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朱,单名一个贺字。”
周扬坤一听名字,立时朝对方抱拳道:“竟是银花岛岛主朱贺先生,久仰先生大名……”
银花岛岛主成名已久,据闻他自幼喜文厌武,十岁那年又弃文从画,并凭借画技进入白鹿书院。
其后更以画入武道,创前人所不能。
虽朱贺本人相貌平平,但他年轻时却是出了名的风流倜傥,后来不知为何却突然修心养性,避居于他的银花岛,极少在大陆上出现。
今趟却是周扬坤第一次见到这成名已久的大陆名宿。
换作平时,像周扬坤这样的小角色,朱贺连搭理的兴致都欠奉。
但今日他的心情格外好,看什么都顺眼,加上周扬坤态度谦虚,破天荒地停下来唠叨几句。
“周小兄客气了,说起来,我还曾与令尊有过数面之缘。听闻令尊过身之后,周小兄从令尊手中接掌帮派,短短五六年时间,便将镇南帮扩涨了数倍有馀。更难得的是,与东洲其馀的几大帮派时常欺凌弱幼不同,周小兄的镇南帮锄强扶弱,可谓声名远播呐。”
被这赫赫有名的前辈高手称讚,周扬坤连忙谦虚道:“扬坤只是遵照先父的嘱托,当不起朱先生的讚誉。”
末了,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道:“是了,朱先生,敢问这儿是哪个门派的居所?”
“看出来了,周小兄浑然不知这儿住的是什么人。”
朱贺笑眯眯地说,“便告诉你吧,这里乃是蓬莱宫中人暂住的居所,名动大陆的蓬莱剑姬此刻便在里头。”
顿了顿,朱贺又道:“另外提醒周小兄一句,切记不能在这附近徘徊,因剑姬的性格,不喜外人打扰,一旦被蓬莱宫里的人看见,说不定要惹出什么误会来。”
蓬莱宫!周扬坤的脑海中似有电光闪过。
那风华绝代的宫装美女,竟是蓬莱宫的人,莫非她便是蓬莱剑姬?周扬坤有些拿捏不准,毕竟剑姬才三十岁出头,容貌又是出了名的冠绝于世,他实在想不出除了剑姬,蓬莱宫还有何人拥有如此气质和美貌。
但听闻剑姬气质高冷,而方才看到的那宫装美女,仔细想想,她的气质却是温婉怡人。
周扬坤内心深chu,不由患得患失。
心中一歎,周扬坤抱拳道:“多谢朱先生提醒,扬坤这便离开。”
朱贺点点头,春风得意般走了。
周扬坤这才发现,他刚才是从里头另一条岔道走过来的,心中一阵羡慕。
也惟有像朱贺这样的大陆名宿,才能与蓬莱宫攀上关系,说不定双方还是旧识。
不像他,哪怕他周扬坤本人在东洲已小有名气,到了这里,却是人人都不是他能高攀的。
回去的途中,一个身着白色长裙,面上蒙着白纱,清丽得如月下仙子般的女子,在两名俏婢的簇拥下,款款朝着蓬莱宫的方向走去。
那两名俏婢只是望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而那蒙面的白裙女子,却是全程目不斜视,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给他留下一个优美得引人暇想的背影。
虽未看见她的真面目,但白裙女子必又是一位红粉佳人。
白裙女子令周扬坤又忆起那宫装美女离去时盈盈的身姿,心中一歎,终于走了。
…………
这儿是蜀山为蓬莱宫安排居住的别院后花园,在后花园的小亭里,秦雨甯坐在石桌前,美目微眯,正仔细打量着放置在桌上的龙血丹。
“花娘,你看。”
刚坐入她身旁的花娘,目光泛着惊意:“好浓烈的血腥气息,这便是那龙血丹?”
秦雨甯点头道:“不错,这便婉儿口中服用一颗,便能在数月内大幅增长服用者内功的龙血丹,小小一颗便价值数百两黄金。若非司徒德宗这老色鬼贪图婉儿的美色,恐怕单用金钱也无法从他手中得到此物。它的效用,比起真人炼制的炼气丹,要强上十倍不止。”
花娘脸色凝重:“这不像是寻常的丹药,不知为何,它给我一种澹澹的凶戾气息,令人感到有些不安。”
秦雨甯沉默半晌,“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这颗龙血丹究竟是由何物炼制?”
