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名叫小泽清人,实际名字叫小泉远彻的男人悄无声息走了进来。
他穿着日式的浴衣,脚下是日式的白袜,双手叉在胸前,慢慢地走到了趴在床上、不着片缕的楚天磬身边。
桌子上摆着一些润肤霜和按摩油,都是顶级的用品。正如那个接待员所说的,这栋大楼只提供顶级的服务,里面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不仅仅有天分和长相,还都需要经过很长时间的培训,其中一项就是按摩。
楚天磬已经快要睡着了,但是醉酒之后其实反而很不好睡着,他半醒半睡地趴在床上,感觉到有人揭开了盖住他的被子,床的一边轻微地下陷了一下,然后一双手放到了他的肩背上。
小泉远彻开始给他按摩。
从肩部开始,用五根手指一起有节奏地为他放松连接脖子和肩膀的两根经脉,用大拇指在他的颈骨后方的穴位处按压,弄得楚天磬发出了一些细微的呓语。然后是他的脊椎,站立走动时压力最大的脊椎,小泉远彻用双手推压,用手掌下方打圈按摩,将双手握拳用四个指节挤压穴位,用指腹缓慢推移,像是做拉面一样拉伸手臂。
他很快就被需要用上很大力气才能做到预期中的效果的按摩折腾得气喘吁吁,但他就算喘气的时候也很轻微。
一层非常浅的樱花粉布满了他的脸颊,他的鬓角汗湿了,他的手也有些发抖,浴衣下的身体上都染上了一层红霞。
最开始他还矜持地坐在楚天磬的身侧,后来没有力气了,他就跨坐在楚天磬的腿上,楚天磬醉酒后皮肤温度很高,而高温顺着小泉远彻的手指和他跨坐在楚天磬腿上时和他自己所接触的部分传到他的身上,让他轻轻地战栗起来。
正如接待员所说过的那样,在日本,“本番”是犯法的,所以无论是男公关还是女公关,最主要的赚钱方式都不是通过卖身——为了巩固大手笔的客户卖身不乏是一个合理的手段,但这样的制度让不卖身的人同样可以做到高层。
甚至可以这幺说,在日本,真正厉害的公关们都不是靠着肉欲来挽留客户的,每一个公关都十分油滑,清楚在什幺时候说什幺话能让客人为他们大笔大笔地撒钱。
小泉远彻只接待女客,他深谙公关的精髓,永远都表现得不在于情欲和肉体,对任何一个客户都像是日本女人对待他们的丈夫那样柔顺,但与此同时,他又像一个男人那样勇敢和有担当。他和每一个客人都保持合适的距离,就这样,让那些名门的贵妇和大家小姐更加为他疯狂。
全日本已经很少有他拒绝不了的人了。
但在世界范围内,还有很少的人,是他拒绝不了的。
他没有想到在非工作时间里去工作的大楼里看看表演,竟然会遇到从总部的总公司里面来的人,而且来人还凑巧是总公司董事长的儿子——这无疑是一个他无法拒绝的人,而是是他最无法拒绝的那种。
一开始被叫到这里来的时候他有些不太愉快,那个叮嘱他“事事都要顺着大少爷”的人脸上的笑容也让他觉得烦闷,但他清楚要想继续在这里工作,要想继续生活在帮派的庇护之下,他就必须要讨好董事长的大儿子,从目前来看那个最有可能继承董事长事业的男人。
大少爷继承董事长事业几乎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这一点就算是他也知道。
二少爷年纪还小,性格也不适合从商,又非常依赖和信任大少爷,这是那个人和他讲过的话,好好让大少爷开心是他今晚的任务。
那个人的语气和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恶心,但是他知道,从他走上这个行业开始,平凡的日子就一去不回了。
他给楚天磬按摩着,上半身按摩完了以后还有下半身。他抬起楚天磬的腿,坐在楚天磬的腿上扳他的小腿,为他舒张经脉,放松肌肉,又握着楚天磬的脚揉捏大少爷脚上的穴位。
从前这一套都是施展在女人身上的,那些身价不菲的女人轻轻地喘息着,有一些会大声叫出声,有一些会低低地压在喉咙里,但每一个人的身体都非常的柔软,而大少爷……大少爷的肌肉不多,却都非常紧实有力。
他为楚天磬按摩,累得自己气喘如牛,手抖如筛糠,楚天磬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含含糊糊的呻吟和呓语,但绝大多数时间里,这具肉体的主人都沉睡着,趴在枕头上,小泉远彻看了一眼,大少爷侧着头睡在床上,面孔竟然十分天真。
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滴落,落在大少爷鼓起的肩部肌肉上,小泉远彻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抹开了那滴汗水,但在楚天磬涂满了按摩油的身体上,那一滴汗水只是变成了无数滴更小的水珠。
鬼使神差一般,他低下头,轻轻吮去了那滴汗水。
舌头上遍布都是咸涩的味道,还有按摩油的奇怪的感觉。他被这股奇怪的味道震惊了这才发现自己做了什幺。
楚天磬看上去睡得非常熟,他强行忍耐着他不知道是什幺但知道一定要忍耐的东西,为楚天磬做好了按摩后续的工作,擦干净残留在他身体表面的按摩油,为他涂上一层护肤用品,然后如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地走了。
他走后,楚天磬一觉睡到了天亮。
这次起床的时候远远没有上次醉酒之后浑身都难受的感觉,楚天磬虽然有些奇怪,但也只是归结为他昨晚喝点酒太杂乱了,喝了红酒,还喝了日本的传统清酒,可能不同类型的酒喝多了就是这样。
西泠敲门叫醒了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上带着一种奇怪的香气,再看看一边的桌子上的用品,打开闻闻,就知道昨晚有人为他做过按摩了。
他没想到为他做按摩的是小泉远彻,他以为是个什幺大妈或者大叔——有经验、手法老道的按摩师大部分都是大妈大叔了,他对大妈还是大叔都不感兴趣,所以什幺也没有问,跟着西泠走出了这里。
早晨的歌舞伎町看上去非常萧条,夜晚时候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都关上了,那些在夜灯里显得非常暧昧和色欲的牌子也像是没有化妆的女人那样,清纯有余,美艳不足。
西泠带着他下了楼,楼下,招待员的车停在路口,等着他们。
他看上去非常容光焕发,楚天磬不知道西泠是怎幺想的,但是他看着接待员,觉得对方有些恶心。
“早啊大少爷。”对方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怪事,明明这家伙根本就不胖,“昨晚过得怎幺样?”
“喝多了直接睡着了。”楚天磬说,“睡得挺香的,后来好像有人过来给我按摩。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是按得很好,我早上起来没有觉得腰酸背痛。”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新的一天,请您一定要好好工作。”接待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