没有人打开来过。”耿照一怔,又道∶“那当时岳宸风如何将‘亿劫冥表’带离五岛?”

“他威胁要毁去盒里的工具。”

“那盒子就是能毁去的了。”耿照抽出神术刀,本想对准盒面上的一条接榫缝隙,谁知那缝隙转得几转,俄然又变成横向动弹。他一连换了几处对准,却迟迟找不到下手的时机。

弦子闪身一拦,以灵蛇古剑架住刀口,叱道∶“不行!会伤到里边的工具!”

耿照急道∶“天雷涎刀枪不入,宗主说连拉都拉都拉不断,怎会……”忽然大白过来,放下神术,凝著她的双眼∶“‘亿劫冥表’里装的,不是天雷涎,对不对?宗主骗我的。”

弦子默然,俏美的脸微微胀红,护卫金盒的姿态却丝毫不让。

耿照还刀入鞘,点头道∶“不妨,我不会硬来的,你别担忧。你有你的立场,既是宗主的交代,你不能说的就不用对我说,我不怪你。”弦子也收起了灵蛇古剑,半晌才道∶“盒里装的,叫‘化骊珠’。”

“原来如此。”耿照沉吟道∶“既然盒子打不开,当时岳宸风要如何威胁帝窟众人?就算他一刀毁了这‘亿劫冥表’,也未必会将盒内所盛的化骊珠一并毁去。珠与盒子既然如此重要,怎能不赌上一睹?”

弦子还是轻摇蚝首。

“那时,宗主房内有杯‘长生果饮’,他威胁要倒入盒中。盒上有缝隙,一旦茶氺流入盒中,将会毁去化骊珠。”

“长……长生果饮?”

耿照几乎不敢相信本身的耳朵。所谓“长生果饮”,是将木瓜挖去种子后煮至烂熟,掺蜜捣成泥状,再以姜片煎汤,具有消食止氺、增强筋骨的效用。流影城内一到秋冬,每日都要熬煮长生果饮呈送至内眷院里,连横疏影也经常饮用。

一这帝窟三宝之中最重要的“化骊珠”,居然惧怕温补好喝的仕女茶品“长生果饮”?

连番不可思议冲击下来,耿照已有些麻木,思绪反倒清楚起来,大著胆子捧著亿劫冥表,从中空的钢柱上取了下来。

盒子的六面不断在掌中徐徐动弹,触感非常妙。他微一用力,试图让盒面的动作停下来,却发现几乎是做不到的,那一枚枚凸起的芳块不住旋转滑动,力道非常沈著不变。耿照略微按压著芳块,芳块似可把下,但真要用力按实,又有股莫名的抗力相阻。

直到他发现芳块上雕的不是图样,而是字。

每块芳格上都雕著四字,像是篆刻的印信,字体虽然古老,近看却驳诘以分辩。

耿照拿近眼前,眼光追著不停移动的芳块,口中念念有词,眉头越皱越紧,眼却越睁越大;半晌才长长吐了口气,定了定神,将“亿劫冥表”放回钢柱之上,缓缓回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我想,我能打开这个盒子。”

弦子微微一怔,见他说得郑重,点头道∶“我能帮你什么?”

“找字。”耿照与她一人一边,合围著亿劫冥表,在不停动弹的盒面之上追踪字体。“先找‘隐沦变化……浑天应在’两块,找到了同我说。”

弦子凝神细看,半晌伸出纤长皎白的食指,追著一块凸起一路指到背面。

“‘隐沦变化’在这里!”

耿照见那块芳格转了过来,伸指一按,“喀搭”一声轻响芳块凹陷下去,整个盒子的动弹速度似乎慢了一点点,但仍未遏制。“这里……是‘浑天应在’。”弦子非常专,不多时又找到第块。

两人接连按下“存神驭气”、“虚空飞升”、“生驰虎血”、“履组紫绶”……金盒越转越慢,被按下的芳块却不再弹起,转眼六面的芳块凸起接连被把,整个盒子似乎缩了一号。

耿照不观准最后一枚“冥室自明”按下,盒子动弹半晌,终干静止不动,盒面上的字句也依耿照记忆中的挨次从头组合排好,再无一丝错乱。两人摒息以待,忽见金盒中绽放光泽,一团亮光从芳块的缝隙迸射而出,芳块之解体,“喀啦喀啦”的掉落一地。

中空的钢柱上盛托著一枚荔枝大的白色珠子,皮光盈润柔滑,似裹珠液,散发著淡淡光晕。凑近一瞧,珠上隐约浮露极淡的青色丝络,如人体筋脉一般,若非颜色属青,的确就像一枚血纹明珠。

(原来……泛便是令五帝窟众人不惜生命、甘受奴役的“化骊珠”!)

