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端详了他一会,突然恍然道:啊,我认得你,我想起来了。
童梓一脸阴霾,低声喝道:你认识?他是谁?
他啊—男人拖了一个尾音。
顾立君!
他是之前竹诣的副经理嘛—顾立君不怀好意得笑着,像极毒蛇吐着蛇信子:因为挪用公款而被开除走路的那个,听说白家为了面子才决定不对他提出告诉,不然可能就没办法在你舅的酒局上弄髒你的衣服了。
竹诣?白家……白杉城吗?童梓蹙起两道剑眉,道:他是竹诣的经理?我怎幺没看过这个人?
童二爷,你何时走动过民间企业了啊,伯父不是老叫你不要淌商坛那边的髒水吗,你知道才奇怪了。
还是一个挪用公款的垃圾。皮四看相穆承雨的眼神简直就像是看着蝼蚁:你赶紧把他处理了吧,我就不奉陪了。说完他就甩开身边递酒的年轻人,跨步扬长而去。
童梓再度重新审视眼前这位平凡的beta男子,眼中好奇的情绪远大过于轻蔑:你叫什幺名字?
穆承雨停顿了一下,才客气道:敝姓穆,上次的事情真的非常抱歉,不知今日您找我过来,是有什幺指教,在下愿意洗耳恭听。
这般行云流水的恭维辞,令军部出身的童梓听着非常不习惯,他剎那间又被触怒了,以为穆城雨是个见风转舵的滑头,又连结上方才顾立君说他是擅自挪用公款的小人,摒除去内心莫名鼓譟的悸动,他更加确立对眼前貌不惊人的beta感到厌恶。
其实对穆城雨来说,翻滚在竹诣那幺多年,应酬之语早就烙记在他的海马迴上,他谦逊了二十几年,然而在这些尊贵骄矜的alpha面前,只不过是虚与委蛇,巧言令色等下流之举罢了。
真是不如归去,究竟有什幺意思呢,穆承雨也觉得纳闷,只怪他的执念太深,被困在这座妖冶而诡谲的城市,他被迷惑了,被那过分理想化的盼头给迷惑了,不怪别人的。
童梓年少称将,三分靠家世,七分靠实力,他在军中向来一呼百应,何尝有人敢给他脸色看,偏偏穆承语已经把最卑微的脸色做给他看了,他还是不满意。
他倏忽站了起来,将近两米的身高像一座铜墙一般,仅是影子就能把身子单薄的穆城雨给压垮,他迅雷不及掩耳得一脚往穆城雨的腹部踹下去,穆承雨虽然早知道事态不好,但仍然猝不及防,alpha天生体质过人,况且童梓又是高级军官,他顷刻就像破布一样被踹了出去,一直撞到后方池畔边上的银杆,才停了下来。
一股腥甜的味道瞬间从腹腔挤了出来,穆承雨强撑着意识,才勉强嚥了下去,闪过脑中第一个念头,竟是上次在医院林味对他说过的话,叮嘱他不宜再受伤了。
眼前的晕黑完全在可预期的範围,穆城雨看到alpha高大而愤怒的身躯往他受损的身子大步迈了过来,没有几秒钟的余裕让他思考,索性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领子被一股暴力捏了起来,转瞬间他的双脚就腾了空。
就在这一个片刻,他突然想到了以往白杉城的朋友们对他的揶揄,妄图了白家这幺多年,却始终换不得一个白姓,穆城雨却觉得白先生一直不把他收为养子,是有他的目的的,好与不好,是在于受惠者的想法,岂需要其他无关紧要的众人给予幸灾乐祸的注目。
若是此刻他姓白,这个施暴的alpha或许会有所顾忌,但他宁可硬生生被他打到进医院,也不愿他此刻姓白。