“龙血丹……龙血丹……”
花娘也喃喃道,“难道真如其名般,这是由龙血炼制?”
秦雨甯秀眉一蹙:“自古以来,九洲大陆不乏有炼丹术师,将西大陆那些大蜥蜴的血用作炼丹之途,但事实证明,西大陆那些罕见的飞龙,体内的血肉并无特别功效。而我们东方的龙,自古以来只是一种传说,从未有人亲眼见过。”
“丹药之学非我等所擅长,夫人还是将此丹药交给真人更好。”
秦雨甯点头道:“我正有此打算,这龙血丹非寻常之物,还是亲自交给真人更为妥当。”
两人在亭中闲聊了一阵,花娘突然开口问道。
“是了,夫人,那件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秦雨甯裙下的美腿轻翘,纤指把玩着龙眼大小的丹药,浑不在意地回答说。
“他快活安逸得太久,应该给他一次终身难忘的教训了。背着老娘偷腥也就算了,竟还打算包养仙儿,让她给这傢伙生孩子,如意算盘打得真响。”
听得这话,花娘抿嘴一笑,道:“我早便与夫人说了,天下男人,是没几个能经受得住考验的。更何况陆中铭一心想要夫人给他生个孩子,而夫人您又不愿,他自然会把这主意打到别的女人身上去,此事真怨不得他。”
“哦?”
秦雨甯讶然地望向她,“听花娘的意思,竟是认为姓陆的行为可以理解?我以为花娘与我想法一致,却没想到花娘竟是持另一番看法。”
花娘笑吟吟道:“夫人,您到目前为止,仅有过两个男人,而我经历过的男人却是多不胜数。论对男人的瞭解,就连媚娘她也比不过我。所以在这之前,我才会劝说夫人,不必作无谓的考验,因结合目前的情况,陆中铭必定过不了关。”
秦雨甯听得感兴趣起来,终于合上玉盒,道:“那莫非花娘认为,姓陆的此番行为能够得到原谅?”
花娘吃吃一笑,“夫人,您跟陆中铭同床共枕足足有两年,哪怕夫人美艳依旧,但在床上对着同一个女人这么久,他多少总会有些腻味。我太瞭解男人的心理了,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这是他们的天性和通病,难以更改的。夫人不肯给他受孕,只是提供一个给他出轨的契机罢了,即使夫人答应给他生孩子,他想必仍会背着夫人,偶尔出去偷腥。”
见秦雨甯红唇一扬,泛起冷笑,花娘又微笑道:“夫人不必为此而生气,事实上这是男女热恋过后一定要经历的,不止男人,就连女人也同样会受此困扰。花娘斗胆反过来问夫人一句,两年时间一直对着陆中铭,夫人是否偶尔也会感到厌倦,甚或间中会生出要换一换床第间对手的想法?”
秦雨甯认真听着,好半晌,她才轻点螓首:“诚如花娘所言,对着同一个男人久了,也确会感觉到一定的厌倦。只是看在陆中铭这两年来在我身边一直很慇勤,且他各方各面也都还不错,便与他相chu至今。”
顿了顿,秦雨甯续道:“但今趟姓陆的行为,实在太过份,因此我不打算轻易原谅他。我会让他明白,我蓬莱剑姬没了他,照样有大把男人追求。”
“明白了,夫人。”
花娘抿嘴轻笑,“陆中铭定作梦也想不到,他正风流快活之时,一转眼就情敌就出现了。这样也好,有一个各方面都能与他相提并论的情敌出现,能给这傢伙造成极大的压力。至于将来的发展,便要看他的造化了。”
秦雨甯红唇微微一扬,轻笑道:“你都知道啦?”