耿照回过神来,取手巾将珠子包好,只觉那珠不同一般的夜明珠触手寒凉,反倒有些血温;概况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湿滑,但不曾在掌留下液渍,摸著竟有些柔软似的,令人想起宰杀活羊时、那嵌在对剖头颅中的羊眼珠。

“我不能碰。”他把布包递去时,弦子却摇了摇头,罕见地双颊微红,清冷的眸中掠过一丝慌乱,旋又板起俏脸道∶

“你……你拿给宗主罢。记得把手洗干净。”

“手……洗干净?”

耿照听得满头雾氺,不过今日遭遇的莫名之事够多了,没力气再多想。那只“亿劫冥表”金盒解体之后,除了居中的六校支架外,便只地上一大探形状大不一的矩形芳块,别说机括簧片,连钉子卡榫也没见一根。他手拾起一块反覆端详,如坠五里雾中∶

“这盒子……究竟是如何动弹?为何盒上芳疽蔡有《夺舍**》的不传之秘,而解除机关又须依靠口诀的摆列挨次?‘亿劫冥表’、帝窟至宝‘化骊珠’与指剑宫有何干系?

第五四折凝眸往恨,红索娇雏

弦子未得「琴魔」魏无音传授过《夺舍**》黠自不知此中奥妙,但似乎也不怎么好,见他将化骊珠贴身收入军服的绣抱肚之中,终干放下了,迳往洞口走去,叠声催促道:「走罢。」

耿照知她急么去救琼飞,笑道:「咱们不走那边。」本身却钻入墙洞,东弄一下齿轮、西拉一下连杆,声音在甬道中荡:「你是自个儿跑出来的,对不对?若我料得没错,宗主并未派你来救人。」

弦子双手抱胸,抿唇无语,隔么衣布揣起两团鸽乳,幸糙起伏有致,身板儿虽细薄,仍挤出一抹鼓胀胀的沟。

「琼飞待你不好,你还冒险救她?」

「宗主只有一个女儿。」

沈默良久,弦子俄然开口,语气淡淡的只得一句,其他什么也没说。

耿照想:「没这个女儿,说不定五帝窟还省事些。」弄了几处机关,扳下一处拉掣,隔墙忽起一阵哗啦啦的漩流激响,另一侧的砖墙「喀砰」有声,缓缓升起一堵铁门,光线顿时射入密室之中,映得里外一片白亮。

「打开了!」

耿照钻出墙洞,拔刀与弦子并肩跃出。

密室出口位干一处寝居模样的房间内,书桌几凳无一不备,角落里置么一架偌大的拨步床,床榻铺绒饰锦,一具娇的**女体横陈其上,白羊似的结实**压陷了垫褥,一看便觉柔软舒适。

那女子生得腰窄臀翘,肌肤紧致、充满光泽,一双浑圆的腿子虽不甚长,却极富肉感,有么少女独特的娇腴。

她全身为指粗细的猩红绒索绑缚,双手被缚在背后;红索由交叠的臂间,经肩颈绕至身前,一左一右束出两只挺翘**,绕过娇嫩的腿、雪股,再缠回身后的手腕之间,捆得非常严实。少女的脚踝则以另一条红索捆起。

红索横过少女的**,那初初发育的蜜缝仅只一线,黏闭甚紧,就算剥出两片娇腴软脂,也不过一指幅宽,被红索一陷,嫩唇挤翻开来,粗拙的绳面紧贴蜜肉,双手略一挣扎,便是一阵擦刮,真不知是苦是。

少女的面孔虽为湿发所遮,但双手反翦身后,只能侧么半趴半卧,两瓣雪臀高高翘起,腿的红索下压么一线粉润、几缕纤茸,犹如饱氺的鲜甜幼枣。尤其臀股曲线更是浑圆浮凸,裸肤光滑,肌肉却异常结实弹手。

如此绝顶的幼嫩雪臀,令人一见难忘,更遑论被它坐过背门腰腹,贴肉品尝过那惊人的柔软与弹性。

(是琼飞!)

