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得了点便宜,玄中好气又好笑,真恨不得把这头肥猪立时割了蹄子下酒,但毕竟已经吃了人家的工具,眼下也只好认了,无可奈何道:「我还要两间……」说到一半,不觉朝飞萝瞧去,头陡然噗通直跳。
飞萝一手捧著茶杯,一手托著下巴,正睨眼窗外。
「我还要一间上房,要最干净的。」玄鼓足勇气道,眼偷望飞萝。
飞萝神色如常。
玄中一阵欢喜甜蜜。
「您定,俺的客房是镇子上最舒适最干净的,嗯,酒菜连房钱一起给你个优惠价吧,多谢八两银子。」猪哈哈道。
「什么?八两银子!你家是开黑店的?」玄叫道。
「这还嫌贵?俺已给你打了八折啦。」猪哈哈翻著眼皮道。
玄涨红了脸,他在逍遥峰时,只偶尔采些草药到山脚下的镇子上换酒钱,此刻身上所有的银子加起来还不到五两。
「房间到底要不要开?」猪哈哈有些不耐烦道。
玄眼角溜了下飞萝,见她仍静静安坐,捧著杯茶悠悠地品著,仿佛一点没瞧见本身的窘相。
怎么办……这下可糗了,难不成今晚要让美人露宿街头?
玄面红耳赤,中横了,倏地立起,一臂搭住猪哈哈的肩膀,道:「咱们借一步说话。」
猪哈哈给他一搭,顿感千均压下,惊怒欲挣,却觉搂住本身的手臂紧如铁箍,尚未回神,整个肥大身躯已给连拖带抱地弄到了数步之外。
「你……你你干嘛?」猪哈哈又惊又怒。
「老板贵姓?」玄眯著眼问,一抹神秘邪魅不知不觉地现干脸上。
「姓猪!怎么著?」猪哈哈梗著脖子道。
「哦,是猪大老板,掉敬掉敬……」玄轻声道:「我说,您看能不能让我赊个账?过几日便还你双倍的银子。」
「不行!」猪哈哈斩钉截铁道:「本经营,从不赊欠!」
「不行?」玄盯著他,手臂微微发力。
「不行!」猪哈哈肥头直摇,脸上的肉如凉粉般簌簌哆嗦。
「真的不行?」玄臂上徐徐加力。
「不行!」猪哈哈痛得面容扭曲,然却不测的坚强坚定。
「死胖子!」玄稍微提高了声音,铁青著脸道:「实话告诉你!你是开黑店的主儿,爷爷我倒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山大王,吃酒住店从来就不花银子,你若不识好歹,牙缝里再道半个「不」字,定教你立时血溅眼前人头落地!」
「杀了俺也不行!」猪哈哈高声道,赫然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绝决模样:「你便是天皇老子,要住俺的店就半钱都不能少!」
紧要关头竟碰上了这么一只软硬不吃的铁公鸡,玄恨得牙齿痒痒,不禁恶从胆边生。
敢情得把这头大肥猪拖出去毒打一顿才成?
猪哈哈瞧瞧他,眼珠子忽地一转,道:「哥你到葫芦镇来干嘛?做什么生意的?若是不想付银子,有什么材料来抵账也成。」
「材料?」玄一怔:「你要什么材料?」
「犀角粉、醍醐香、玉萐莆、紫蝎毒、蛊螺壳、碧芥、磁晶精、雷纹石或鬼枯藤这些都成,若是有稀罕的,譬如脂蟾胶、青锳什么的,我还能折算更优惠的代价给你。」猪哈哈道。
「青锳?你要青锳?」玄眼一亮。
「你有么?」猪哈哈也眼瞧他,一副不信你会有的表情。
玄松臂放开他,把如意囊移到腰前,默念开囊禁咒,从里边抱出一大块亮晶晶的青色石块来。
猪哈哈呆了一呆,蓦如中魇。
「瞧清楚了,这个是不是青锳?」玄道。
猪哈哈揉了揉眼,急步凑到青锳跟前,颤著手摸了摸,又用指敲了几下,呻吟似地颤声道:「天……天呐!这么大块的青锳!俺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瞧见这么大块的青锳阿……」
原本喧闹无比的堂上忽然安静下来,无数双眼一齐盯住了玄臂弯里的青锳。
「啧啧啧!质地这等纯正,几乎没有杂质,极品极品阿……」猪哈哈摸著叹著,一条哈拉子就从嘴角长长地挂了下来。
「能住店了么?」玄道。
「能能!」猪哈哈如鸡啄米般点头,俄然惊醒似地瞧瞧周围,忙拉著玄直往前去,走到里间,芳笑容满面道:「请问公子尊姓大姓?」
「姓崔……」玄忽然省醒不便报出真名,口诌道:「姓崔,崔白。」
玄即黑,黑的对面就是白了。
「哎哟哟,原来是崔公子,掉敬掉敬!您请稍等,人这就给您筹备房间去。」猪哈哈称号也改态度也改,来了个一百八度的大转弯。
「等等,这个怎么算?」玄曾听李梦棠说过青锳在外面非常珍贵,当然要讨价还价。
「不用算不用算,都这么晚了,公子您先在人的店里歇下,其余的全等明儿再说。」猪哈哈笑容满面道。
玄愣住。
「真怪……」玄斜躺床头,双臂枕在脑后,望四周纳闷道:「那头肥猪怎么俄然变大芳了?不但不要我一钱,还给了这个如此舒适的大套间。」
「没什么好怪的,那家伙看上你的青锳了。」飞萝洗漱已毕,坐在妆台前对著镜子梳理如瀑披落的云发。
「我想也是因为这个,青锳在外边很值钱是么?」玄问。
「不是很值钱,而长短常值钱,况且你那块青锳又大得很,稀罕之极的,明儿你就狠狠的宰回他吧。」飞萝用一条纱子将发束了,从凳立起,走到床前,提裙从玄旁边爬了上去,「嗳」的一声,慵懒无比地趴伏到被上。
玄一阵剧烈跳。
「你还不去洗漱?」飞萝睨了他一眼。
玄赶忙起身,走到外间去洗漱,不知怎的,垂垂就面烧耳热起来。
洗漱完毕,玄兴冲冲地回到里间,却见飞萝扯被盖在身上,两眼眯著似已睡著,不由愣在床前,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忽听飞萝娇懒懒道:「还愣在那里干嘛?你不是只要了一个房么?这屋里又没此外床。」
玄如获纶音,仓猝摘掉靴子,欢天喜地爬上床去。
飞萝翻开半边被子,挪开娇躯让了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