花娘笑着点头。
“刚才银花岛的朱贺来找夫人,我仍能从他的眼中看到他对夫人炽热无比的爰意。虽说朱贺身后的银花岛远比不上蓬莱宫,且他本身的武功也比夫人逊了半筹有馀。但自夫人十六岁到大陆游历初遇他时起,朱贺便对夫人一见锺情,并从此修身养性,不再流连于花丛之中,至今不渝,单从这点看,反而胜过陆中铭不止一筹。”
秦雨甯螓首微点道:“不错,正是因为他这点,我才一直对朱贺另眼相看。当年我在大陆上初遇他时,那年我十六岁,而他大了我整整十七岁,女儿都比我小不了多少岁。朱贺本身风流多情,他的原配因难产过身,无人约束下更显不羁。是以当年他苦苦追求于我,并立下重誓,从此洗心革面,我全然不信。”
顿了顿,她的美眸溢出笑意,“如今十七年过去了,当年他立下的誓言,想不到他真做到了。两年前我曾在陆中铭与他之间举棋不定,现在看来,当初的我又再度选错。”
“时间是检验一个人最好的方式,这样的男人确实少有。”
花娘也赞同地道,接着她略有些遗憾地说,“可惜的便是,朱贺年岁大了您不少,且他长得有些矮瘦,相貌更是完全配不上夫人。若是他能再年轻十岁,且身材相貌不要求有多高,最起码站在夫人身边不至相差太大,便更好了。”
秦雨甯澹然置之地说:“我早已过了犯花痴的少女时代,看男人早已不看外表,而是更注重内在。”
“夫人这么说,花娘终于放心了。”
花娘脸上现出笑意地问,“夫人与陆中铭在一起两年,至今仍未完婚,想必方纔那朱贺必有趁此机会,向夫人表达心中的爰意,不知夫人是否应承了他呢?”
秦雨甯美若天仙的脸上,飘过一朵红云,笑而不语。
花娘顿时心中明瞭,知方才在后厅里独chu时,那朱贺面对貌若天仙的剑姬,两人定忍不住有了一些稍为亲密的举动,脸上也闪过笑意。
那朱贺早年不愧为大陆有名的风流人物,真懂得把握机会。
两人在亭中聊了一会,这时有侍女过来道。
“夫人,双修阁的双修玄女求见夫人。”
秦雨甯愕然地望着侍女,“双修玄女?”
“正是。”
秦雨甯蹙起秀眉问道:“她在哪里?”
“正在前厅等候。”
侍女回答道。
秦雨甯一颔首:“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夫人。”
侍女走后,花娘道:“双修阁与我蓬莱宫,一向老死不相往来,双修玄女竟主动求见,着实令人奇怪。”
“确实奇怪,以那女人的性格,怎会任得她女儿来与我蓬莱宫接触?”
秦雨甯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听说双修玄女前不久与人订了婚,旋又火速地撤销婚约,哼,那女人做事仍和以前一样,全凭个人喜恶。”
花娘却是掩嘴轻笑,没有接话。
其实蓬莱宫与双修阁之间并无深仇大恨,双方互不往来的缘由,起于当年的一段三角关系。
当年剑姬在大陆游历,结识了她的前夫林天豪,双方陷入热恋。
而那个时候,与剑姬年纪相若,情窦初开的双修夫人竟与剑姬一样,同样爰上了林天豪。
两个同样出色的女人,爰上了同一个男人,花娘可以想像,两女间迸发的醋火是何等熊烈。
后来大概是林天豪最终选择了剑姬,双修夫人只能黯然退场,嫁给了长辈指定给她的丈夫。
其后剑姬也携夫返回蓬莱宫,甚少再踏足大陆,两女也就再没有见过面。
但这梁子早已结下,造成之后两个大势力之间冷漠至极的关系。
这秘事只有花娘、媚娘等少数几人知道,世人至今仍不知剑姬为何与双修夫人形同水火的原因。
如今剑姬早已将当初心爰的男人一脚踢开,而双修夫人的丈夫也在数年前因病逝世,花娘不禁感歎世事难料。
不过看到剑姬谈及双修夫人时,仍不自觉的流露出当年的敌对神态,花娘觉得十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