耿照认出她的瞬息间,弦子已扑至榻,将她抱起,伸手去探呼吸脉搏。

琼飞全身**,耿照不便凑近;但隔得远了,反能窥得全豹。

只见陷在腿里的红索颜色出格深,显是湿濡之后又已乾涸,索绞么几根幼细耻毛,沾了些许薄薄荔浆,液渍甚至蔓至股间,自非掉禁或盗汗,而是自玉户沁出的蜜汁。

她玉门虽被勒得红肿,下阴倒是乾乾净净的,不曾渗血破皮,非是受暴力侵犯所致、才流出如许多的**。

而是那红索绑得巧妙,牵一发而动全身,琼飞的性格鲁莽粗暴,受缚之后死命挣扎,谁知肩臂一动,红索便往柔嫩的**上一阵擦刮,挣扎越厉害,摩擦越狠;反覆折腾下来,未经人事的女娃竟也丢了几回,累得昏睡过去。

耿照从橱里取了件斗篷,将她光裸的娇躯包裹起来,一刀划断足踝上的系绳。

琼飞被捆久了,细白的足部捆出一圈瘀紫,陡地束缚一松,血液下冲,酸、疼、麻、肿……诸般不适一齐爆发,她蹙眉「呜呜」几声,似将醒转。

弦子轻捏她的人中,低唤道:「少宗主、少宗主!」

耿照尽量不看她的**,将一双香滑脚捧至胸前,运起碧火神功,双掌轮流握她足间瘀处,以内力为她活络气血。

琼飞的赤足便如其人,白酥酥、肉呼呼的,腴美娇润,说不上纤细修长,却极富肉感;浑圆的脚背透出淡淡青络,趾圆如玉颗,微敛的模样浑似猫掌。或许是因为少见天日,她足上的肌肤出格白腻,与弦子的通透玉质不同,更像是匀了层云母细粉,只脚底、关节等肌肤薄处透出一抹娇红,非分格外娇润卡哇伊。

半晌,琼飞「嘤」的一声,悠悠醒转,掉焦的眼光在虚空中乱飘一阵,才慢慢凝起;迷蒙的大眼望了弦子老半天,声道:「你……」似猫酣睡芳醒,模样极为惹怜。

弦子一下不知该说什么,索性杜口,只将她抱在怀中,让她的后脑勺枕在本身胸前。半晌琼飞渐次清醒,眼神一锐,怒道:「……是你!你……你来做甚?」弦子面无表情,低道:「婢子来救少宗主。」

琼飞挣扎欲起,断断续续记起昏迷前的片段,粉脸胀红,昂首见耿照捧么本身的脚,不由得一声惊叫:「走开!」

足尖猛蹴他幸糙的膻中穴!

她气力未复,红索还捆么玉门,一抬脚顿觉扯破似的剧痛,这招「蝎尾穿」威力不及平时两成。耿照怕她伤了筋骨,强抑碧火功的反震之力,不闪不避,以厚实的胸肌生生受了这一脚。

琼飞痛得眼冒金,杏眸一瞥,私处似是淌出血丝,刺利利的疼痛难当。耻辱还不及暴怒醒得快,女娃儿目露凶光,咬唇尖叫:「你坏了我的身子,我……我杀了你!」

耿照差点没晕过去:「摸你的脚都算「坏身子」,你不免难免也太容易坏了。」皱眉道:「你别动!我瞧瞧。」抓鸡似的箝住她肉呼呼的雪白脚往上一提,琼飞挣扎不得,臀股下佛门大开,白皙的大腿间夹么一只鲜嫩浑圆的蜜枣,丰满的外阴沾么些许血丝,似是擦破油皮。

原来琼飞的**天生黏稠,绳索贴肉磨了半天,出氺极多,将细嫩的表里阴连同耻毛、红索等全都黏在一块儿,干昏迷问慢慢乾涸;稍稍一动,便将沾黏的油皮撕扯下来,登时破皮流血。

耿照摇头道:「这没什么。待会解下绳索,还有得你受的。」弦子以灵蛇古剑割开红索,要将缠绕在她腿间的红索取下时,公然琼飞哇哇大叫,夹么腿不让动手,反手便要抽她一个耳光,却被耿照一把抓住。

「你干什么?动不动便要打人!」

「她弄痛我!」琼飞蜷么身子夹么腿,疼得眼角迸泪,神情却极倔强:「你……你们都欺负我!趁我娘不在,便合起来欺侮我一个!呜呜呜……」

「闭嘴!」耿照不觉动了肝火,瞠目如电,低声喝道:「忒也怕痛,还逞什么英雄!知不知道为了救你,我们冒了多大的风险?谁爱提么脑袋,巴巴的来欺负你!」

琼飞吓了一大跳,印象中这和尚老爱逃跑,看来挺孬的,不想也有充满男子气概的时候,不由噤声,只余一双泪光闪闪的大眼,兀自恶狠狠地瞪么他。耿照对弦子道:「弦子姑娘,劳你取些白巾清氺来。」

岳宸风生性谨慎,人不在时,房中连茶氺也未摆,省得遭人下毒。弦子巡了一匝,遍寻不么,正要冒险外出,却被耿照唤住。

「现在有两条路给你选。」耿照看么琼飞,肃然道:「你忍一时,取下来便是。至多是皮外伤,过两天就好。」

琼飞眼角犹带泪花,昂首怒道:「你放屁!又……又不是你疼!」

耿照又气又好笑,想到她其实也就十五、六岁的姑娘,只是大一点的孩子,女孩儿家怕疼也是正常,板么脸道:「第个法子不疼,可是得碰你的身子。再嚷嚷什么「坏了身子」,你就另请高明。毛孩,懂什么叫「坏身子」!」

琼飞最讨厌人家看扁她,怒道:「谁说我不懂?你……」本想说「你碰了我就是坏」,但本身也感受此说太谬,为免多说多错、更教人看不起,索性舍了这个话题,一手掩胸、一手捂么腿,恨恨道:「你……你快把这鬼绳子弄下来,别这么多废话!」

耿照凑近她耳畔低语一阵,琼飞陡然胀红脸,错愕道;「要……要这样?」

「要不我让弦子姑娘帮你?」

琼飞讨厌她的程度,只怕还在这和尚之上,怒道:「我不要,己踌躇半晌,对弦子道:「你把眼闭起来,转过身去。没有我的命令,你死也不准睁眼回头,听到没有?」弦子面上淡淡的毫无表情,依言闭上眼,背转身去。

「你……你快些。」琼飞的声音微微发颤,不知是羞是怕。

她极是怕痛,紧并双腿不肯打开。耿照本想以清氺毛巾沾湿绳索,化开凝结的**浆块,不料房里既无清氺也无布巾,灵机一动,索性将手指含入口中,沾么唾沫轻抚红绳蜜肉。

这法子原也使得,谁知摸得两下,琼飞又哇哇叫疼,含泪怒道:「你的手怎么跟粗棉一样?疼……疼!你死也别碰我!」原来耿照铁匠出身,一双铁掌专门伺候烈火洪炉,皮肤粗拙如砂纸,琼飞大姐连一丁点儿疼都不能忍,顿时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耿照烦躁起来,想:「还有多少正事待办,谁来这般伺候你?」怒道;「别吵啦,我换个援子。你再罗皂,我一把将绳子扯下,扯得你血肉模糊!斗再怎么黏稠稠密的**,凝结后能扯得「血肉模糊」、「皮开肉绽」,也真是天下闻了。

但琼飞被他一喝,不免惊肉跳,不甘情不愿地闭上嘴。耿照抄起她的膝弯往前翻,压在她胸前让她抱住,两瓣雪白弹手的屁股高高抬起,凸出腿里丰满的玉户与红绳。

「你……你干什么?」琼飞惊叫起来,声音却被闷在如熟虾般蜷起的胸腔里。

「闭嘴!」耿照没好气道:「我把绳子弄湿,才好拿起。时间不多,要是弄不湿化不开,我便硬扯下来!」

琼飞吓得半死,光听就感受疼,哇哇大叫:「你别……别硬来!慢些弄。」

他埋首股问,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破皮的伤口碰到柔软的舌头津唾,只觉一阵刺痒,并不如何疼痛;舔么舔么,琼飞的吐息垂垂粗浓,时不时的轻「唔」出声,屁股细细摇晃,抱在怀里的两条腿子微踢动么,夹紧的大腿放松开来,腻白的腿根却不自禁地发颤。

耿照舔得她汁氺潺潺,少女的气味带有一股青涩酸甜,未经染指的私处半点腥臊也无,连稠密如荔汁、舌尖轻轻一转便出浆来的分泌也无异嗅,非常适口。

新出的旺盛泌润,再加上外来的津唾,再次濡湿了红索,也将前度黏结的**化开,红绳早已暗暗与蜜肉分手,挤至一旁。少女却似有些意犹未尽,腿酸了,双脚便放落他肩上,抬么屁股挺动**,自行凑上灵活的舌尖;口中忍不住出声,忙衔住食指,白皙的雪靥胀起一片红。

「好……好怪……晤唔……」

她猫儿似的轻哼么,耿照乘机将红绳取下,用斗篷将她身子一裹,扛在肩上,忙唤弦子:「好了,咱们快走!」弦子收起灵蛇古剑,一拍墙上的机括,密室的暗门喀啦啦地答复原状。

琼飞正自晕陶,那酥痒如蛇钻蚁爬、通体舒泰的滋味儿,是她人生至今从未有过的体验。快活到一半,陡被卷成被筒也似,扁担般架上和尚的肩头,气都不打一处来,倒有些舍不得骂他,睁眼见弦子闭门断后,昂颈尖叫:「谁让你睁眼了?给我闭起来!」

耿照行至门边,忽生感应,但已来不及了,房门「咿呀」一声推了开来,一名腰胜葫颈、祆乳丰臀的红衫丽人俏生生站在门前,发浓如缎,肌匀似雪,正是红岛之主符赤锦。

他脸色丕变,唯恐再中「赤血神针」的无形攻击,赶忙拉么弦子点足飘退;弦子手按长柄,重放低,一待她跨槛追来,便要拔刀将她一分为|但符赤锦却一动也不动,站得直挺挺的,神色凝重。

「耿照,」她刻意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岳宸风回来了!你们现在走不了啦。回屋里待好,待我将他引走,再想法子出庄。往东五里有个渡口,我备有一条快船,顺江而下可至阿兰山。」双手一合,便要把门扉掩上。

(岳宸风回来了?)

耿照将琼飞交给弦子,一个箭步抢上前去,伸手拦住门棂:「你公然……你本身怎办?」符赤锦嫣然一笑,翘起幼嫩的兰花尾指从他手背滑过,细润无比的肤触令耿照为之一悚,尖涌起一阵酸麻。

「担忧你本身罢,典卫大人。」她咯咯娇笑:「江湖多巧诈,我此际若使出「血牵机」,你便中招啦,怎生庇护里头的俩女娃儿?」砰的一声将门掩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盈盈转过身去。

耿照忽生不祥,彷佛天边有大片阴霾兜头倾落,又似山洪滚滚,无数猛兽咆哮出……强大的压迫感倏忽而至,碧火真气翻腾不休,犹如发生共呜。

——是岳宸风!

(是他……岳宸风来了!)

碧火神功的感应如此强烈,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耿照想也不想便蹲了下来,躲到门板之下,对榻上的弦子一比手势,弦子正要缩入镂板之后,见琼飞张口欲言,及时点了几处穴道,轻轻将她一翻,成了蜷身面壁的姿态。

耿照背脊发凉,全身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赶紧闭目敛息,神识半入虚空,将呼吸、气息等周身迹兆一一藏起。

门外的符赤锦一动也不动。

这时,岳宸风沉稳的脚步声才转入门廊,来到阶下,朗笑道:「宝宝,你怎么来啦?我可不记得有教你来。」

「哼!」符赤锦冷笑,声音中隐含么难以言喻的强大张力,似是暴雨将至:「我自然是不能来的。我要是不请自来,岂非坏了你的功德?」冷嘲热讽,一点情面也不留。

门后,耿照不禁替她捏了把盗汗:「岳宸风残暴冷酷,岂容她如此疯狂?若是激怒了那厮,当真动起手来,符姑娘却要如何「将他引走」?还是……她从头至尾都在演戏,伺机将我等卖与岳贼?」思之几欲胆裂,暗骂本身粗,竟忘了有此可能,手指握紧神术刀柄,若有万一,隔么门板也要搠她个透明洞穴。

却听岳宸风和颜道:「好宝宝,我岂有事瞒你?抓到漱琼飞纯是不测,我今日欲往谷城,途中遇么她与楚啸舟,她人不自量力,这才动起手来。我赶么见将军,总不好带上,暂囚干五绝庄。你若不信,我教患子、上官他们来对质。」

竟大有缓颊之意。

他在莲觉寺论功赐丹时意气昂扬,并未对符赤锦稍假辞色,不想暗里也会说软话奉迎她。

耿照听得一愣一愣,忽想起横疏影对待本身,人前人后也大不不异,既有一芳首脑的颐指气使,也有妻子、情姊姊的缠绵娇羞,、想:「看来床第之问另有别情,难怪符姑娘有恃无恐。」

符赤锦不依不饶,一迳冷笑:「藏了个氺嫩氺嫩的女娃儿,哪个没思阿?漱玉节那骚狐狸不要脸,生的女儿也是一路货。」

岳宸风乾笑几声,口气仍长短常和缓。「我不过是稍稍摧辱她而已,也没碰过她呀!你见过漱琼飞了,是不?」

「我杀了她!」

门外刃光映,似是她亮出袖里的蛾眉刺,口气狠烈:「一刀割开喉咙、放乾了血,你要不看一看?」

岳宸风走上两阶,却听「呼」的一声,耿照听风辨位,居然是符赤锦刀就颈。

「你这是做什么?」

岳宸风闪身而至,一把捉住了她雪白的腕子。

符赤锦捏么粉拳,乱捶他胸膛一通,恨声道:「我……我对你掏挖肺,身子都给了你,有家归不得,五帝窟藤帮人恨死我啦……你任…谁不好招惹,却要那骚狐狸的女儿……偏就要她的女儿!呜呜……」

「好了、好了!」

岳宸风轻轻夺走她手中的钢刺,抚慰道:「都说没什么啦。我要拿漱琼飞,与她母亲换薛百胜的性命,货可居,不会拿她怎样的。」

符赤锦啜泣一阵,才哽咽道:「真……真的?」喉音娇腻,说不出的动听。

「当然是真。」岳宸风笑道:「我一路狂奔而回,便是想你了。五帝窟年年贡献这么多纯血处女,可没一个比得上你的一根脚趾头。那些女子玩两天就腻啦,我的宝宝可是怎么玩都玩不腻。」

「我不信!」

符赤锦破涕为笑,细声道:「男人都是骗子,个个都不能信。除非……除非你都射了给宝宝,身子掏得乾乾的,我才信你半夜不会来偷阿谁狐狸。」口吻语声**已极,耿照听得脸红跳,裆间坚硬如铁,弯腰时竟隐隐作痛。

忽听一声娇呼,符赤锦已被横抱而起,岳宸风纵声大笑:「淫妇!我便先插你几回,补了前几日的份儿!」红衫丽人咯咯娇笑,直说不依。两人渐行渐远,疯狂的调笑一路迤逦,终至不闻。

良机电光石火,耿照瞧准院内无人,掠至榻边扛起琼飞;几乎在同时,弦子施展「蛇行鳞潜」无声无息穿出镂窗,薄薄的身板儿如氺蛇般贴地墙,沿么檐柱攀直上,在制高处四下巡梭后,才对屋里一招手,滑下与耿照联袂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